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就好。”
不顾卫永昌黑着脸,欣嫔打着胆子坐到他的腿上,从食盒里面拈出一颗晶莹透亮的紫葡萄给他吃。
音希觉得自己多余,只是圣上还没有发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好杵着不敢抬头。
“你去吧,”卫永昌对音希说,音希叩头谢恩,连滚带爬,卫永昌将她叫住,“夜深了,回去之后不要打扰皇后,你是她身边的人,要尽心尽责。”
音希如何听不懂卫永昌的话,连连点头称是。
走在路上,音希琢磨卫永昌所说的话,有两层意思,一层是不要打草惊蛇,不要叫瑶后发现,第二层便是要音希自己时刻注意瑶后的动态,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必须马上禀报。
监视智伯瑶,这事儿音希不是没有做过,她直接上报道隐就是了。
那边卫永昌为了堵住欣嫔的口,不得不将欣嫔留下来。
欣嫔痴缠的功夫一上来,岂是一时半刻能脱身的?
到了后半夜,欣嫔这才沉沉睡去没了动静,卫永昌拉开被子坐起来,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同别的女人在一起,总是索然无味的,刻意的逢迎,惺惺的作态,听腻了的甜言蜜语,一张谄媚面具之下藏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叫巫怀慕来!”卫永昌沉声吩咐内侍。
巫怀慕速度一向很快,从前不如道隐用着顺手,只是如今卫永昌发觉道隐这把刀似乎钝了,不如以往用的顺手。
“圣上有什么吩咐?”
卫永昌说:“去调查,太医院什么时候给瑶后开过辅食丸,此事要保密,不能跟任何人说,包括你的师兄,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巫怀慕知道主子是对师兄起了疑心,但她丝毫没有迟疑地应答:“属下这就去办。”
她是暗卫,是主子的影子,她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听话,是她从小被教导的品质,也是她唯一的骄傲之处,师兄变了,虽然不知道他变了多少,但足以让巫怀慕看不起他,他已经违背了暗卫的原则,落到怎样的下场都不为过。
太医院开药都有记录,巫怀慕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拿到了记录本,仔细查了最近一年给各宫妃嫔的药,根本没有任何太医开过辅食丸这样的东西。
不在太医院,那只可能是赏赐,可巫怀慕把各宫库房记录都细细读过一次,也没有发现任何的记录。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东西不是宫里头的,是外面的人带进来的,最有可能做这件事的,恐怕就是瑶后那位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偷朋友。
夜将息,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各宫的内侍和宫女已经早早起床,为主子们的一天开始做准备。
师兄,瑶后,辅食丸,难道这三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巫怀慕的脑海里突然想起,师兄看向瑶后的眼神,一直将炙热藏在冷漠疏离之后。
“不可能,这绝不不可能!”巫怀慕握紧了拳头,“师兄他就算胆子再大,也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但,联想起近来道隐种种反常,巫怀慕又不能全然否定自己的猜测。
前两日,巫怀慕见到道隐。
道隐竟然问她:“你看我这身衣服是否得体?”
巫怀慕惊奇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师兄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注意自己的仪表了,是跟哪一家的纨绔公子染上的这风气?”
“没什么,在贵人面前做事,干净整洁一点好。”道隐如是答。
不过短短一段对话,当时觉得没有什么,如今想来,全都是破绽。
“也许,只是师兄一厢情愿,他也许只是想在瑶后面前穿的漂亮些,又或者不是瑶后,是别的什么女人……”巫怀慕胡乱地安慰自己,“一定是什么别的女人,上次我看到师兄换了一件新的衣裳,瑶后才不会做这种针线活,一定是别的女人……”
可越是要安慰自己,破绽就越是明显。
新衣裳不是重点,内务府会给他做新衣裳。
重点在于他不经意间露出的匕首。
那是一把好匕首。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图穷事自至,豪主正怔营
一把做工精良,削铁如泥的好匕首,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
不是道隐这样的人能买得起的,他也不需要买这样一件武器。
什么人会送别人武器?
别的人音希不知道,可东宫之中那一位,有送人匕首的习惯。
“怎么这样蠢……”巫怀慕暗骂一声。
“朕让你查的事,办的怎么样了?”卫永昌下了早朝第一件事就是召巫怀慕前来。
“属下已经调查过了,太医院并无任何一位太医给瑶后开过辅食丸,”巫怀慕顿了顿,接着说,“整个后宫,也没有谁近期拿过辅食丸。”
“那各宫的库房?”
