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张纸,纸中最后一行字是:窈窈恐芳心已许,沈君笑与之相悦,是阻是允。
写完这封信,冯氏整个人都失力般,连封装都是缓了有一刻钟才动的手。
装信的时候她手都颤抖。其实她自己也迷茫的,究竟该不该告诉周振女儿的心思,而她自己也太不清楚自己写这封信最终目的是什么。
究竟是在征求周振的意见,还是她其实心中已有想法。
将信将给芯梅让侍卫送走时,她回到床边上,静静看女儿沉睡的面容。
她的孩子因为她身陷沈家受了好多苦,沈家除了她,只有一个沈君笑拼了全力护女儿,即便是现在那个男子仍在女儿身后,为她排忧解难。
冯氏伸手去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就那么靠在床边,闭上眼,不知睡着还是在想别的。
次日,冯氏起身后第一件打听的事是昨日的信送出去没有,第二件打听的是沈君笑有没有派人来送消息。
芯梅为她挽发,在她边轻声说:“信这会已经往西北去了,三爷那”
芯梅顿了顿,扫了眼有水声传出的净房,心情其实是极复杂。
“三爷那儿奴婢今儿就让人去问了,但他病倒了。”
芯梅是冯氏的心腹,自然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她也觉得沈君笑求娶自家姑娘的事十分震撼,可她心中却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只是她不敢表现出而已。
她就没有见过,再有比沈君笑更疼自家姑娘的男子,即便是冯家的世子爷,都做不到三爷那份上。
冯氏不知自己身边的丫鬟都看好沈君笑,皱了皱眉头说:“确定吗?”
“确定,是四宝说的。说是风寒发高热,应该是赶回京时着凉了,天明才退的热,奴婢派人去的时候人还没有完全清醒。”
冯氏神色就有些怔怔的。
昨儿她见过沈君笑的,一身憔悴狼狈。
她沉默着,良久后叹气一声,说:“他没让人来告诉窈窈?”
芯梅摇头:“没有,四宝还让我不要告诉姑娘呢,说三爷吩咐的。连回京一事都不让说。”
沈君笑吩咐不要告诉女儿他的消息,冯氏心情无比复杂起来。
正文 321借人
京城在除夕那晚下过雪后就一直阳光明媚,只是冬日里再艳阳光照,也照不散充斥在大地间的寒意。
街头行走的百姓裹着棉衣,里三层外三层,带着棉帽,走一路哆嗦一路,恨不得在寒风中把自己卷成虾米。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路间驶过,不时有咳嗽声从窗缝中飘荡出来,落在路人眼中会好奇抬眼打量一二,再又蜷缩着继续顶风赶路。
沈君笑正坐那不起眼的马车内,凤眸低垂,一串照入车厢的光束打在他脸上,显出没什么血色的一张脸。
四宝今日跟他同行,驾车的是变了装的连庆。四宝听着他高高低低的咳嗽声,实在担心:“三爷,您这么奔波,吹风了病情又得加重。您这才退了烧。”
抵拳低咳的少年正想说无事,却是喉咙又一痒,索性不说了。确实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马车一路直接去了宣威侯府。
那夜的积雪扫在府门对面的墙根下,落了层灰,被阳光晒得半化不化,像是瘪着的一个灰色布袋子。
沈君笑在进府前打了帘子看了眼,看到墙根连着胡同那位置有人探头探脑。
果然皇子们出事,宣威侯府也有人守着了。
锦衣卫、其它皇子的眼线、还是内阁哪个大神的。
沈君笑在思索间已进了府,也不要人带路,熟悉地往正院去,巡守的侍卫见着他都喊三爷。
“来了。”
沈君笑才进了院门,终于有人迎他,是江浩。
江浩今儿穿了件极风骚的银红锦袍,腰间一掌宽的织银束带。
“你要当新郎官去么。”沈君笑凤眼斜斜瞥了眼。
江浩一怔:“我这身不好看?显得多喜庆!”
