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槐坊?
那里是住了不少朝中官员。
“你继续说。”沈君笑在他投来视线的时候催促。
马清远和官员有来往,又牵上郑慎丛的事,叫沈君笑不得不慎重。
“是。”连庆应声,“查到明槐坊线索便断了,不知他是进了哪户人家。这中,有兄弟遇到了浩爷的人,提了一句前两日有人到铺子里询问过大姑娘的身份,掌柜的没有说。后来,就是马清远在暗打听大姑娘的身份,才有到明槐坊的事。”
“属下这就留了心,查到与三爷您同科的李庆昭,在马清远去明槐坊第二天就送了礼到武安侯府。所以属下就猜想,应该是大姑娘那日在胭脂铺帮了李夫人一把,是李庆昭想谢过,才去查的。”
“什么想谢过!”沈君笑一下就沉了脸,目若寒星,“李庆昭这是听闻帮了他母亲的人是个尊贵身份,是抱着巴结的心才叫人打听!”
连庆见他生气,咽了咽唾沫,将后边更惊悚的话道来:“属下也是这样想的,知道这些后,属下又再查到了,弹劾郑慎丛一事上,也有李庆昭的手脚。”
正文 179不悦
李庆昭。
事情到最后居然是李庆昭在推动,难道郑慎丛得罪过李庆昭?
沈君笑心头涌起疑惑,很快却又否认了猜想。
李庆昭不太可能和身为保定知府的郑慎丛有过节,有过节的,也只可能是刘蕴那派的人。李庆昭顶多只是在后头帮着做一些事情。
“三爷,除却这事,还有一事。黄副指挥使离开后,曾派人去查四宝是从哪儿来的柿饼。”
未待沈君笑深思,连庆又再禀一事上来。
沈君笑错愕看了过去,见连庆也是茫然的神色,不由得皱眉。
“怎么小小的柿饼还引起他的注意了。”少年靠在椅中的身子就坐直了,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
有节奏的声音在书房里回响着,这是沈君笑思考事情时常有的动作。
突然,那短促的声音如风雨般霎时就收了。连庆微微抬眸,就瞧见他唇角勾了个淡淡的笑,原本清澈的凤眸慢慢覆了层深谙之色。
沈君笑说:“黄朝奇是查不出什么的。”他与芷儿之间的联系,可是过了好几手,每次都是相当严密,即便是锦衣卫,也能躲得过去。
不然,在周庸的事上,他做了那么些手脚,早叫黄朝奇发现了。
连庆看他神色就知道他要有蔫坏的点子了,屏息等着他的下文。很快,便又听他说:“把郑慎丛的都告诉武安侯,再让我们的人,把李庆昭在郑慎丛一事上做了手脚的消息传给黄朝奇。”
“可这事不是正使在查?”
连庆不解。
而他嘴里的正使,是锦衣卫一把手指挥使,并不是黄朝奇这个副使。
沈君笑只道:“你尽管去办就是。那个马清远是不是又不见了踪迹?”
锦衣卫内斗亦十分厉害,特别是正使与副使间,一字之差,权力差之千里。他已经和黄朝奇算有点交情了,不然黄朝奇今儿也不会来说刘蕴要拉拢他的事。
如若黄朝奇能从副使到正使,只会于他有利!
连庆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沈君笑不说明,他便不问:“三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办妥。马清远确实是又不见了踪影,但有了李庆昭这条线,我们就可以派人固定守一个点了。”
让人顿在李府,就不信顿不到人。
沈君笑也是这个意思,马清远曾在沈家闹了一场祸事,他是见过冯氏的人,留着总是不安全!
