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天,地上已染满凉意。
沈君笑去将她抱起来的时候,摸到她裙面一片冰凉,二话不说要将她抱回屋。
杜羿承被拦了一下,落后一步,见人被抱走了,自然也想跟。
“滚!”
沈君笑从未有过的面目狰狞,回头冷斥一声,看向杜羿承目光恨不得将人凌迟在此处。
从来都是这样。
任性妄为,根本不顾会不会对他人造成什么影响。
沈君笑觉得自己的忍耐也到极限了。
什么一代良将,一代猛将!什么朝廷,国事,天下事,他现在就想直接毁了他!
杜羿承被喝得脸色铁青,捏着拳头随时要冲上去的样子。他却听到受惊的琇莹在喃喃问什么。
沈君笑当即又转头低声安抚,声音柔得似三月春风,仿佛倾尽了毕生的爱意,与喝人时的狰狞完全相左。
杜羿承脸色更难看了,最后还是倔着性子跟了进去。
沈君笑这时所有心情都在小姑娘身上,见她整个人都在哆嗦,手也冰凉,忙用自己双手去帮她暖。
在她耳边轻柔地说:“窈窈不怕,没事了。不相干的人,不要怕,没事的。”
琇莹怕。
杜羿承递上盒子那一恍惚,她不知怎么竟是联想到了里面的若是沈君笑,她整个人就被恐惧压垮了。
她怕,她怎么不怕!
屏儿这时倒了茶,沈君笑接过喂到嘴边,动作不心翼翼的。
杜羿承站在八仙桌前,一动不动,盯着小姑娘发白的脸看。
慢慢喝了小半杯热水,又被熟悉的人抱着,琇莹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余光扫到杜羿承面容冷峻站在不远处。下意识是救紧了沈君笑的衣襟。
她的举动让两位男子都为之拧眉,一个是冷了脸,一个是懊恼又不爽。
“来人!”
沈君笑高喊,连庆当即带人哗啦涌了进来,看到他眼神示意,都拔了刀要威逼杜羿承离开。
比送人头还闹出更加不愉快的事,杜羿承也不敢再动手。他能摸到沈君笑的底线在哪里,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真正拼个鱼死网破的时候。
他冷着脸,终于一摔袖走了。
琇莹见他离开,闭了闭眼,靠在沈君笑怀里一动也不想动。良久,才哑着嗓子喊了声:“三叔父,那究竟是谁。”
是谁。
如若她没有看到,他也就不会提了,但她的性子,只要知道了就别想哄骗过去。他叹气说:“我放到李庆昭身边的人,杜羿承应该是和李庆昭联手了。”
琇莹爪住他袖子的手瞬间攥紧:“李、李庆昭!他怎么会和李庆昭联手,他真的疯了吗?!”
她情绪再度激动起来,特别是语气里对李庆昭那入骨的恨意,都忘记了掩盖。
沈君笑听着有些奇怪,其实一直以为,他都觉得小丫头对李庆昭似乎敌意很重,现在这个感觉更加明显了。
“窈窈怎么了?没事的,左右也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他曾经在沈家联合崔姨娘要害你们母女,死了也就死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琇莹抬头,露出尖尖的下巴,对当年她不知道的事情诧异。
沈君笑看着她精致的眉眼,还有恐慌未散,难得的显出几分楚楚可怜样儿来。他心疼极了,声音越发低柔:“没事了,他就是来示个威,无所谓的。顶多是李庆昭该回京了,他回京了,我自然能收拾他。”
说罢,就不让她再这些事上分神了,“说要给我做长寿面的呢?我要去监工了。”
今日是他的生辰,他连窦老侯爷准备给他举行及冠礼都推了,说挪到明天,那也是个好日子。
是不能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搅乱了心情。
她挣扎了一下要下地,他却不让,就那么抱着她到厨房,羞得她一跟都没敢抬头。
两人就在小小的厨房里,揉面拉面,在全心为喜欢的人准备吃食中,琇莹终于精神好了许多。但也有晃神的时候,每每晃神,都是想到李庆昭,心中对他的恨越剧烈了。
为什么他还阴魂不散!
这间,沈君笑一直流意着她,当然没有遗漏她眼中偶尔流露出的愤恨之色。
小丫头究竟怎么了?
琇莹一直呆到临近榜晚才肯回家,将一支白玉簪递给了沈君笑:“这是您的生辰礼。”
簪子是普通的圆头,玉色极润,看着其实不怎么起眼,但沈君笑一眼就瞧见了特别之处。簪头下边的簪身上,刻着窈窈二字。
小丫头,宣示主权一样。
琇莹瞧他看见了,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只问:“喜欢吗?”
