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彦跪坐在软垫上,面前的小桌子高度刚刚好,手不自觉的想要去抓毛笔,“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彦字是那么写的。”“除了这个彦字不是很好组词,好像没有什么常用的彦字难组词了。”
这个推断实在是让白彦佩服不已,紧接着秦月明又说“其实啊,我小时候还认识一个彦儿,在燕都。我和叫彦儿的人还是挺有缘的。我只是不知道她的彦字和你是不是一个字。”
白彦心里有点小吃醋,还觉得这个称呼应该很特殊呢,怎么会闹出重名来,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己的名字太没有特色了。只是“哦”了一声,没有说什么,拿起挂在笔架上的毛笔,学着原来村里见过的那位老秀才的样子,将它控制在手中。
“你先别着急,写字总得要墨啊。”他快步走到一个小桶边,挖了一瓢水,又从一个抽屉中摸出来墨块“隔夜的墨一般是不能再用的,水要用干净的水。”他说着话手上稳稳的控制水量“轻一点,这样墨水才能细腻。”他手上的动作确实轻柔,不过他这个人除了面对敌人的时候有几分果断的,其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很温柔。
“来,你试试。”秦月明把墨块递到白彦的手上。
她第一次拿墨块,有点小小的紧张,原来研磨就是这样一回事,曾经以为是用这块石头把墨块碾碎,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就是墨块。
“稍等一下。”秦月明轻轻扶住她的手腕,又加了一点水,才让她继续研磨“好了,差不多了。”量够就行,不能浪费。
他轻轻扶着白彦的手,矫正了她拿笔的姿势“笔尽量和直面垂直。”沾了墨,在纸上拉着白彦的手划出一个“人”字。
白彦惊奇的转头看他,原来这么神奇,本身白色的毛团聚集上了墨汁变得乌黑,随后在纸上释放,笔尖,笔肚,手腕给予的力量不同,书写的地方也就不同,不同的地方又带来不一样的美感,笔尖细致,而笔肚饱满。搭配之间竟然就给予了一个文字鲜活生命。果然只有接触了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这样的东西。
“我的字和大师们比起来也是难看的可以,希望你能练好。这样以后我就不用丢人现眼给别人立字据了。”秦月明谦虚的叹了口气,自己的手常年都在拿剑,这又一握笔,实在是几分不习惯,要是哪一天这个天下真的太平的了。自己在家写写字,画几幅山水画也是不错的生活。“我去给你找一张字迹。”他起身上了楼。
白彦看着自己的手,还是不太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有一天真的会拿起笔写字。
她又在纸上划出两竖一横,这个“口”字她倒是认识,毕竟这么简单的字哪怕听村子中的老人家说一说也一定是会的。往中间添上一横,她满意的离远了一点,看看这个新组成的字。果然认字就是一个神奇的事情,哪怕只是多一道线也是一种新的表达。
她伸长脖子希望秦月明快点回来,这样好教她多一点常用的汉字,若是十天半个月之后能够看懂一本简单的书籍,那是再好不过的。她不知道接下来秦月明有什么打算,是在这里常住下去,还是要去其他的地方继续浪迹天涯。如果真的在这里常住下去,她有一个已经不是冲动的成熟想法,明年七夕的时候,牛郎织女相会的那一天,一定要勇敢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希望能和他喜结良缘。
秦月明到五层已经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一张字迹,是一位有名书法家的真迹,非常宝贵。他在这一层塔中转了一圈,当年他绝对不是没有目的的来到了这里,这里真的不好找,若不是一位黑纱女子指引,谁都不会发现这山谷中藏匿着一个如此富饶,已经发展成为一座小城的缘花寨。
他当年就是被告知,这个塔中有山河解盘的详细记载,在一块龟壳上。
他的目光已经锁定在了那块无数次被他拿起研究的龟壳,上面是甲骨文,查阅不少史书注释也难懂意思,现在白彦斗字不识,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让她看懂这个龟壳,然后明白山河解盘的重要。心甘情愿的进入后宫中,既不会因为不服从纪狼帝的指令而再次遇到刺杀,也不会因为在后宫中对当今局势毫不知情,而卷入众嫔妃后宫争宠的残局。
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他们终究是不能一直待在缘花寨中的,纪狼帝什么手段他心里都清楚,如果他们一直躲藏这里,肯定会给这里的带来百年都未发生过的灾难。到时候他心中最后一片净土也当成为权力之争的砝码。
他走下楼,朝白彦晃了晃手中的字迹,和往常一样若无其事的样子“这位大师真的写的很好,你要是哪天能练成这样的水平,大概就不愁吃喝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一字一句