连庆很快带着吩咐离开了,沈君笑也从案后站起身,到了窗前。
今儿月亮极大,挂在中空,皎洁如明珠。夜风吹得院中那小片竹子沙沙作响,院里的树木几乎都落光了叶子,只剩余那小丛的竹子还带着翠色,给院子添着暖色。
沈君笑就凝视着那丛竹子出神。
他在刑部这两年,要找的东西找得差不多了,但是仍没有头绪。
前世他真是死得不明不白,甚至连罪名都不清楚,就先死于牢里。
还未及冠的少年眼中有着外人不懂的沧桑,那双瞳孔着如夜一般的深色,幽暗而深邃,将他显得莫测极了。
也不知道他是在窗着站了多久,他缓缓舒出口气,视线从竹子上移开,转而望向坠着繁星与圆月的天空。
其实前世他若有一丝求生的心,他也不会死在牢里的。
那个时候,他的小丫头已身亡十年,他让李庆昭受到了惩罚,最后死得凄惨。沈家那个时候,老母亲也死了,沈洪被他从官场上拉了下来,幽禁没几年也死了。他唯一有牵挂的是被沈洪算计到丢官,最后只能回了老家靠祖产过活的二哥,可是这份牵挂不足于让他想挣扎。
他那时可谓是心已死。腹腔中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随着琇莹的死,随着兄长的算计和老母亲的死,早化成了冷冷的一块石头。
别人都说他狠辣无情,却不知,他的狠辣都是经历了什么练就的。
身死的时候,他明知那些饭食有毒,但他还是毅然用了,十分平静。
也许那个时候,他就是已经对琇莹有着特殊的感情,只是他不肯承认而已。他在弥留之际,还仿若看到小姑娘来迎他了。
现在想想,有些后悔的。他沈君笑冷静了一世,最后却自己绝了生机,以至于到现在也不敢肯定自己为何会身陷牢狱。
所有可能他重生后就都想过了,才会想办法在皇帝面前得脸,调到刑部。如今查到的东西不少,却仍是一团乱麻,但有一样是可以肯定的,他的死可能牵连到还未及冠时朝堂就发生的变动。
一场巨大的阴谋,而他却不知,一步步被陷入在其中,导致于泥足深陷最后事发时,他十余年努力筑起的高塔瞬间倾塌。
沈君笑想着又叹气。如今事情还未明朗,内阁的争斗却愈烈,如今就扯到他身上来了。
户部侍郎委实叫人心动。
月色下的少年眯了眯眼,眼中浮动着细碎的光,是犹豫不决。
周庸从诏回来,丰帝还特意吩咐兵部给周庸休几日的假,让他在府里调养中毒后的体虚。而周振任山西总兵一事在第二天也下旨意。
旨意下来后,不少人都同周振道喜,周振面上无悲无喜,只道武将卫边陲自是应当的。一切都是丰帝隆恩,连同僚要请喝酒都推了。
冯氏在他回府后知道,是又喜又愁,唯有周嘉钰兴奋不已。因为丰帝已经开了金口,他会跟随着父亲出征。
哪个少年儿朗不想建功立业,只要想着能到阵前杀敌,周嘉钰就激动得想大笑三声,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冯修皓今儿总算是得了半日闲,早早出宫了到侯府来。
他一到正院,就先看到琇莹趴在案上写什么,一张小脸皱成了团,那样子可怜极了。
“窈窈怎么了?”他不知道事情,不好贸然上前打扰,拉了心情极好的周嘉钰问。
周嘉钰当即脸色一沉:“沈君笑干的好事,要窈窈抄写《中庸》,窈窈可是从早上抄到现在,我让她歇歇都不愿意。明明不乐意抄,还强迫着自个儿,沈君笑还能吃不成人不!”
沈君笑。
冯修皓皱眉,想起上回琇莹在街上大哭就是因为这个人。如今,这个少年已经开始恢复与琇莹的往来了。
想到沈君笑那张清隽俊美的面容,冯修皓眉头皱得更深了。
虽是明白两人是‘叔侄’,但心中总有那么些不舒服,这个不舒服,他也说不上来。
正文 180湖边
“——窈窈。”
琇莹正埋头挥笔,青年润朗的声音就在她耳后。
她被吓一跳,笔尖歪了歪,抄好的一页纸就那么毁了。
琇莹望着多出来的那一横,欲哭无泪,回头眨巴眼喊:“皓表哥。”
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样子,就差没瘪嘴了。冯修皓只觉得她可爱,余光扫到纸上多出的墨迹,方才心中那丝不舒服奇迹般消失了。
他弯下腰,与琇莹靠得极近地说话:“窈窈歇一会,难得表哥过府来。”
琇莹视线便扫了下桌上的笔墨,随后点点头,冯修皓便笑了。眼中的神采像是投着阳光的琉璃,绚丽明亮。
一边的周嘉钰发现妹妹就那么同意了,肩膀都跨了下来。
他好哄歹哄了小半时辰啊,小姑娘可是连个眼神都没有给,真是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
周嘉钰心里哀嚎着,闷闷跟在两人身后往园子去。
其实琇莹也是写累了,越写得急越心浮气躁,字都要没形了。她怕给沈君笑送去一检查,打回来再让重写,索性就先歇歇。
冯修皓和琇莹年纪差了不少,琇莹平时又是个安静的,他一时也不知道要去园子里做什么。
赏花?
小姑娘院子里就有周振变着法子,四季都是鲜花盛开,她估计在自己院子就看腻了。
扑蝶,这个时候也没有蝴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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