“嗯,好看。”丢小倌馆里肯定多的是人砸银子。沈君笑越过他目不斜视大步进屋,这间又咳嗽几声。
江浩听出他气虚来了,又奔到他身边:“这真生病啦,我就说你小子脸色怪怪的。”
沈君笑也没多理他,直接进屋。窦老侯爷就坐在屋里喝茶呢,屋里还一地的瓜子皮,不用想那是江浩作的。
他向老人行一礼,被示意坐下后才开口:“济南出事了。”
窦老侯爷被他没头没尾一句闹得脑子转不过弯来,这时又听他说:“陛下病情应该是加重了,陈值回内阁开始当值,所有的折子要先到他手里过一遍。”
“你怎么知道的,陈值给你送信来了?”老人终于理清事情关联了,颇诧异。
“不是,别人说的。”沈君笑摇摇头,“这人现在不方便说出来。现在皇子们的事锦衣卫在查,两位皇子都被关着,也不落实罪名,应该是查不出来什么来。我想和您借些人手。”
老人面色霎时就严肃起来,屋里静了下去,沈君笑又开始咳嗽。
江浩听着两人打哑迷一样,听得莫名奇妙。不知道什么时候,咳嗽声停了,江浩听到清清冷冷地声起。
“你听到的事,不许给瑞王传一个字。”
江浩猛然抬头,就看到少年正目光清冷盯着自己,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也没有另话。但江浩知道,他没说出的后面一句肯定是类似‘传出去一字,弄死你’。
江浩打了个激灵,站起身来想出去,以示自己光明磊落,但又败给了好奇心。最终在窦老侯爷的白眼中悻悻坐下。
沈君笑说了那句后就没再理会,只顾说自己的想法。
“锦衣卫查不出来,皇上不会放弃,此事已经让他感到威胁,不查出来他心里不会安。到最后可能会让刑部或大理寺来一起淌这混水,我想和您借些人手,先将事情找到线索。”
“你要找到线索给锦衣卫?”窦老侯爷算是听明白了。
“对,我二哥在大理寺,我在刑部。兄弟俩不管是谁查到什么,都要明面上得罪人,万一不能一回给扳倒,后患无穷。查清事情的最好还是锦衣卫。”
确实兄弟二人在的位置于这事来说非常危险,窦老侯爷点点头,从袖中取了个腰牌给他。
腰牌似铁非铁,雕成双鱼状,嘴尾相衔,中间写了个玄字。
沈君笑郑重接过道谢,刚要转身离开,窦老侯爷又喊停了他:“若是查到跟瑞王真有关呢?”
江浩也抬起头盯着沈君笑的脸,沈君笑只是神色淡淡收了腰牌,说:“如若瑞王脱不了身,那他往后也不能主天下。”
说罢,径直离开。
江浩见他身影消失,有些紧张站了起来,和老人说:“他什么意思?难道还要跟瑞王对上不成?”
老人靠着椅背,把双手倒插进宽袖,还团了团才闭上眼说:“什么意思,你用你的猪脑袋想想。”
江浩被说得直瞪眼,但又不好再问老人,不然他不就真成猪脑袋了?
——可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窦老侯爷闭着眼,心中好笑地想,他这徒弟真是能耐了,锦衣卫敢惹现在连皇子也要惹一惹。
算了,随他去吧。他要是理不清这几摊子事,以后也不可能入阁拜相,刚才那臭小子说瑞王的话放到他身上也是适用的。
正文 322行动
从宣威侯府出来,沈君笑又去了趟关着马清远的院子。
守院子的都是江浩的人,对沈君笑也是毕恭毕敬的。
马清远自上回给芷儿扎了好几刀,刀刀入肉近骨,之后元气大伤,修养了这么几个月脸上还是一片蜡黄。他现在只要回想起来芷儿当时的样子,他都害怕。
一个姑娘家,下手稳冷狠,刀刀避开要害,血溅得地下都她却一身干干净净,除了握刀的手染着血。
光是回想,马清远都觉得哪日他若是被芷儿凌迟了也是有可能的。
今日又听到有人接近屋子的声音,他吓得一哆嗦,冷汗就从额头不断落下。
随着门吱呀一声,一道修长的影子被阳光映在地上,马清远没来由的松口气。
不管是谁,不是那疯子一样的王芷儿就好。
“一两个月没见,这就把你棱角给磨平了?”
沈君笑也没进屋,就那么站在门口,逆着光,叫马清远看不表他的神色。
马清远也知道自己被芷儿扎刀子后胆子就变小了,如今被人赤裸的点出,脸色有几分难看,倒三角的眼里闪过恨色。但那恨色也只一闪,旋即是绝望,眸光黯淡了下去。
他是在刀口上过生活的人,杀人越货,只要有钱,他什么不干?他连官夫人都敢下手,他还有什么怕的。
但那是以前,他偿式过生不如死的滋味后,他的胆气早泄了。
他脚一弯,跪了下来,再也没有一点傲气煞气。
马清远哑着声音说:“三爷,三爷有什么吩咐。”
沈君笑听着居然轻笑了一声:“不错,没把脑子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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