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时候,满载赞誉、两袖清风的李丞相,恐怕不曾想到死后竟然臭名昭著。
若说这是某些人的目的,那他达到了。
“其余的我不知道,但是关于我爹是被李相逼走的事,不属实。爹对李相的评价,就是心善二字。”姚菀道,“这人与李相之间,肯定有血海深仇。”
卫谚道:“你确定李相是被谋害的?”
姚菀扭头看他:“难道不是?”
卫谚手里拿着一份案卷:“我已经差到了李相的具体死因。”
姚菀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给我看看。”
卫谚将东西放到她的头顶:“你能拿到就给你看。”
姚菀只高到卫谚的肩膀处,她本来就生得娇小,跟卫谚相比,就更小只了。她伸出手去够,卫谚越举越高,姚菀扒着他的肩膀,便挂在他身上,身体从他身上擦过,手一伸,便从他手里抢过了案卷。
卫谚有意逗弄她,结果小姑娘灵活的根本不给他机会。
不过卫谚还是有收获的。
“好软。”卫谚哑着声音,回味无穷道。
姚菀不明所以地瞪着他。
“莞菀好软。”
姚菀瞬间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一红,惹得卫谚心一荡,想去捏捏她的脸。下一瞬,他的脚上便传来一声剧痛,转眼,他的菀菀便不见了。
姚菀打开那份调查记录看了起来。
李相确实是中毒身亡的。
李相的心脏有一些毛病,一直在吃药。卫谚去查了李相吃的药及药方,便发现里面有一味药被换了。他吃得药不仅不能治好病,反而会加重病情。
“这药是长期吃的,所以经手的应该是李相十分亲近的人。”
卫谚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这药是御医给的方子,但是药是过李夫人的手的。”
李夫人?
姚菀此时想来,便觉得李夫人很不对劲。她一直在阻止他们动李相的尸首,此时想来,恐怕就是为了隐瞒一些事。
“去拜访一下李夫人?问她对这件事怎么看?”姚菀问道。
卫谚点了点头。
这是这个案子的突破口。
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姚菀要去牵马,便被卫谚拦住了。
“这里到丞相府不过三条街的距离,骑马还得找地方拴马,我们不如走过去。这天下着小雨,骑马更容易淋湿。”
卫谚的话有理有据,姚菀便只得服从。
卫谚只拿了一把伞,姚菀要去拿伞,又被他拦住了。
“雨这么小,一把扇就够了,留些给其他人吧。”
卫谚拐弯抹角说这么多,不过想与她撑一把伞,雨中漫步。姚菀断案时挺机灵的一个人,遇着情事,便也成了一个傻姑娘。
两人打着一把伞,走出了大理寺,走进了小巷。
他们抄得近路,小巷里静悄悄的,基本没其他人。卫谚前后看了看,便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搂进了怀里。
姚菀紧紧地靠着他的胸膛,热气腾腾的,姚菀脸发红,心却跳得厉害。
卫谚看着她红彤彤的脸,心痒痒的,终于伸出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心满意足。姚菀瞪他,卫谚突然笑了起来,笑得胸腔都震了起来。
两人走到丞相府外的时候,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一派正经的模样。
李丞相已经下葬,丞相府一下安静下来,到处飘着白绫,竟有些阴气森森。
他们来了几次,管家都已经认得他们了。
“卫大人,丞相昨日就已经下葬了,已经过了吊唁的时间了。”管家道。
他满是褶皱的脸上堆满笑意,话里的意思已经透出一些不耐烦。
“本官是来找你的。”卫谚道。
管家顿时傻眼了:“卫大人的意思……”
“本官想看看丞相的住处。”卫谚道。
管家只得引着卫谚入府。
李丞相的卧房布置得大方朴素。入口处是一张屏风,上面绘着山水画,墙上也挂着许多山水画,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卫谚看了一圈:“李夫人没有住在这里?”
管家道:“夫人睡眠不好,怕扰着丞相,所以都睡在自己的院子里。”
“李丞相和李夫人的关系如何?”卫谚问道。
管家露出为难的表情:“奴才不好妄议主子的事。”
“这并未妄议,而是本官在问案。”卫谚严肃道。
管家顿时有种跪在大理寺朝堂被审问的感觉,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相敬如宾。我在府中待了十年,从未见丞相和夫人吵过架。”
“待李小郎君呢?”
