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顾叶南音通红的双目,和紧咬的唇齿,伸手扯开了她的衣衫。
春光乍泄一地。
“皇上!我怀孕了!”叶南音声嘶力竭,喊出了这一句。
顺德帝只停顿了一瞬:“你不是要打掉我们的孩子吗?”
顺德帝的音调陡然间提高:“让那个老嬷嬷给你弄来了堕胎的汤药?那朕就教她把那碗汤药喝光!所有不顺朕心意的人,通通都得死!”
夏清时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顺德帝。
似乎在这终日不见阳光的地下,便让一个人深藏于心的本来面目暴露了出来。
此刻,她也终于知道了章素珍究竟是为何而死。
听衍哥哥说起时她便怀疑。
章素珍是稳婆,怎么会不知道奎宁是什么东西,更不会如此糊涂大意,喝过量了毒死自己。
原来,竟是章素珍为了替叶南音堕掉皇上的孩子,不知用什么法子找来了奎宁。
此事却被皇上发现,在叶南音喝下汤药前,逼迫章素珍自己喝掉过量的奎宁而死。
顺德帝更加疯狂,叶南音死死的咬着唇,她的手一点一点的向着枕头底下摸去……
镜心听着寝殿内的响动,伸手去拾地上最大的那块瓷片。
瓷片锋利的边缘轻易的割破了镜心的指尖。
殷红的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到洁白的瓷片上,显得刺目至极。
镜心忽然便想到了娘,娘离开的时候,她还是襁褓中的婴儿。
第一次知道娘的模样,还是在那副压箱底的画像上。
她的娘是好人,叶姑娘也是好人。
可好人,为什么偏偏得不到好报?
千古骂名?天下大乱?
镜心瞬间捏紧了瓷片,猛地起身,朝着寝殿大床上冲去。
一旁的朱喜骇了一跳,赶紧扑身去拦,却始终慢了一步。
眼见锋利的瓷片对准了顺德帝的背心,不着寸缕的叶南音只觉得眼前寒芒一现。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欺身抱住了顺德帝,使尽浑身的力量,豁然翻了个身。
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夏清时就在床后,几乎触手可及,可她从幔帐后跃出时已来不及。
瓷片顷刻间没入叶南音的胸口。
叶南音只觉心头一凉。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思虑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眼前看到的,是顺德帝小时候的脸。
那样干净稚嫩,如一泓清泉,潺潺流入了她的心间。
那还是叶南音随哥哥进宫时,第一次见到他。
那个名叫段正凌的小皇子,端端正正的坐在轿子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他说:“我叫段正凌,是未来的皇上,你叫什么?”
叶南音从哥哥身后探出了小脑袋,瓮声瓮气的答:“我叫叶南音。”
段正凌乌溜溜的眼眸转了转,扬声道:“叶南音?你是什么?公主?郡主?还是哪家大臣的女儿?”
叶南音有些怯懦:“我……我什么也不是……”
哪知段正凌却忽然眉开眼笑起来:“什么也不是?那等你长大,便做我的皇后吧!以后,你便可以说,你是后宫之主,天下之母。”
以后……
长大以后,他却设计害她哥哥流落异国,将她囚禁在这一方大殿之中,永无天日可见。
叶南音将他恨入骨髓,却又偏偏爱入骨髓。
在爱和恨的交织之中,她在这地下生活了一十八年。
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想杀了他,每一分每一秒,她又想见到他。
一见到他,便再舍不得杀他。
叶南音将一把匕首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之下,只等有朝一日,能终于狠下杀心,结束这一切。
可,当有真正的利刃伤害他之时,她却连想也没想,便替他挡住了。
原来……纵使他如此待他们兄妹两个,终是爱比恨更多一些。
……
随后赶来的朱喜一下便将镜心割了脖子。
顺德帝抱着渐渐冰冷的叶南音,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夏清时。
良久,才沙哑着嗓音,开口道:“良月……你怎么在这里……”
可他耳中已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朱喜,将绾陶公主禁足于兰雪殿中,没有我的旨意不准任何人进出,违者斩。”
正文 第75章:云开雾散(1)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夏清时穿着红娟衫,外套金丝银缕的绣花红袍,肩上的霞帔绣以栩栩如生的连枝喜鹊,下摆缀着五彩垂缘。头戴镶满珍珠宝石的凤冠,凤冠下方,一块红方巾遮住了她原本灵秀动人的面目。
红袍袖子很长,在那长袖笼罩之中,夏清时雪白的手腕上还堆叠的戴着各色水光润足的玉镯子。
而在她的手心中,紧紧的捏着一张小纸条。
那纸条是前些日子段南唐放橘毛身上,给她传进兰雪殿中来的。
夏清时被顺德帝禁足了整整一个月,今日还是她时隔一个月后第一次走出兰雪殿。
只是,这一出来,便让她坐上了喜轿,嫁给太子太傅沈临洛。
沈临洛确实说到做到的向顺德帝请旨悔婚,只是,被顺德帝给驳了回去。
于是夏清时和玉姬在这一日,一同嫁去了沈府。
帘外的雨气顺着风透了进来,夏清时干脆撩开了遮面的盖头,打眼向外望去。
目及之处全是乌泱泱的人头。
青石大街两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一天之内,嫁两个公主,这等的热闹,人人都想一睹为快。
夏清时放下帘子,深吸口气,将手中的纸条展开,纸上写的是一句词: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卿,坐也思卿。
纸上的话如此的直白,情意一眼既知。
当初,夏清时第一回看到时,脸色足足红了半柱香的功夫,才慢慢退散。
她从未想过,性子冰冷淡漠如段南唐,也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可即使如此,她又能怎么样呢?
