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拼命的大睁着,只依稀看到池底,水草的空隙中,那只湿漉漉惨白无力的猫儿。
就在夏清时觉得自己快要失去知觉的那一刻。
后脖子处忽然一暖。
整个人一下被拉出了池水之中。
潮湿的空气猛然间灌进肺腑里,夏清时又活了过来,只是身体因中毒而虚脱无力,在转头回身去看的刹那,彻底软了下去……
……
真正的锦妃白芙是在夏清时和沈临洛去见了她之后跳江自杀而死的。
死因至今不明。
不过,如今的锦太妃白荷将一切的缘由都归结在了夏清时和沈临洛身上。
不然,一向好端端的姐姐,怎么会在见过沈氏夫妇一面之后,便就此了断了?
所以,白荷想尽了办法,要替姐姐报仇。
她不仅要取沈氏夫妇的性命,还要亲眼看着他们一步一步掉进自己的陷阱中,一点点往陷阱深处的死亡沼泽中滑去。
只是,在最后关头,在她即将得手,以姐姐死亡的方式,亲手淹死夏清时的时候,竟半路跳出来一个黑衣蒙面人。
那黑衣人身上矫捷,白荷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黑衣人并无意伤人,救起已经昏迷的夏清时便一走了之。
空寂的湖面上,只余了白荷,冰冷而又湿淋淋的双手,紧紧的握起了拳头。
只约莫片刻,又一个人影从石亭外靠了过来。
锦太妃白荷听到脚步声侧过头去,通红的双眸直视来人。
“是你,你看到了什么?”
白荷斜睨了一眼,松开了拳头,接过宫女递上来的锦帕,轻轻将手上的池水擦拭干净。
她的神情却越发戒备,甚至暗暗朝不远处的小太监递了个眼神,只待来人靠近,便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
毕竟她刚刚在御花园所做的一切,若是被人抖落了出去,只怕性命难保。
“我看到什么不打紧,姐姐刚刚做的,也正是妹妹一直想要做的。”
白荷淡淡的烟灰色眉尾轻微的挑起:“哦?你此话可当真?我可记得,你们一直是以好姐妹相称……”
来人正是太贵嫔稚儿。
此刻她穿一身浅杏黄色宫裙,如一叶细柳,姿态纤纤,站立在池边,眉眼静和安顺,语音柔善。
一开口,却字字如刀,恨不得剜去口中之人的血肉:“愈是亲近的姐妹,愈巴不得吃下对方的骨肉。我想杀了她,几次三番却都没成,我看姐姐刚刚也有此意,不过那贱人身后有人护着,轻易动不了她,不如我们俩联手。”
稚儿见锦太妃含目,无动于衷。
于是又接着道:“顺德帝薨了,昭元帝即位,前朝后妃中贵人以下皆出宫削发为尼,原本盛极的佳乐贵妃又被禁了起来,她和她那两个宝贝儿子早晚发落处决,如今的后宫之中除了我俩外,仅剩皇太后,和静娴太妃,还有就是吃斋礼佛久不见天日的昭太嫔。静娴贵妃无子,仅有一个瑶姬公主,至今没有婚嫁,不足令陛下在意,昭太嫔是个不中用的东西,可七皇子段淮冲,在陛下登基第二日便被派往庸泉关稽查沈临洛,说是稽查,其实不过是换个由头将他逐出京陵而已。我膝下无子,仅有一个柔姬也去了,而你却还有个十一皇子在身边。”
白荷终于有所动容:“你什么意思?”
稚儿笑了:“我什么意思,姐姐再清楚不过,我们皆是从如意馆里出来的,姐姐更是陛下的心腹,想来是了解陛下性子的人。陛下的江山来之不易,绝不会容许有一丁点的差池。十一皇子目前是还小,不过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长大,这人呐,只要一长大,心思自然便活泛起来,有些该要的,不该要的东西,便都想要了。”
白荷深吸口气。
对于段南唐的性子,她自然是知道的。
一个敢给自己的亲生父亲下药的人,又何尝会放过手足同胞?
稚儿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子睿目前是还小,可他终要长大。
他一长大,只要还在京陵,就定然会成为段南唐的威胁。
“我们理应相互护持才是。”稚儿一字一句到。
白荷猛地抬起头,盯着稚儿的眼睛,咬了咬唇:“如何扶持?”