“丞相大人脾性好,也从未骂过小郎君。”
“本官想见一下李夫人和李小郎君。”
管家道:“我立即去禀报夫人。”
卫谚和姚菀候在丞相府的厅堂里等着。
姚菀的眉头微微皱着,像是有些疑惑不解。
“发现了什么吗?”卫谚问道。
“我阿娘和阿爹的感情很好,阿娘的脾性也是好极了,但是过一段时间,两人也会拌嘴,小吵一番。真正相敬如宾的,反而不像夫妻了。”
姚菀总觉得这对夫妻之间怪异的很,加上那药被换了的事,她觉得李夫人的嫌疑很大。
第五十章辨恶钟(七)
丞相夫人郑氏也是世家女。她脸色惨白,似乎还没有从丞相的死中缓过神来,她的长相并不出众,生着一张良善的脸,但是气质脱俗,端坐在那里,便有一股雍容的贵气。
姚菀盯着她看着。
人心是最可怕的东西。
她之前破过许多桩命案,许多凶手与普通人并无不同。他们混迹于正常人中,那张温和的皮下也需藏着一颗恶毒狠戾的心。
破案的过程,便是揭开人的那层皮的过程。
郑氏的皮下,藏着的究竟是罪恶还是无辜?
“李夫人,贵府公子呢?”卫谚问道。
李夫人面色淡淡道:“小儿顽劣,正由师父教导学习。”
李夫人话音刚落,窗外便响起一声“噗通”声巨响。郑氏的眉头蹙起,有些不快。
姚菀起身,便看到窗外一十岁左右的小孩落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黑漆漆的已经辨不出原来的颜色,脸上也是一片脏污。
一小厮匆匆将少年扶了起来,将小孩的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见没什么问题才松了一口气:“公子,您吓死奴才了。”
“毓儿,进来。”郑氏叫道。
那小少年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小厮轻轻推了他一下,小少年才走进门来。
“这便是小儿。”郑氏道,“卫大人见笑了。”
姚菀盯着那孩子,这便是观音庙传闻中,郑氏求子得子,生下的孩子吗?
这小少年一脸顽劣,完全不像书香门第出生的孩子。
小少年站了一会儿,满脸的不耐烦:“没什么事我走了。”
他说着也不等郑氏说话,便转身离去了。
姚菀一直盯着郑氏的脸看着。
那一刻,郑氏的脸上没有痛苦和无奈,竟是有一丝厌恶。
厌恶,这种情绪从母亲身上体现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卫谚跟了出去。
“李毓。”卫谚叫他。
李毓走得很快,根本不理会他的叫声。卫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小少年在湖边站定,手里拿着一个石子,朝湖里扔去。那石子在湖面上激起两片水花,小少年撇了撇嘴,似乎极为不满意。
卫谚捡起一个石子,身体微倾,手上用力,石子便飞了出去,竟是一个漂亮的弧度,打出三连击!
李毓顿时对身旁的男人刮目相看,满脸赞叹道:“你好厉害,可不可以教我?”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了,你为何不戴孝?”
“她不让我戴。”李毓道。
“你娘?你不喜欢她?”
“她也不喜欢我。”李毓道。
“李丞相呢?”
“他也不管我。”李毓道。
李丞相和李夫人只有这根独苗,按道理该十分宠爱才对,为何这般不理不睬?
不寻常,很不寻常。
厅堂中,姚菀和郑氏说着话。
“夫人与丞相是青梅竹马?”姚菀问道。
郑氏摇了摇头:“什么青梅竹马,他不过一个穷书生。那一年的科考,父亲是主考官,许多举子都登门拜访……”
她的思绪回到许多年前。
那一年,她正是如花的年纪,与众姐妹一起躲在帘子后面,偷偷朝外看去。
厅堂里聚集了一众青年才俊,他们一身白衣,侃侃而谈,年轻的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张扬。她的目光最终落在角落里站着的那人身上,与其他人相比,他穿得格外落魄,身上只是粗布麻衣,这般时候,他手里还捧着一本书看着。
她突然想到前几日,在繁华的大街上,她丢了一串珠花,青年追着她走了三条街才将珠花还给她。
父亲姗姗来此,一众青年都围了上去,唯有他站被挤在角落里,从始至终,都未曾和父亲说过一句话。
他便默默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局促也没有难过。
事后,父亲问她对哪个举子印象最深。
她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张老实淡然的脸。
他父亲沉默了片刻,只说了一句:“此子将来定不凡。”
相似小说推荐
-
爆笑宠妃:太子有病我有药 (绿杨幺幺) 阿里文学网VIP2018-06-24完结李十一娘:娘死爹娶妻,亲哥是纨绔,作为伯爵府七房嫡不嫡,庶不庶不受宠的商户女生的...
-
谋反是个技术活 (喑匀) 阿里文学网VIP完结奴婢不开心,奴婢要谋反!打倒少爷,翻身做主人,再把分店开进京城,迎娶王孙公子,走上人生巅峰!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