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取出纸笔放在面前,她也是个聪明人,并且所了解的知识比白彦多将近千年呢,岂能让自己守护的一方吃亏。“来,我们开始谈正经事,我也好好领教下你现在的头脑,是否能拯救天下人。”
“好”
“柳烟,你先出去转转。我和摄政王要下盘棋玩玩。”
两位绝顶聪明的女子相对而坐,动作从容不破,头顶精致玉簪,身穿娇艳华服,却不断从对方眼神中挖讯息。步步为营,招招致命,二者博弈,实属天下奇观。
在差不多一年之前,燕国女郎们还以长得漂亮,温柔贤淑为荣。以操持家务,照顾男方父母为使命,如今却削尖脑袋渴望入朝为官。而此刻正在博弈的二人,也早已成为众多年轻女子眼中典范。
白彦闲不下来,燕彤也没有舒服日子过
“皇上,卞州因暴雪阻拦了人们出行和正常生活,雪下得齐腰深,老人孩子都不敢出门,商人们也纷纷落荒而逃,整个城中,没有一粒粮食正在售卖,此事一定要尽早解决啊。”
张文硕跟在燕彤身后唠叨,看到他似懂非懂点头,就知道他肯定又没听“皇上。”
“朕听着呢,这事交给摄政王。”
什么事情都往自己女儿身上扔,张文硕差点挥拳头“皇上,摄政王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此事应该您亲自解决。”
暴雪,不敢出门,商人跑了,没粮食。燕彤摸着额头,他能怎么解决“开仓放粮?”试探性问了一句,见张将军不说话,马上又换一种说法“要不,找人送粮?”
“张将军,都行不通那该怎么办?”
“臣以为,您应该过几日,亲自前去抚恤灾民,顺便打开官仓放粮。只是如此一来,狼烟边境若发生战争,军饷便会不足。”
左也有问题,右也有问题,解决上一个,下个问题接踵而来。燕彤长叹气,他真的发现,自己在国事上是一窍不通,毫无天分。这皇上当得太对不起百姓。
“三日之后,是朕的大婚,等结束了再说吧。朕没有办法,摄政王肯定会有办法的。”
燕彤太依赖白彦,似乎这龙椅上已经有一半坐了另外人。这天下也划出去部分给了别人。和白彦成婚,这样的情况只会不断加深。燕彤并未察觉,或者说他懒得察觉。皇权地位他没兴趣,若是白彦喜欢这个皇位,分她一半如何,就是全部给她,那也是天意安排,他毫不介意。
送走张将军刚一会,燕彤也如约批完七本奏折,就听闻白彦已经进宫。时间把握的如此精准,也是她算好的吗?
“皇上,新的通商条款我已经同向阳谈好了。”白彦双手握住书册,递到燕彤面前。
“太厉害了,一天就能谈下来。”
“壬宪恢复曾经的通商口岸,并新增一处。虽然这次大有赔罪的意味在里面,但我们不能同壬宪狮子大张口,毕竟多年两国建立了友好交情。它们本身就是中立国,帮谁都在情理,所以我们可以新增南面产量不错的热性水果加入贸易,如此一来,壬宪虽然新增通商口岸,但也并不是特别吃亏”
“嗯。”燕彤一个字都没有听懂,也不知道白彦到底在说什么,只是赏识得点头。
白彦瞧见他迷茫眼神,长话短说,知道报告也是白费力气。干脆换个话题“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准备好了吗?”
