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希傻眼:“可是这么做,这么做,奴婢……”
“记住了,你是我娘房里的丫头,要对付你,我们有的是办法,”智仲灵反手在音希完好的半边脸上又是一个巴掌,“别让我知道你想告诉智伯瑶,她舞刀还行,耍手段,她玩不过我们。”
音希低下头只是一直哭着,不敢答话。
“来,告诉我,这条阳关道你走还是不走?”
音希小鸡啄米一般点头:“走,二小姐尽管放心。”
“很好。”智仲灵转身离开。
音希喊住了她:“二小姐,你的簪子……”
“这簪子,你留着,就当我赏你的。”
音希哪里敢收:“不成,不成,这太贵重了。”
光是簪子上一颗蓝宝石,已经够买下音希两辈子。
“让你留着,你就留着。”智仲灵的语气是绝对的命令,嘴角浮起一丝冷意。
音希跪在地上,咬紧了嘴唇,手上这簪子,就像是入腹的毒药,随时都可能发作,这也就意味着她从此处于二小姐的绝对掌控之下,二小姐什么时候要她死,她就要什么时候死,就算告诉了大小姐又能怎样,那卖身契又不在大小姐的手上,大小姐又是个一天到晚不着家的主,如何能时时刻刻护她周全?
“今天去画像,”智伯瑶对着镜子精心打扮了一番,“音希,你说这样画出来好看吗?”
无人应答。
“音希,音希?”智伯瑶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音希这才回过神来:“大小姐,有什么事吗?”
“你今儿个怎么魂不守舍的?看着心事重重。”智伯瑶扫了她一眼。
音希急忙摇头辩解:“奴婢哪有什么心事,大小姐今天这个装扮可真是好看!”
智伯瑶眼底闪过一丝流光,拙劣的谎言,她如何看不出来,只是智伯瑶不愿拆穿,想着这可怜的姑娘也许是因为什么小事慌了神,也就没有深究。
提起裙摆,在屋内转了两圈,智伯瑶三步并做两不出门去,坐一顶大红的轿子去画像。
巫怀慕看四下无人,从房梁上跳下来,心底愁云四起,智伯瑶穿那身淡粉色的衣裙在屋内转圈的样子印在她的心底,巫怀慕也不得不承认,智伯瑶很美,天真烂漫,至真至纯,可惜,暗卫出身,她生来与那些无缘,连粉色的衣衫,也是可望不可即的,她只能这样,孤独地行走着,暗夜的阴影,白日的影子,无头无脸无姓无名的利刃……
“画个画累死了,站了老半天。”智伯瑶捶着自己的胳膊,从画室走了出来。
音希跟在她身后走了没多久,突然一拍脑袋:“大小姐,我把您的东西落在画室里了,我很快回来!”
智伯瑶眯缝起眼睛,看着音希一溜烟跑掉了,又知她说的是谎话,方才画画,她见音希和那画师眉来眼去,想来也许是旧相识要么就是新情人,也就没理。
“这些心意,还请您收下,万不可推辞。”音希敞开了帕子,将里面的黄金显露于画师看。
“万万使不得,要是让上面的人知道了,这是要杀头的事。”画师是个清秀书生,一身书卷气,就算自己饿死也绝不敢偷着收下这些东西。
“我家小姐虽然貌美,可是天生有些……”音希说到此处,欲言又止,指了指脑子那边,“她不发病还好,发起病来又打又砸,我家老爷特意嘱咐我,请大人多多关照。”
“一介书生,哪里是什么大人,”画师回想着方才智伯瑶画像时总是忍不住笑出声,心里也有几分信了音希的鬼话,“如此佳人,可惜了。”
音希把黄金塞给那画师时,凑得近了些,那白面书生登时红了脸,不敢作声。
音希平日里在府上也见不到这般男子,又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忍不住言语调戏那书生,更是拉住了那书生的袖口:“公子可有婚配?”
“未曾。”那书生倒是老实回答。
音希大着胆子在那书生脸上啄了一口,飞快地逃走了。
也许是因为对自己的前路感到绝望,今日才会如此大胆,音希捂着自己的脸,心里小鹿乱撞一般,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使劲地抹着,似乎亲吻会在她的嘴上留下痕迹叫别人看出来。
可过了没一会儿音希就开始后悔把刚才唇上的印记抹了去,也许那会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接近那样一个长得好看的书生。
“你可算出来了,”智伯瑶看她面颊发烫,心里料想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再不出来,我可要疑心你跟别人去野合了!”