“什么时候你天天能在眼前了,就更喜欢了。”
琇莹闻言睨他一眼,她三叔父学会油嘴滑舌那一套了。
有过杜羿承来搅局,沈君笑更加不放心琇莹一个人回去,取了佩剑骑着马跟在边上。
走出胡同,他果然察觉到一道目光紧紧跟随着,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蹲守着的杜羿承,一双凤眸就被寒意覆盖。
琇莹安然回到家中,今日在沈君笑遇上的事也没让屏儿和芷儿说出去,晚上揣着一肚子心事歇下。半夜就做起了恶梦来。
梦里的脸一时是李庆昭,一时是杜羿承,一时又是身染血色的沈君笑。正是惊恐间,她又看到了李庆昭,压着她,恶狠狠地说:“你就是只破鞋!沈君笑知道了就不会要你了!”
她满心恐惧地尖叫一声,睁眼发现,天已大亮了。
正文 391事发
琇莹这两天过得有些恍惚,心里装着的都是梦里李庆昭所说的话。
在内心深处,她一直就觉得自己是配不上沈君笑的,可她就是喜欢上了,很可耻故意忽略过前世为人妻的事。
那个梦确将她埋藏最深的恐惧给激发,变得终日惶惶,就连给萧滟送别的时候,都是一副蔫蔫的样子。
冯氏也察觉女儿这几天不太对劲,和周振说了,周振更加摸不着头脑,只好见到什么新奇的东西都往家里带。想着小姑娘看到应该会高兴些。
但事实证明,好像并不管用。
最终没有办法,周振只能去把沈君笑喊了过来,让他陪了小姑娘半天,晚上总算见她精神一些。
来了侯府一趟沈君笑也觉得琇莹情绪不对,总会殷殷看着自己,有时甚至还会有愧疚的神色。
好像是做了什么对不住自己的事情一样。
但他一时也说不上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京城在下了两场雨后,天气彻底冷了下来。寒风呼呼的,白天都将门窗吹得咣当作响。
这日早朝,大臣被吹进大殿的风冷得直想跺脚。
不过是十一月初,大臣们都还没换最厚重带毛的朝服,也没有丰帝做为皇帝的待遇,身前有着火炉。可不是冷。
督察院正参福建有人以公谋私,勾结海商,从中谋取暴利。还呈上从福建送来的告密折子,上面林林洒洒写了二三十个官员名字。
丰帝让温恒接过来,一页一页的翻,看到最后摔了折子!
那折子正好摔到了陈值脚下,陈值犹豫了会,弯腰去捡起来。就闻丰帝大怒:“反了!都要反了!”
一句话让大臣们纷纷跪地,口喊臣惶恐。
沈君笑跪在地光可鉴人的金砖上,看到自己淡然的面容,福建的事终于要爆发了。
丰帝忍了再忍,才将怒意压了下去,让众臣起来,直接让陈值读折子。
折子上详细写了福建水师提督府里的官员都如何和商人联合,又如何战场私用,导致战场折损,更是满报赋税,从而让福建水师的军费一再锐减。
后面念出来的名字,朝中一二三品大员就占了五个,福建的四五品官员几乎在列表上。
刘蕴、刘阁老被点名,面色青白跪了出来当即喊冤,说这绝对是有人要诬告。
正是这个时候,在殿外值守的冯修皓收到从福建来的消息,神色肃穆高声喊着有急报,跪倒在地殿上说:“陛下!有急报,都督在福建遇刺,经查有人联合倭寇进了城冲击衙门!欲控城!”
此话一出,满殿大臣哗嘫。
前脚才有人送了密折,后脚去福建办差的冯誉就遇刺,还勾结了倭寇,这显然是要杀人灭口吧。
丰帝震惊,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冯修皓忙将信递给温恒让皇帝过目。
“查!给朕彻查!”丰帝愤怒拍着龙椅扶手下令,“锦衣卫指挥使!带着一千锦衣卫,跟督察院前去福建!兵部!朕命你们速速查清楚倭寇去向,既然上了陆地,进了城,各地都给朕围堵抓捕回来!”
“朕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是哪些人欲祸乱我朝纲!”
陈值闻声把手上的密折当即交给了锦衣卫指挥使,黄朝奇这副使没吱声,去福建这样的苦差事,明眼人都知道要得罪人的。他才不会这个时候和正使抢这烫手山芋。
锦衣卫正使面有沉色,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刘阁老,转身离开。督察院左右御史也先造退,跟着锦衣卫正使,知道这事他们两个得有一人要跟着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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