稚儿抿嘴一笑:“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掉我们都想解决的人。小皇子的事,须得从长计议。”
……
夏清时是在漱石苑中醒过来的。
窗外的紫藤花已经开了,扶树而垂,如瀑洒落、
只是她率先看到的并不是绿筠,守在床边的人竟是佳乐身边的绵凝子。
夏清时几乎是本能的往床里一缩,然后伸手摸向自己的发间,欲抽出一根银钗子来护身,哪知手摸上去,只抚到一头光滑柔顺的长发,头上未饰一物。
她只得举起拳头,格挡在胸前:“你在此处做什么?”
绵凝子竟冲夏清时柔柔一笑,从身侧取出一碟紫萝饼来:“你跌下断肠崖身子本未复原,又在太液池中呛了冷水,先吃些暖食热热肠胃罢。”
夏清时震得莫名其妙,不知这绵凝子发了什么疯,竟对自己如此的温言细语。
要知道,那断肠崖可是佳乐贵妃的手下逼得她跳下去的。
见夏清时仍是戒备,绵凝子将碟子往床头一放:“我放在这里,你待会儿吃了吧,绿筠正从南烟斋回来,估计一会儿便到了,这几日你好好休息,我出来一趟不易,该回去了,不然该被侍卫发现了。”
“等等!”夏清时叫住起身欲走的绵凝子,“你们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
“再说,佳乐贵妃不是被囚禁起来了吗?你怎么还能出现在此处?”
绵凝子神色暗了下来:“娘娘确实被囚禁在了掖庭宫中,不仅娘娘,便连太……五皇子和六皇子也一并关押在里面。侍卫重重把守,便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可……可娘娘实在是太牵挂你了,她生生的折了自己一根手指头,这才让我出了掖庭宫门,借着替她寻太医去瞧的由头,来看看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夏清时恶从心起,佳乐贵妃想害自己不是一次两次,怎么眼看害不了自己,便想着恶心死人吗?
还是说这佳乐皇太后做不成了,关进冷宫即将处死,心智失了常?
绵凝子却是再也忍不住,眼眶竟兀得红了,哽咽片刻,嘶哑着嗓音道:“公主,您是我们娘娘的亲生女儿呀。”
夏清时冷冷一笑:“你们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两行清泪从绵凝子眼眶里滚了出来,她伸手抹了去,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副画来。
夏清时一见画轴便欲抢夺过来。
这画正是她在紫竹林不小心弄丢了,她娘亲抱着自己的那副。
绵凝子将画交给夏清时:“这画上画的便是你。”
夏清时一惊,接画的手猛地一抖。
佳乐终于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不过随即又淡然了,如今已是昭元帝在位,他本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即便被人抖落了出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了。
夏清时眉一挑:“是我又如何。”
绵凝子拉着夏清时的手,将画缓缓展开,伸出手指点了点画中那榴树下的女人:“这个女人,是夏府的女主人,夏文渊将军的夫人,窦漪娘。”
窦漪娘确实是夏清时娘亲的名字没有错。
夏清时蹙起了眉头:“那又怎么样?窦漪娘便是我的娘亲。”
绵凝子深深的望了夏清时一眼,又抚了抚画中那年轻女子花一样娇美的面容,轻轻道:“窦漪娘没有生育能力,一辈子也做不了母亲。”
“胡言乱语!”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绵凝子望着画中人的模样,夏清时心里头忽然没了底,像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下就空了,“我娘若是没有生育能力,那我又是怎么来的!”
“那便是四十年前的故事了。”
正文 第117章:风月无情(11)
四十年前。
江南沐家和叶家比邻而居。
沐家老爷沐仁运本是一个酒水商人,早年间发了迹,捐了些银子,买了个松比县县令的官职来当。
而叶家老爷叶兆佳是沐仁运生意上的好朋友,两位老爷的夫人更是表姐妹,由此两家便将府邸挨在了一起。
说来也刚巧,沐府和叶府刚刚落成,两位夫人便又一同怀了身孕。
沐仁运心下高兴,便同叶兆佳订下了娃娃亲,欲意亲上加亲。
那日正是正月初一,吃过了阖家宴,沐夫人便嚷着肚子疼,待稳婆来了不多时,便生下了一个女婴,取名沐宛君。
沐仁运盼着隔壁生个小公子,便能令那娃娃亲成了真,正好凑一对。
哪知待到半夜,叶夫人也要生了。
沐仁运比自己夫人生孩子还着急,巴巴的在门口候着,没一会儿便见稳婆抱了个孩子出来。
探头一看,说也是一个千金。
沐仁运只觉可惜,不过想着千金也好,两个闺女一同长大,一同嫁人,也好有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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