巫怀慕摇头:“属下全都查过,没有任何记录。”
“之前未央使团到来,是否有任何人送给智伯瑶此类药物?”
我很想说有,但是,巫怀慕答:“没有。”
“很好,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戏弄朕,要践踏天威。”
巫怀慕问:“那此事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卫永昌问她:“你以为这件事是何人所为?”
“两种可能,一种是宫外的强人,”巫怀慕说,“另一种就是……”
卫永昌打断巫怀慕的话:“另一种就是朕身边有内鬼反水!”
巫怀慕垂下脑袋不答,这不是一个可以回答的问题,宫外强人,目前来说有嫌疑的只有那位梁上君子,但宫中内鬼,说起来,有两个人有重大嫌疑,一个就是她自己,另外一个就是她师兄,因为两人为圣上贴身护卫,直接听命于圣上,不受任何机构管束,算得上真正的法外之徒。
当然不排除第三种情况,就是宫内还有其他高手,但这种可能极小。
“所以,是你们背叛了朕?”卫永昌说,“还是有贼人要挑战天家权威?”
巫怀慕作为理论上的嫌疑人之一,自然是没有任何的发言资格,
“朕会把这只鬼揪出来的。”卫永昌这句话说的轻声细语,但巫怀慕熟悉他的脾气,往往最是和风细雨之下才孕育着巨大的风暴。
出宫门,巫怀慕遇到道隐。
道隐问她:“小师妹,我又是哪里惹到你了,怎的连一个好脸色都不肯给你师兄我?”
“我只是觉得你的刀好,想跟你讨要。”巫怀慕冷冷地答道。
道隐问:“怎么今天突然跟我说起这个?”
“前几日贤妃娘娘宫里头唱戏,去顺耳听了几句。”巫怀慕说。
“什么剧目,跟我的刀有什么关系?”
巫怀慕说:“你也喜欢听的《荆轲刺秦王》,还记得吗?”
道隐从未听过任何剧目,偏偏巫怀慕说的这样有鼻子有眼,他心下也知巫怀慕是有什么消息要传递给他,便顺着话往下说:“怎么不记得?”
“那小生开口唱,燕丹善养士,志在报强嬴。招集百夫良,岁暮得荆卿。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我这眼泪就下来了。”
道隐笑着说:“我可不知道,师妹你这样多愁善感,当年山南斩匪三十七人,你可是眼睛连眨也没有眨一下。”
“也许是年岁大了,总会想要留住什么,”巫怀慕说,“燕丹和荆轲的故事,总是让人为之动容。”
“我还要去当差,改日再叙。”
与巫怀慕拜别,道隐一次也没有回头,他心里泛起了嘀咕,燕丹、荆轲,巫怀慕到底有什么不能对自己说的,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可以暗指自己与主子,但是也可以暗指自己和瑶……
被发现了吗?
应当没有,不然巫怀慕不会这样小心谨慎。
巫怀慕此举是要给自己提个醒,道隐心怀感激,却也觉得头顶犹如利剑倒悬。
主动提起要查此事的,除了卫永昌,不会有别的人。
看起来卫永昌已经起了疑心,自己该多加小心才是。
甜蜜的爱恋从心头散去,被更多复杂心情占据。
有愧疚,有羞耻,他是主人的影子,却偷了主人的妻子,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携手背叛,做出那为人世间所不齿的勾当。
却也有悲愤,有不甘,原是天上龙也做的了地下泥,深仇大恨,国仇家恨,自己从前被蒙在鼓里,对仇人之子言听计从,就算自己知道了真相,依然要对仇人之子言听计从,宛如镣铐加深,让他喘息不过来,烈日当空,又让他几乎无所遁形。
“这些东西,你给圣上送去。”智伯瑶把道隐叫到自己宫里来,详细地嘱咐他。
给卫永昌送东西是假,与道隐见面是真。
左右已被屏退,智伯瑶看四下无人,指尖从道隐脸上划过:“不过一天不见,我想你了。”
道隐捧过智伯瑶的手,在她手背上亲吻:“风紧,小心。”
听到这四个字,智伯瑶心中警铃大作,她四下望去,并未察觉有其他人靠近,急忙攥紧了道隐的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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