她想要求皇上下旨悔婚,却连皇上的面也见不到。
那一日,在地下的大殿中,知道了那一切,目睹了叶南音的死,便是清楚了顺德帝不为人知的阴暗一面。
没有哪个皇上愿意让人看到他的内心,哪怕是自己的女儿。
没有杀死夏清时,只是将她禁足在兰雪殿中,直到出嫁,永离皇宫,已经是顺德帝对自己这失而复得的女儿,格外的恩赐了。
只要不死,活着就有希望!
夏清时将纸条仔细的叠好,刚放入怀中,轿子便落在了地上。
按规矩,新娘子出嫁,轿子落地后,要由新郎将新娘背起,跨过火盆,再入门中。
只是这一日之内,娶两个正房,轿子一左一右停在沈府门前,谁该先背谁该后背,便有所讲究了。
毕竟,先进门,那便是姐姐,后进门的,就只能是妹妹。
姐姐向来比妹妹大。
夏清时本无心嫁与沈临洛,是以,当轿子落地时,她毫不在意。
而玉姬却是一心心思只想嫁给沈临洛为妻,本就将葵姬作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向骄纵的她,怎么允许葵姬比她先进门?
因此,轿子一落,火热的鞭炮声刚过,玉姬便靠近轿门,隔着帘子,让伺候在外的流莺无论如何,要将太傅大人引到自己轿前,先背自己入门不可。
沈临洛从枣红的骏马上下来,整个熠熠生光,袍子一撩,含着笑意,便朝着夏清时的轿子走去。
流莺眼见情况不妙,什么顾不得了,急忙奔到沈临洛前边,一躬腰,轻声道:“还请太傅先背饮音公主下轿!”
一句话虽说得很轻,夏清时坐在轿子里仍听得清清楚楚。
她扬了扬眉,根本不愿与玉姬争。
只是,夏清时不愿争,作为夏清时的出嫁丫头,绿筠和梳儿却不服气。
梳儿性子软和,心中不满,却也只得皱皱眉。
绿筠却是不好惹的,见流莺竟当着她们的面,要将沈太傅请到左边轿子跟前去,当即朗朗开口道:“怎么,太傅大人往哪里走,还要经过你这小丫鬟的首肯吗?”
流莺被呛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仍不退缩,梗着脖子道:“长幼有序,饮音公主年纪大些,理当先入府。”
绿筠还欲再争,却听轿子里,公主的声音轻轻响起:“够了,绿筠,先后不重要。”
绿筠虽不服气,却只能咬咬牙,退开来,看着流莺神色一转,得意洋洋的请沈太傅往左边轿子去。
沈临洛看着那雕刻了龙凤,盖着红绸缎帘子的喜轿,凝视半晌,终于一转身,走到了左边饮音公主的轿前。
掀开帘子,一身红色,喜气洋洋的饮音公主端坐其中。
饮音背在沈临洛宽阔的背上,她悄悄的撩开了一点点盖头,看着沈临洛乌黑的后脑勺,心中说不出的甜蜜。
这一刻,是她从小便期盼着的,如今,终于成真。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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