白彦也迫不及待想要一睹大师的风范,待微微泛黄的纸张在桌面上铺展,懂不了这其中的意思,也被这苍劲有力宛如纸上飞腾的蛟龙,冲击了一下。确实好看,她一个门外汉都绝对好看的不得了,赏心悦目。
再也耐不住心中向往,重新拿起笔,下手画了两笔才觉得,人家那是写字,她这是给苍蝇腿上沾了墨水,然后苍蝇不小心摔在了宣纸上。横不平,竖不直,难看都不够格,那是非常难看。
她撇撇嘴,毛笔非常不好控制,手腕原本还有点力气,几个字写过去后,就开始小幅度颤抖,硬是想要把字写的好看,却已经没有办法写出一个标标准准,还带钝笔的字形了。
秦月明扶住她的手腕“你看,你拿笔的姿势不正确而且因为写的少所以手腕上才没有力气,日后多加练习就会好。”他拉着白彦的手,沾上了墨汁,瞥一眼大师的字迹,胳膊放开了在纸上书写。
白彦能够感受到他的用力,时而轻,拉出来的墨迹就细如发丝,再次饱满,毛笔的笔肚被压在纸面上,宣纸上先是出现亮色,一点点从边缘开始干涸,最后留下沉稳厚重的笔迹。
她的手刚刚被放开,就迫不及待的尝试了几个字果然是不错的,掌握了写字的方法,差的就是多练习。
秦月明从身后拿起一本书“一般的小朋友呢,每天学10个字。”
白彦赶紧摇头“十个字,十个字的学习,什么时候我才能看懂书啊。我们起码每天也要学习一百个字吧。”她竖起两根手指头,看了看觉得两百个有点太多,自己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用,还是不要夸下海口了。赶紧收回一个手指,说了一百这样的数字。
秦月明呵呵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还真的是胃口不小啊,我本来想说二十个!”他竖起两根手指“不过如果你真的能记住一百个字,那就太好了。只要你认了足够的字,加上你现在的年龄和阅历,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你就可以自己读书了。”
“真的?”白彦眼睛亮了起来,她很想知道书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繁华世界“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认字。”她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抓到了秦月明的衣服。
“现在。”秦月明随便翻开一本书,认字能有什么好方法啊,就是多看多记,他随手指了“人,大,天,夫”四个字。
白彦只认识第一二个,后面的字并不认识。
“你看每一点差异都是一个全新的汉字。‘大’上面加一横,最大的东西应该就是‘天’了,天挡住了它们的继续变大。”秦月明找出了很多相近的字形教白彦,用手指着,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非常有耐心。
白彦看着他,隐隐约约就看到他在教未来他们的孩子识字,也是这般的和善温柔,耐心。她的心跟着静下来,面前只剩下飞舞的笔迹。
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白彦都在认字,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学过去多少字,直到太阳晒到白彦的眼睛,她眯了眯眼,打算换一个方位。看到一行字,竟然一个不差的念了出来。
秦月明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对白彦的水平有了一个估计,她虽然起步的晚,但是肯努力,并且又很好的记性,说过一遍的字就能被她记住,可以算是很难得的一个人才了。
只可惜如今这个年代,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他纵然厌恶这样的说法,也从来不希望未来的妻子是一个不断做家务事中苍老,不懂人生情趣的人。
可是这个时代给白彦这样天生就有很好条件的才女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连他都有几分愤愤不平。
秦月明起身绕道白彦的身后,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拇指偏锋着力于肩井穴上,掌握好手中的力度,既不会弄疼白彦,也能缓解人眼部的疲劳。
“谢谢。”白彦晃晃脖子,骨节嘎嘣一声脆响,原本还紧张的肌肉一下舒展了,好像躺在柔软的床上,全身都陷在其中,异常的束缚。
“不客气,你学习这么认真,我这个当师父的很是欣慰啊。”秦月明拉长了欣慰的音节,一下好像多长了几十岁,有了老先生的架势“不过彦儿,你想不想学武功之类的东西,我可以教你保护自己。”
学武功?白彦没有吭声,为什么要学武功呢,什么时候有女孩子学武功的道理。那不就成了不男不女的妖怪吗?女孩子不是应该温柔一点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