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不要听呢?”
李不言笑笑:“你不要听,可你却不能阻止我说。还记得在高景行家中时吗?你是不是夜夜做绮梦?”
智伯瑶面上一红,腹诽,她心里的事,怎么李不言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一定在想,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可我要告诉你,我不仅能猜到,我还能看到。”李不言淡淡地说。
“你不如就敞开了说,虽然我不会相信你说出的每一个字。”智伯瑶回应。
她的回应,激起了李不言的好胜心,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因为那不是梦,他早就探知到你的藏身处了,如果不是高景行打草惊蛇,他会一直跟着你,像个影子一样,暗中与你交好。”
智伯瑶心下一沉,觉得李不言所说不假,不然也不会有那样的巧合,她气恼卫永昌,气他这样子对待自己,但毕竟这是两夫妻之间的事,智伯瑶并不想在李不言一个外人面前露出异样的表情,那样会让李不言如意的。
于是智伯瑶不动声色:“如果你要说的只是这个,那么很不好意思,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并不计较这点儿小事。”
“如果刚才我说的,不能让你满意,那么我接下来说的这一条,绝对会吓你一大跳。”李不言笑笑,看来他早就有准备了,知道第一条消息并不能让智伯瑶怎么样。
心里带着隐隐的期待和不安,智伯瑶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倒是说,我也听听看。”
“你还记得江水寒吗?”李不言问。
智伯瑶说:“江水寒那样的女孩,我怎么会不记得?”
“你以为她现在在哪里?”
智伯瑶说:“她现在不是应该出宫了吗?在她的江府,也许已经另寻人家嫁出去了。”
“如果我告诉你,江水寒不但没有另寻人家,反而就在宫中呢?”
智伯瑶摇摇头:“那不可能!”
“怎样叫做不可能!”
智伯瑶说:“江水寒若是还住在宫中,为何我回宫这些日子都没有听到她的消息?”
“你有没有想过,是你的永昌,封锁了这些消息。”
智伯瑶觉得古怪:“没道理的。江水寒我又不是不认识,他要把她藏起来作甚?”
“因为他们两个做了卫永昌不想要你知道的事情。”李不言终于把这最大的秘密吐露出来,脸上写满了得意。
“你框我,我不信。”智伯瑶说。
“你可以欺骗你自己,但是,你不会满足于一直被欺骗的,而且,”李不言说,“很快,江水寒那边就没有办法继续瞒下去了。”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你不想知道原因吗?可我偏偏要告诉你,因为江水寒有了身孕,她的肚子早已经显了怀,再过几个月,她的孩子可就要生出来了,到时候卫永昌有心瞒你,也无力回天了!”
李不言带着孩童恶作剧被满足的笑意离开,他的眼底捕捉到了智伯瑶脸上一丝的惊惶。
一丝便足够了,种子在心底种下,自己就会落地生根,最终冲破束缚势不可挡!
智伯瑶如同掉进了冰窟,李不言所讲的是事实吗?虽然智伯瑶非常不喜欢李不言,可她知道李不言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李不言也没有编造出那样的谎言骗她的动机,是吗?会吗?
一边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跟别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
智伯瑶不是小气的人,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跟人分享的。
比如师父的爱,比如卫永昌的爱。
卫永昌会骗她吗?
那个为她举办了名动天下的春日花都宴的男人,会是在骗她吗?
用可耻的花言巧语将她蒙蔽在鼓里?
智伯瑶那夜辗转反侧,一直无法入眠。
她新找到的大树,原来也是空心的吗?
师父临终前最恶毒的诅咒,如梦魇一样缠身。
智伯瑶反复问自己,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要有个人爱她,有个人真心对她,那便足够了。
卫永昌是真心爱她的吗?从前智伯瑶可以很确定地说,是爱的,可现在,智伯瑶觉得自己不认识卫永昌了,他所做的一切,出于爱,却又不全是出于爱,还有一部分,大概出于恨吧,恨她的冷酷无情,恨她的反复无常,所以他也不敢把全部的真心托付出来。
他也要在自己的心上蒙上一层厚厚的盔甲,刻意地远离,才能保证不会太受伤。
他是这样想的吗?
智伯瑶从前是不愿意的,不愿意跟别的女人有一个丈夫。
可眼下的困境,确乎是因为自己的任性而造成的不是吗?
再加上,那个女人是江水寒这样的女子,智伯瑶心里也就没那么难过了。
她会原谅卫永昌吗?