“期盼许久”
正文 第三百零五章缔结婚盟
三日之时不过就是转眼之事。历朝历代皇上嫔妃众多,不可能一一举办婚礼。但是天子一生中唯一的婚礼,一定是举国上下普天同庆的时刻。
上到拜天地仪式举办场所的装潢,下到每位来参加婚礼人的穿着打扮,皆为重要问题。
更何况这次婚礼史无前例,是天子大婚没错,可迎娶的也不是普通大家闺秀,而是当今摄政王。单论这女方身份,彩礼也不能胡乱准备,几百两黄金算是打底,上万两白银也是陪衬,那些闻所未闻,皇室都舍不得用的奇珍异宝才是重头戏。
奉迎礼按理说应该使臣去,燕彤贵为天子,地位高,不应亲自上门迎亲。可他一方面将白彦看得格外重要,希望像寻常人家成亲一样,见证这个美好时刻。另一方面,白彦是摄政王,是帮他料理朝政的重臣。两人君臣关系之中,又掺杂互补合作的意思,所以燕彤理应亲自前去。
迎亲队伍由上百匹白马组成,排了五里长街。
白彦天色微亮就开始整理发髻,铜镜中她皮肤娇嫩吹弹可破,未沾染半点胭脂水粉清纯动人,恰巧就是青春少女应有的模样。她这皮肤,怕是谁看了都会羡慕。
馨蕊为她梳理头发,抬眼对上镜中白彦目光“大人长得真好看,最近好像更是容光焕发。一会带上妆容,得美成什么样子。”
进来三五个侍女,手捧托盘,其中是全套上等胭脂水粉。都是当今燕都小姑娘们最喜欢却又买不起的东西。
“奴婢来为您化妆。”一个侍女两指捏起盘中眉笔,在白彦眉毛上描绘。另一人拿起水粉,细细铺撒在她精致微尖的鹅蛋形脸上。
等这全套完成,又有十几个宫女端着托盘上来,其中是各种各样的发饰,还有不同颜色的口脂。
上百片口脂放于托盘中,仔细按颜色相似性排放,相邻的口脂看似相同,若仔细看上去便能发觉不一样之处。浓淡调和只差半点,却也被分开排放。能找到所有的口脂颜色都在这托盘中。
白彦细细比对,最后拿起一片石榴红放于口边,轻轻抿唇。素唇沾染了娇艳红色,是整个妆容的点睛之笔,将气色提升到极致。完全看不出来昨夜辛苦操劳的憔悴。
“母亲,你看哪个簪子好看。”白彦转身问始终沉默的母亲,今日大婚是娘亲一直以来的心愿。她喜不喜欢这场婚姻另说,结婚的目的不纯也另说,面子上的欢愉总是要过得去。
母亲走上前为女儿仔细挑选,居然又选中那个彩凤玉簪。这算是天意吗?白彦暗想,既然如此,燕彤也不在意,何乐而不为“这个挺好看的,我平日中也最喜欢这个玉簪。”
红纱盖住她倾城容颜,难见终日奔走效劳的白彦再次温柔坐于卧房中安静等待。
时光是个离奇的东西,将人带向看不清楚的远方。上次这样盖着头帘坐在房中,是个昏暗的夜晚,作为因为美貌被提亲,却不入流的小妾,她被人从侧门抬入府中。一个人在房中等待整整一天,正院饮酒摆宴的热闹和她无关,明明是大喜之日,并未半点欢喜。将要面对油光满面比自己大一个辈分的夫君,她憋不住眼泪。
回想那时的懦弱只觉得自己搞笑。还以为此生就这样了,享受不到爱人的半点温存,只是为他们家族开枝散叶,传宗接代的工具。那时的惧怕还在心头回荡。
更可笑的是新婚之夜,她就被冠上谋杀亲夫的罪名。那是悲剧的开始,也是人生的转折。
遇到了向阳,遇到了爱恋终生的秦月明,他们从不屈服的勇气,蓬勃朝气给白彦新的希望。耳畔还能听到秦月明的声音“你所有想要的东西,无论是爱情还是锦衣华服,都会得到的——我们都会成功”
“可有的人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那是他们的一辈子,不是我们的。”
想要的都会得到,白彦笑得甜蜜,是啊,想要的都得到了,坚持希望,不去苟活,她坐在这里了,不是嘛?作为摄政王,作为皇后。她再也不是那个连脸都不能露的小妾,今日照样是成婚,却普天之下,众人恭贺。
白彦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出去,接受册封,收下皇室彩礼。在酒宴上一同招待来宾,无人敢要求摄政王为皇族开枝散叶,更没人敢对天凤指手画脚。
“皇上驾到——”
“来了,来了。”馨蕊拖住白彦手臂,将她一步步带向门边。
白彦的红盖头只是一层带着金凤凰刺绣的红纱,她能清楚看到外面每个人。燕彤眼底的欣喜和少年才有的羞涩,她也尽收眼底。
未等人说,燕彤便自己上前牵住白彦的手,两人恩爱有加的样子让周围人发出小声惊叹。带着起哄的意思,却有碍于皇上面子闭上嘴巴。
“册封吧。”
燕彤写不出来什么好文采的册封圣旨,这些东西还是别人代劳,只是苦了这次写圣旨的人,这样史无前例的婚姻,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写才说得过去。
一堆杂七杂八的客套话,反正就是夸白彦好,长得漂亮,绝顶聪明,身为摄政王辅佐皇上处理朝政,身为女郎有孝心。燕彤能把这些东西按照台本一五一十读下来已经不容易,好不容易到了最关键的话。
他对掌一按,合住册子,不再诵读。
将白彦右手平托至身体前方,盯着红纱下朦胧眸子,认真的说。
“朕封你为天凤。”
天凤!此话一出,周围大臣白了脸色,心中孤疑,他到底在搞什么。就算是喜欢摄政王也不能做出此等事情。皇上是天上龙,那皇后是天凤,这二人岂不是平起平坐,平分天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