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案:以女之名 (堇年)

而走出大帐的莫漓吩咐下属好生看管，如果有意回家就去景诚府上或宫里送信，他仿佛累极了一般回到中军帐，瘫倒在床上那一整张的虎皮上，满脑都是方才陆小小喋喋不休的言论。他不禁开始自言自语：“如果她还在，一定会毫不犹豫说是自己才对。”

不知不觉他便昏睡过去，梦境里她还没有出嫁，在离云王府试穿着他定做的嫁衣，含羞带怯只等圣旨降下就可以成为他莫漓的新嫁娘。谁知只是一夜一切都变了，她就这么被圣旨判成了皇嫂，那一天他一刀刀剪掉了万金之数的嫁衣，如同一刀刀把莫弘剪碎焚烧。再后来当今太后给了他一封信，信上皆是莫弘先一步请旨的言辞实打实的激怒了他，没了这个女子族中支持，登基更是天方夜谭。

自那一夜起，莫漓偶尔路过市井还能遇见她，显然步子仪态上越发有了做皇后母仪天下的样子。路过他身边将人霸道的带上车，一路纵着马车跑进树林深处询问了同样的问题，如果有一日他要谋逆他和莫弘如何选，梦中的女子毫不犹豫的选了莫漓。而争强好胜的莫漓自那日也更加努力，念着她总会有一日成为自己的王妃甚至是皇后。

直到最后的梦境真的等到了那一日，他牵着红绸引她跨过火盆，迈过马鞍，马上要礼成入洞房时，鸳鸯戏水的盖头下面竟传来了莫弘的声音：“莫漓，你窥视皇嫂罪无可恕，那罪妇便带你受过，三尺白绫全了她的颜面。”

莫漓这才打梦境中惊醒，惊慌的喊着：“莫弘，你杀我啊！拿个女人出气算什么本事”尖叫中莫漓猛的坐起，浑身因为不正确的姿势和位置，酸溜溜的疼，挑帘打量一眼帐外竟已经黑天了。漆黑如墨的夜色让他忍不住出门走走，身边不时擦过手心的微风仿佛是他走下去的动力，一边念叨着你来了，一边拢了拢披风一路散步。

虽然是莫漓自己再走，但是他却能把自己的苦恼都说给身边这个莫须有的姑娘，他暗自说着他感觉很累，莫漓也表示自己知道没有人了解他的感情，不忘偏了偏头，似乎是靠在人肩头休息。

“我定会达成我们之间的诺言，你就安心的睡吧，来年我便要用他莫弘的头来祭奠。”莫漓抬手揉了一番，才心满意足的回了营帐。

自家营地里的将士并不觉得是什么问题，只当莫漓操劳过度这才没休息好，梦靥了。陆小小却实打实的打了个哆嗦，借事论事的打算第二天把资料全都摊开在莫漓面前，不论如何都要再试试。陆小小在折腾一天饥寒交迫之后，也懒得多打探消息，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睡过去。

岁月蹉跎，转瞬即逝。眺望曾经，仿若尽在眼前。莫璃想起了那不愿想起的过去。

“璃儿，父皇觉得，无论你与弘儿谁当这个太子，都是对洪泽的一种福分，所以，无论以后怎样，父皇都希望你们二人，能够好好相处，尽力辅佐彼此，共同努力，来实现洪泽的繁荣。”

“父皇，您的意思，孩儿明白了。”

一月后，莫弘遇害，凶手的矛头直指莫璃，莫璃无奈，但也不能说别人的猜想就是错误的，的确，莫弘出了事情，最大的受益方便是自己了。

“璃儿，父皇想你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

“父皇想让孩儿说什么实话，什么又是我呢？”

莫璃知道父皇问的是什么，别人的怀疑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而最重要的，便是父皇对自己的看法，没想到，父皇也怀疑他，但不可否的是，这是人之常情。

“是不是你行刺的弘儿。”

尽管，莫璃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听到父皇的指控，他的心，还是不由得的一痛，看着眼前的父皇，他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不知过了多久。

“父皇，可相信孩儿？”

“为父当然相信你，如果不信，也就不会问你了，只是想听你亲口说出，你的心里话。”

“那，孩儿的心里话，就是，不是我，至于……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真的？”

“真的！”

莫璃现在的心里很痛，是那种被人误解的痛，是那种自己不被自己最敬爱的人相信的那种痛。

“孩儿又怎么会欺骗父皇。”

“这样，父皇就放心了，父皇没什么别的心愿，只希望你们两兄弟，好好相处，别最后反目成仇。”

“孩儿知道了。”

