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济南的荒田里都是这四年五年山楂树,是前任知府实在不忍百姓苦挨,天灾洪水的,才多方打探让府里的百姓种上这些事。这中的银子那知府将自己的月奉都借给了村民,就盼着今年跟村民一同等收成,不想任满一纸调令调走了。
新来的知府哪里知道这么些,虽有听过,但他只是个五谷不分的文人,也不觉得有多严重,只知道蛮干,才出了引流的道好了,荒田却是收不上来。
本朝良田市价四十石一亩,荒田十五一亩,如今荒田植了山楂树,种了五年就要收成了还是十五石一亩,百姓不傻子,自然不会让卖的。
不卖怎么办?
不卖有皇令,府衙就得收。
怎么收?那就只能是强收,一强收,就有冲突。为此,死了有三四个不让通水,堵在水道上的农民,这一死人了,人心就乱了。人心乱了,自然就是激烈反抗,民与官斗了起来,官府这才怕了只能往上报。
这一报丰帝才知道出了大事,现在要解决。
刘蕴被丰帝压着要在半个月解决,刘蕴有气不敢当着皇帝面儿发,就只能落到李庆昭头上。为此躺在床上的李庆昭亦绞尽脑汁。
他提的议都是按着沈君笑前世的做法,让收棉花的商人去买荒田,然后聘用那些佃农种田,收棉花,朝廷只收税。
这样朝廷几乎什么力都不要出,只是出了个引水流开道的钱,所以算是一本万利,棉花植成,银子就滚滚来。
前世也确实是这样,沈君笑给朝廷补了个大窟窿,可是怎么今世那些荒田上就种上了山楂。
商人重利,让商人去加价去收荒田,再种上棉花,那商人绝对不干。商人不干,让朝廷补银子?
朝廷要是能拿出钱来,自然也没有商人什么事了,丰帝让解决就是不想拿钱的意思。
不加价,收有种植的荒田,怎么想都不可能的。
李庆昭思来想去,只觉得这就是个死胡同,怎么能成事呢?
他想不透,眼前一片茫然,感觉自己就钻这胡同里出不来了,急得夜夜在梦中惊醒。梦里是前世再被一条一条罪名加身,被凌迟,被千刀万剐,醒来后一身都是冷汗。
丰帝要半个月时间想出办法,如今已经过了近七天了,他还一筹莫展,刘蕴每日都派人来问。快要将他逼疯。
这日,李庆昭又是半宿未眠。无法入眠,索性就起了身,披上衣裳开了窗透口气。
他脑后的肿包已经消得差不多,原本他计划这些日子再去一趟侯府的,如今他有了能到侯府的正当借口,却不想被济南的牵住,让他烦燥不已。
今世这个金贵得珠玉一样的沈琇莹让他更加望不了。
他在窗边站了会,感到冷了,就要伸手去关窗,不想院子中闪过一条黑影。他心头一缩,大喝一声:“谁!”
“大人!是我!”
那道身影站在院子,忙应声。
李庆昭一听,居然是马清远的声音,皱了眉头:“你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
“大人,我刚刚得了个消息,想要跟您说的,但又怕扰着您休息。”
“大半夜的,你上哪得的消息。”
李庆昭眉头拧得更狠了,马清远嘿嘿笑着走到窗边说:“大人,我留了记号,到底是在京中混的,有人会往我留记号的地方送消息,我刚去取了。”
“你在打听什么?万一招来仇家,你要怎么办!”
马清远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高兴,忙将纸条递给他:“大人放心,不在李家这里,我不会叫人发现。而且是朝廷里的消息。”
李庆昭不太信的,朝廷的消息,他们能打听得到。不想展开纸条一看,神色当即变了,上面的字丑得可以,消息却是震惊的!
——沈君笑去了陈值家中商量济南之事!
“哪里听到的?!”他紧紧攥住了字条,问。
马清远说:“有位兄弟走投无路卖身到陈首辅家里了,应该是兄弟偷偷出来见面,说的事儿。我先前就吩咐过,有消息要送来,毕竟大人您是朝里的人。”
所以说这消息有五成是准的。李庆昭心头跳得极快,如今沈君笑那儿有解救的办法,他要怎么才能拿到?
