隔壁桌上的吹牛皮传到了智伯瑶与鹤庆的耳朵里,着实叫人脸红。
“姐姐,他们都说姐姐是百年一遇的美人,圣上是万年一遇的痴情种!”鹤庆与智伯瑶耳语。
智伯瑶只是把酒喝下去,两只耳朵火烧一样滚烫:“说这些做什么,真叫人难为情,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准让你大开眼界。”
智伯瑶口中的好地方,自然不一般。
道隐尾随她们一路,看到智伯瑶在花楼前面停下,心里顿时一惊:“娘娘,不可,这三教九流之地……”
“我偏要。”智伯瑶拉着鹤庆便进去了,两锭银子扔进老鸨怀里,十几个貌美女子便站在他们面前搔首弄姿。
“这不好吧?”鹤庆脸上发红,那些女子的拉拉扯扯让她十分不适。
“来京都,不喝花酒,不从风流胡同里面走一遭,那就不算来过。”
丝竹渐起,歌声曼妙,鹤庆这才自在一些,不过她看着左拥右抱的智伯瑶,眼珠子依然是要掉下来。
两人脸上印满了红印子,这才心满意足朝楼下走着。
下楼时,一个满身酒气的醉汉撞在智伯瑶身上,智伯瑶的火气登时就上来了。
她一把将那醉汉推倒在地上:“怎么走路都不长眼睛的?”
那醉汉抬起头来看她:“智兄?”
智伯瑶一怔,仔细一看,谁能料到这不修边幅的醉汉竟然是往日里对自己严格要求,洁身自好的高景行,他的一身白衣已经沾染了污秽,看上去有好些日子没有清洗,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让高景行自甘堕落。
醉汉随后摇摇头,突然趴在地上,叩拜。
将智伯瑶吓了一跳,她冲周围人赔笑:“这位兄台许是喝醉了。”
鹤庆觉得他们两人应该是认识的,便问智伯瑶:“这是谁?”
智伯瑶看了看高景行一眼,答道:“一个不值得做朋友的人。”
高景行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智伯瑶不理他,拉着鹤庆便往外走。
“这花酒也喝了,这长街也逛了,”智伯瑶挠头,“接下来去哪里玩?”
“全听姐姐的。”
“我有一个妹妹,她暂居在京中,不如你随我一块儿去拜访她?”智伯瑶问。
鹤庆便说:“那是极好的,我也想结识结识姐姐的姊妹。”
智仲灵住的地方不大,里面下人也很少。
但是智伯瑶去的时候,屋子里面的人很多,都是些商铺的老板,来跟智仲灵报告经营状况的。
智仲灵见智伯瑶来了,便要那些人先回去,改日再商量。
“妹妹这里倒是很热闹。”
智仲灵说:“不过是按照姐姐之前说的,找些事情做做,忙起来,也就没有那样思念长阳了。”
几个女孩子便一边聊天,一边嗑瓜子。
磕了一地瓜子皮的时候,道隐又冒出来:“娘娘,该回宫了,天都黑了。”
智伯瑶见智仲灵也乏了,便起身告辞,还对她说:“长阳的事,你就包在我身上。”
“那灵儿先谢过姐姐了。”
回宫的路上,鹤庆告诉智伯瑶:“她的夫君卫长阳听起来不像个男子汉,把妻子一人丢在京都,自己先跑到封地花天酒地去了。”
智伯瑶摇摇头:“这样想他,你可就错了,他这人虽然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可他心里却念着我的妹妹。”
鹤庆也不是愚钝的人,仔细一想,便明白卫长阳为何一人先行,朝堂之争瞬息万变,没有人会让自己心爱的人冒险。
这样一想来,鹤庆又觉得卫长阳似乎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鹤庆便暗暗发誓,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见一下这位长阳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夜深了,在路上撞见了淑太后。
淑太后本来就因为今日盛大的花都宴对智伯瑶有所不满,只是碍于鹤庆在场,不好拂了智伯瑶的面子,只是嘱咐她要保持一国之后应该有的样子。
智伯瑶明面上点头称是,等淑太后一转身便朝她做鬼脸。
回到自己的宫内,智伯瑶找出那书匣子来,看了有关春雨夫人的那一本。
大致故事,跟智伯瑶所了解的春雨教有惊人的相似,不过故事的最后,春雨夫人没有死,而是逃走了。
是什么人写下这本书,他的目的又在哪里?