“大小姐,您说什么呢!”音希一跺脚,自顾自背过身去了。
智伯瑶起轿,音希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在这里停下,你们先去四处逛会儿,我要见一个朋友。”智伯瑶在茶楼让人落轿,不许任何一人跟着她。
径直走向熟悉的那间雅座,智伯瑶深呼吸一口气,这才推门进去了。
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不紧不慢地倒着茶,似乎在等人,但是他面前又没有多余的杯子,也不像在等人,一袭白衣被风吹起,岁月波澜不惊地从他的眉眼间溜走,昨日里那个她曾仰望的人,如今似乎跟她平起平坐了。
智伯瑶在背后攥紧了衣角,她不断告诫自己,她已经是个大人了,她可以为自己做决定,离开这个人,开始新的生活,她将不必受他掌控。
只是这一次仍然是他先开的口,于是她在心内想好的那些话到底也没有说出口。
“瑶瑶,你来了。”语气仍是那么淡薄,叫她的名字依然是理所当然。
智伯瑶心中腹诽道,在你生出毁了我的心思之后,你竟还如此轻松地喊出我的名字。
“师父,我来了。”到底是被他养了多年,对他不满,行为和语气却是殷勤,这是习惯。
伏在方无隅的膝头,方无隅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缓缓放下了茶盏:“一晃眼,你已经敢自己做主私定了终身。”
“卫永昌他是个极好的人,他说会重用师父,是个惜才的人。”智伯瑶避重就轻,不谈与卫永昌的婚约,只向方无隅透露了卫永昌的保证。
从智伯瑶的话语里听出防备之意,方无隅也知智伯瑶已经不似从前那般唯命是从,解释已经无用,这恶名他背了便是,拍了拍爱徒的肩膀:“去吧。”
智伯瑶行了一个大礼,便从雅座里退了出来,她要的只是方无隅一个态度,承认了这桩婚事,也算是对过往的师徒情分有个交代,恩怨情仇一笔勾销。
在走廊上遇到卫长阳,他依旧高昂着下巴,睥睨众生:“怎么,跟你师父闹掰了?”
“那恐怕你要失望了,师父仍旧是师父,丈夫马上是丈夫,”智伯瑶对上他挑衅的目光,丝毫不露怯,“只是长阳王,仍旧是老样子。”
“你这女子,我那日只以为你是个弱女子,谁料心肠歹毒起来,连我也甘拜下风。”卫长阳所指自然是那日智伯瑶歼杀他的提议。
“前儿个还能跟我躺在一张床上互诉衷肠,后一天就狠心骗我害我险些葬身浅滩,我们彼此彼此。”智伯瑶回敬他。
“你的丈夫,不知是否介意他的妻子跟我抱在一起。”卫长阳扬起嘴角,眉目间尽显风流。
“我若是杀了你,那他就不会知道了。”智伯瑶昂起头来,单手去摸腰间的暗器,她的眼神中是绝对的倨傲,更是无人能压制的霸气。
卫永昌俊秀的眉目中出现一丝轻蔑的笑意,那轻蔑不是对着智伯瑶,却是对着他自己,就算心比天高,他对自身的实力还是有一定的清楚认识,单独对上智伯瑶,他胜算全无。
“我来,可不是为了跟你逞这口舌之快,请。”卫长阳闪身让道,脸上挂着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笑容。
若不是智伯瑶知晓他的本来面目,恐怕也要被这皮囊骗过了去。
“你说那话,可是认真的?”智伯瑶经过他身边时,抬眼瞟他。
“什么话?”卫长阳吊儿郎当的劲气又上来了,一只手勾着智伯瑶的下巴,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根本不存在。
智伯瑶:“自然是娶智仲灵的事情,你该不会只是嘴上说说?”
卫长阳的手指在智伯瑶脸上勾画着轮廓:“你会这么好心?到让我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智伯瑶:“只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我的事情,不必要你操心。”卫长阳自讨没趣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
智伯瑶猛然出手,将卫长阳的手指囚在手中,一点点弯曲。
“我此生最恨薄情寡性者,但愿那不是你的死因。”智伯瑶语毕,“咔嚓”一声将卫长阳的手指掰断。
卫永昌垂眼,不怒反笑,就这么细微的一个举动,一双丹凤眼流淌过不知多少风情。
两人错身离去,卫永昌用另外一只手把断了的指骨接了回来,巨大的痛苦他的眼睛却连眨都没有眨,超乎年纪的从容老练在这个少年的脸上闪现,却又很快被另外一幅天真稚气的面孔取代,生在帝王家,越长大,脸上戴着的面具就越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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