不想这时马清远伸了手到他跟前:“大人,不管这消息对你来说有用没有用,您都得给点意思意思。”
意思意思,就是要银子。
李庆昭眯着眼看他,旋即转身走到桌案上拿了一两银子丢给他:“有消息翻倍。”
马清远拿着这一两银子笑得欢喜,嗳了一声,顺手将他把窗关上,然后猫着身子去了后面的屋子睡觉。
李庆昭捏着字条,眸光闪烁不定。
第二天夜里,沈君笑书房遭了贼。
看着被翻得一团乱的书房,沈君笑只是淡淡让四宝再收拾。
鼠儿上当了,只是路数太次,以为在他书房里就能找到能用的?真是傻得可爱。
正文 330相求
李庆昭让人到沈家一趟,自然是无所收获。不要说一个字,就是一片关于济南事件的纸张都没有。
而次日就传来了新的消息,济南上冻的一部份支流已经开始解冻。一旦解冻,上游就要开闸借机会放水,让水流冲开临时建的闸口,看新建的支流道是否成功。
冲开闸口就意味着有一部份的荒田会被淹。
当然这个水位几天就能再退回去,一切重新回归正常,引流也就成功了。可百姓定然不这么想的。
百姓想的只有生计,山楂树泡在水里几天会烂根,官府让商人又低价买田,肯定就想着是官府故意的。这样一来,济南势必民变,民变势必会有大冲突,到时丰帝能气疯。
丰帝一动气,刘蕴、李庆昭,还有济南的一众官员都别想好过。
李庆昭怎么能不着急。
正是着急上火的时候,刘蕴又派人来催问事情究竟怎么样了。
逼到这份上,李庆昭闭了闭眼,最终只能白着一张脸到刘蕴府上,将马清远给到的消息告诉给刘蕴听。
“——你想的策却是没有解决办法,你的聪明劲都到哪里去了?现在告诉老夫,要让老夫找沈君笑?!”
刘蕴明白李庆昭的意思后,气得额间青筋直跳。
这些天丰帝让陈值一手把内阁,所有的折子必须先经手陈值再在阁内分派下去,这事已经让他十分窝火了。
明明是被忌惮的陈值,一转眼就成了丰帝最信任的人,刘蕴根本想不明白。
李庆昭见他生气,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老师,学生是出策之人不假,可学生只懂得如何为充盈国库,这救灾与收田的事实在是不通。那沈君笑多次都不领老师的情,学生也知道老师难做,只要老师点头,学生去求他。求他拉学生一把,若是他不拉,一切也由学生担着!”
李庆昭说着撩了袍子跪下,像是斗败的公鸡。
他前世就是跪在沈君笑跟前,求他,痛哭流涕。
他以为这世重来,他可以不必要再畏惧,到头来,他也还得再屈膝去求。
他不求,这件事上他势必受牵连,而且刘蕴到时候也不会留情的。
李庆昭闭了闭眼,只等刘蕴说话。
正是这个时候,书房门去是被推了开来,轻巧却是带着焦急的脚步声冲进屋中。
李庆昭心一动,猛然扭头,刘蕴也被惊着,怒目望着闯进来的孙女。
“四丫头,谁准你进来的!”
刘四姑娘手里拎着一个食盒,眼里有害怕,怕这威严的祖父,但更多又是心疼自己的心上人。
她把手里的食盒一放,跪倒在李庆昭身边哀哀道:“祖父,子誉哥哥是做错了什么,难道您要处罚子誉哥哥吗?”
刘蕴闻言脸色难得可以,背在身后的手青筋突起,冷冷道:“你现在给我出去!”
刘四姑娘咬唇,眼眶微红,不愿离开,偷偷去看边上的李庆昭。正好他也看了过去,用眼神示意她快离开。
“是孙女僭越了。”刘四姑娘终于站起身来,一步三回头出了书房。
刘蕴盯着那食盒良久,终于让李庆昭起身:“你是我的孙女婿,再怎么样也不会叫你担这样的责。你说得对,你只是出策之人,执行出现问题,何故是如你或是我来担当!”
“你且先去会会那沈君笑,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应下了,而且还答应了要保李庆昭。
李庆昭面露惭愧告退,不想又被刘蕴叫住了:“你来的时候正是午饭点,估计你没用吧,还伤着,四丫头应该是给你送吃的。你用过再走吧。”
“不了,学生带路上,在马里用吧。学生这就找沈君笑。”李庆昭朝老人一礼,然后拎起食盒往外走。
他算得刚刚好,进府来的时候就见到刘四姑娘派来探消息的丫鬟,自己不过暗示了句没用午饭,那个丫鬟就将话带回去给刘四了。才会有了她送饭的一幕,也才有了刘蕴对他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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