智伯瑶不知道,但鹤庆也一定不知道。
难道她的娘亲没有死?还好好地活在未央?
把这本书倒扣过来,书封底上的一首诗句吸引了智伯瑶的目光: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什么样的母亲,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鲁且愚?
只有因为自己的过分聪明而吃到苦头的母亲,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智伯瑶想的是那样入神,以至于卫永昌从身后抱住她时,她都没有察觉。
“想什么呢?这样入神?”卫永昌的眼神瞥到桌子上的那本老旧书籍。
智伯瑶迅速寻了个话头:“今日我去见了灵儿,她什么都好,不过是想长阳王想的紧。”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人皆养子望聪明
“那我便一道圣旨召长阳回京就是了。”卫永昌说。
智伯瑶微微皱起眉头说:“这样恐怕不好,你应该派人护送灵儿到长阳郡便是了。”
卫长阳好不容易从京都这龙潭虎穴逃了出去,如今再叫他回来,他如何肯依?
“长阳这样宝贝他的妻子,若是我护送的时候有了什么闪失,那他不会全都记恨在我的头上?”卫永昌一席话说的也在理。
“你真的不是想要对长阳王下手?”智伯瑶看他一眼,语气之中有所怀疑。
“瑶瑶,我累了,早些休息吧。”卫永昌似乎真的累了,连跟智伯瑶拌嘴的力气也没了,只是松开了她,翻身上了床。
智伯瑶虽然生气,却也体恤他。
上床之后,智伯瑶伸出胳膊揽住了卫永昌:“你的身子,为何这样僵硬,可是有什么心事?”
“瑶瑶,你不要离开我。”卫永昌不回答智伯瑶的问题,只是固执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怎么离开你?我们会很开心的。”智伯瑶轻声安慰卫永昌,只是不知为何,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只觉得有半边身子像是掉进冰库一样寒冷,那时智伯瑶只以为是身体出了异常,她却从来没有想过,从那个时候起,命运就开始作弄她了。
鹤庆又在宫中逗留了三四日的光景,快活得都不想回去了。
“姐姐,”鹤庆冲智伯瑶眨眨眼,“你可不知道,我们国师气坏了,胡子都一大把一大把地往下掉。”
“他在气恼什么?”
鹤庆说:“自然是气恼不能将我作为和亲公主嫁出去了。”
“那你呢?你怎么想?”
鹤庆说:“我这样的女子,本来婚姻大事就由不得自己做主,不过是圣上要我嫁谁,我就嫁谁罢了,若不是看姐姐你二人郎情妾意,我还真也许就要横刀夺爱了。”
“莫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智伯瑶拍拍她的手算作安慰。
两人正说话间,听到有人来报:“长阳王回京了!”
“怎么这样快?”智伯瑶也吃了一惊。
从卫永昌下旨的那天起,若是坐轿子来,也要半个月的光景,就算是骑马也要约莫十天,怎么这样快就到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在智伯瑶向卫永昌提起这事之前几天,卫永昌已经命令卫长阳回京了。
智伯瑶的心,没由来开始慌张。
但偏偏这时候淑太后找她,说是有要事相商,智伯瑶只好先让鹤庆一个人待在宫里由着侍女领着四处走动走动。
鹤庆也快要回国了,想在走之前了结自己的心愿,看看这长阳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寻了个由头屏退左右,鹤庆蹑手蹑脚来到前殿,她不敢径直走上前去,只是趴在墙上,以一棵木棉树作为掩护,张望着。
她见到一个穿着紫色骑装的男人,那人看着也不会比她大了多少,只是一身的风霜,腰间别了一把长剑,整个人如同冬日的寒冰一样长在院子里,叫人觉得寒冷,却移不开眼。
那男人似乎注意到了有目光正在窥视自己,锐利的眼神一扫,叫鹤庆失了心魂,从墙上落了下去,惊动一树的花瓣纷纷坠落。
后来,鹤庆在写给智伯瑶的书信中,是这样说的:“那人速度极快,伸手抱住了我,我抬眼看他,漫天的红色花朵都好像静止在空中一样,可比起他,那些大红色的花庸俗得都失了颜色。他的眼角向上斜飞,自有少年人的一段风流,他的目光是那样的深不见底,摄我的魂魄在里面沉沦却一直不见底。”
当然,那都是后话。
卫永昌懒懒地把鹤庆公主放下来:“不会爬墙便不要爬,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救你的。”
鹤庆公主看着这个人,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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