不这么说也不对,还没有弄清楚谁该为这场闹剧承担责任。
该被谴责的人是谁?是江水寒?是卫永昌?或是智伯瑶她自己?
谁又能该被原谅?
一切都是雾里看花,走到这一步,谁也不想。
可它确实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一步步走下去。
为了卫永昌,放弃自己的信念,迁就他,迎合他,这就是智伯瑶此刻在做的。
一首年少时读过的诗词,忽然在智伯瑶脑海中回响,从前她年岁小,不明白那首诗,现在她有几分品尝到了诗的滋味:
槿花朝开暮还坠,妾身与花宁独异。
忆昔相逢俱少年,两情未许谁最先。
感君绸缪逐君去,成君家计良辛苦。
人事反复那能知,谗言入耳须臾离。
嫁时罗衣羞更著,如今始悟君难托。
君难托,妾亦不忘旧时约。
智伯瑶暗叹一声“君难托,妾亦不忘旧时约”。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如今始悟君难托
早上醒来,智伯瑶不动声色,仿佛昨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要去亲自确认,不过在那之前,她要去看看智仲灵。
“娘娘,您昨夜没有睡好?”音希一边为智伯瑶梳头,一边问她。
“看得出来?”
“神态有些疲倦,您看是不是要多敷些粉?”
智伯瑶问音希:“你觉得本宫老了?”
“奴婢不敢!”音希急忙跪了下去。
智伯瑶向来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但她方才的语气简直比淑太后还要狠,怨不得将音希吓成这样。
“都起来吧。”智伯瑶说,“不是你们的过错。”
“娘娘,圣上说他一会儿来您这里用早膳。”通传的太监告诉智伯瑶,仿佛这是天大的喜事。
“告诉圣上,本宫身子不适,让他别来了。”智伯瑶的声音很冷,把那小太监也吓了一跳。
几个宫女儿在背后议论。
“娘娘以前经常笑的,今儿个也不知道是怎的了?”
“而且啊,娘娘方才都是自称本宫,从前她走自称‘我’的,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生分了。”
“我只希望娘娘不要瞎闹腾,圣上对她多好,她还总是不领情,三天两头地要出宫去,这是放着福气不去享,要是我……”
别的宫女们都在笑话刚才说话的那人:“就你,还想当皇后娘娘?你做个位份最低的答应,皇上都不见得要你。”
“还是散了吧,免得叫皇后娘娘看到了!”
那些人散去了,可她们所说一字不落地全都丢进智伯瑶的心里去了。
“我不识相,不领情吗?”智伯瑶呆呆地问着镜中人,“我是个跋扈的人吗?”
卫永昌没有亲自来,只是叫人传话说要她保重身体。
是因为到了就不再珍惜了吗?还是不想要把姿态放低对我这样一个不识相的人?
智伯瑶胡思乱想了一通,坐上轿子出宫去找智仲灵了。
每次出宫,守门的侍卫都要一脸为难。
照理来说,是不能随意进出宫的。
可是智伯瑶偏要,每每拿出皇后的头衔,那些人犹疑一番,也只好放行。
长阳王府,智伯瑶想象,那里应该是热闹的,她以为那里应该是比冰冷的皇宫要热闹的,因为智仲灵总算可以跟思念已久的卫长阳团聚了,两人虽然前路未知,可至少应该有小别重逢的欢欣。
可是从轿子上下来的时候,智伯瑶才发觉自己想错了。
长阳王府冷的可怕,静的可怕,比往常更要没有人气。
智伯瑶走进去,正赶上灵儿和卫长阳在用早饭,只是这两人古怪,都在一张桌子上,谁也不理谁。
互相夹菜,却一句话也不说。
一种诡异的冷清。
智伯瑶进去之后咳嗽两声,依然觉得静的可怕,叫人浑身不自在。
“姐姐,你来了?”智仲灵见到智伯瑶,就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拉着她坐在桌边。
卫长阳不过草草扒拉了几口饭菜,便从桌上退下去了。
“这是怎么了?闹别扭了?”智伯瑶好奇地问,“不都说是小别胜新婚?怎么你们两个见面跟仇人一样?”
相似小说推荐
-
天香画师 (年月) 阿里文学网VIP2018-04-20完结太始年间,她是献祭的公主,是凄凉悲惨的弃婴,是玉门关梓上升起的残魂孤烟;燕耀年间,...
-
镇宅悍妻 (未妆) 2018.1.30完结萧如初原本一无所有,被打发嫁入唐府冲喜,后来她什么都有了。她的亲事,起于荒唐,而终于圆满。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