往事在眼前盘旋，莫璃心里也挺难受的，喃喃自语道：“父皇，并不是我不好好的对他，不把他当成兄弟，而是他，不好好的对待她，你可知，她是我最爱的女人啊。”陆小小听着莫璃说的话，眼中一片黯然，她再为自己早前的那些猜测感到羞愧，陆小小没想到的是，莫璃对皇后的感情那么深，可能是因为刚刚跟景诚有些矛盾的缘故，现在陆小小反而有些理解莫璃，虽然说陆小小是理解莫璃，但不代表她认同莫璃这种做法。

陆小小并没有打断莫璃的深思，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莫璃，而她的心中也在思考，景诚会不会有莫璃爱皇后这样爱自己呢，在陆小小想来，也许也会如此吧，因为自己爱他，也是如此之深。

莫璃还沉浸在回忆之中，无法自拔，抑或可以说，他心中的不甘在作祟。

“皇弟，为兄想去疆外，为我洪泽坐守边境。”

“皇兄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要如此做？”

莫璃也很是无奈，他能感觉的到，现在自己在帝都，将会是莫弘最大的阻碍。不过，他不想成为别人的把柄，更不想和自己的兄弟刀剑相向，所以现在也只能镇守边境，这也是莫璃最大的让步。

“只有如此，我才能保护所有人的安全。”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错失

大殿上

“璃儿可是在怪父皇？”

“孩儿不敢，孩儿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孩儿不想让弟弟蒙受不白之冤。”

“父皇相信你，这件事不需要在议论了，父皇不准。”

“父皇，即使您相信孩儿，但，弟弟能一直相信孩儿吗？如果弟弟听信了奸人的谗言，日后……”

“怎么可能……”

“父皇又何必如此，您心里也明白的。”

先皇面色阴沉不定，他也感觉的到，莫璃的猜测并不是没有可能，而这也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那也不用……镇守塞外吧，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孩儿谢过父皇的关心，父皇也相信孩儿，孩儿去了塞外，定会为父皇，为弟弟，打出一个安定的塞外，而且，也只有如此，孩儿才能，在弟弟背后默默支持他。”

老皇上面色阴沉，不是生气，而是难过，他何曾想到，自己身居高位，但连儿子的安全都无法保障，想到这里，他仰面长叹：“好吧，璃儿，你……去吧，什么时候累了，记得，回来，这里才是你的家。”

莫璃眼圈红红的，点了点头。第二天，莫璃走了，前往塞外，老皇上亲自前来送行，帝都城门处，人山人海，都来为莫璃送行，都来看看这位传说中的皇子，现场的场面好不热闹。

有些和莫璃政见不同的大臣，也纷纷前来，至于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结果想必也就不言而喻了。莫璃离开的很无奈，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他不想与自己的兄弟刀剑相向。

莫璃不在乎皇位是谁的，他只想安安稳稳的过完剩下的一生。不想与兄弟反目，尽管自己也许比兄弟更适合这皇位的宝座，不过，这些显然已经不重要了，莫璃离开了，离开的很果断。

莫璃并没有辜负他的誓言，自己离开，为了洪泽打下了一个更加稳固的江山，而这个稳固的因素，很大的功劳，就是取决于莫璃。

这日，莫璃回都。父皇驾崩，弟弟上位，莫璃的心情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对于父亲的突然离世，莫璃十分的伤心，莫璃的回来，受到了许多官员的欢迎，毕竟，他为官员们提供了一个更加稳定的前景，不必再为自己的国家而担忧。

莫弘也是亲自迎接出来，莫璃不知道莫弘是怎么想的，不过，莫璃真的感觉，自己出去的时间真的是太长了，莫弘身上已经具备了一个君主该有的气势。十分大气，而且威严外露。莫璃对这一切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弟弟如此争气，他感觉自己也挺争脸的。而他也没想到，日后他们真的刀剑相向了。

其实当时莫弘的心里也是感触良多，看着莫璃，他感到莫璃身上流露出来的铁血方刚，杀气很重，这是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身上所有的气质。

那种气质和皇上身上的气质不同，皇上更像娇生惯养出来的贵气，还有高高在上的威严。

而莫璃身上的，是征战沙场的果决，发号施令的霸气。这也是莫璃和莫弘的本质区别，但，莫璃是臣，莫弘是君，这才是两人之间关系最简单，也是最根本的诠释。

莫璃当时与莫弘的感情，还算不错，两个人的兴致都不高，原因也是因为老皇上的病逝。两个人之间没有兄弟长时间见面的，重逢的喜悦，反而透露着一种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