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为你打江山 (凤羽)

轩辕凌霜伸手欲接，被慕容残红皱着眉躲开，“本少侠可是难得这么伺候谁的，还不快张嘴……听话，别逞强。”

在此关头，轩辕凌霜也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和他争论了，索性张嘴咬下半块。糕点很松软，立刻甜甜地化在嘴里，把方才的苦涩压了下去。

轩辕凌霜双手轻轻托起酒杯，对慕容残红道：“这一杯酒，算我敬你的救命之恩。”

慕容残红心里奇怪她的转变，却也没有多想，见她两只手不自然的姿势，连忙接过酒杯，顺口嘱咐道：“你伤还没好，这酒我一个人喝了就是。”

他刚端起杯子，轩辕凌霜便瞥见杯子旁边散落的零星白色粉末。

那是自己往里面下药时，手一直发颤，不小心洒在外面的。一定是因为手腕伤重，她想，只盼他不要发现。

但当慕容残红把酒杯往嘴边送时，轩辕凌霜心里却有个声音大喊着：傻瓜！你这个傻瓜……明知道我要杀你，为什么毫无防备地就要喝呢？！

轩辕凌霜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手腕因用力而疼到颤抖，她竭力忍住不呼喊出声，脸上却仍旧毫无波澜，只等着那一杯酒下去，所有的恩怨纠缠就都结束了，剩下的，便都只是她一个人的恩仇。

慕容残红的动作忽然一顿，又把酒杯整个捏在手里，叹了口气，眼睛却没看轩辕凌霜，兀自大笑起来。

他一直笑，笑得肩膀开始颤抖起来……轩辕凌霜觉得，这笑声似乎永远不会停了。

终于，他发现了。

轩辕凌霜也说不清，自己此刻是提了颗心，还是松了口气。

“咔嚓！”酒杯在慕容残红手里应声而碎。鲜红的血伴着毒酒顺着他还紧紧握住的指间流淌……

啪嗒，啪嗒，打在她心上。

慕容残红看向轩辕凌霜，眼中是无尽的失望。

“你要杀我，可以，不管你是为了什么，若我慕容残红当真死在你的手上，我绝无怨言。可我没想到……”慕容残红深吸了口气，冷冷地望着她，近乎咬牙切齿，“可我没想到，你竟会对我下毒！”

他在意的，竟然只是自己杀他的方法吗？

轩辕凌霜有些吃惊。

而此时，慕容残红心里着实恼怒。

原本，他会有一个妹妹。然而他母亲还在孕中，便被亲近之人下了毒，以至小产，他心心念念盼望的妹妹，还未及睁眼便又魂归黄泉，害得他母亲伤心了几年。

从此，慕容残红便用了心，去认识和辨别了许多的毒药，常用的毒，他便能轻易察觉。而他，也对暗中下毒的卑劣行径深恶痛绝。

在慕容残红看来，给人下毒，尤其是利用别人的信任下毒，是世间最阴损的事。不然，为什么世上可以杀人的东西那么多，偏偏只“毒”之一字为世人唾弃？

“有位前辈曾告诉我，这世间的美丽，大半在女子的笑容里，而这世间的险恶，大半藏在女子的眼睛里。”

“果然，”慕容残红冷笑一声，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声音也发颤起来，过了一会儿，终于说出那句话——

“最毒，不过妇人心。”

正文 第16章卷土重来

轩辕凌霜身子一僵，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慕容残红决然而去，手上的血滴了一路。

他的心，终于死了。

轩辕凌霜想，自己原本只为害命，却未曾想诛了心。

他觉得自己是狠毒至极的人，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同他打闹，他也不会笑嘻嘻地不以为意，他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轩辕凌霜此刻，完全没有意识到慕容残红还活着，并且活着离开了自己，而自己的秘密随时有暴露的危险。

她只是觉得心里突然变得空荡荡的，空得不见九层宫阙，不见万里河山，只有那个人决绝的背影淡得像一袅轻烟。

不知在桌前坐了多久，原本温热的梅花糕已经彻底凉了。

大概是身子已经僵了，轩辕凌霜于是躺回床上，但眼前耳边都是慕容残红的冷笑。

天蒙蒙亮时，外面忽然地响起一阵兵马喧嚣和妇人的尖叫，轩辕凌霜猛地惊醒了。

房间里蜡烛已经燃尽，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屋子里依旧昏暗。

轩辕凌霜起身，将窗户推开一个缝隙，于是街上的喧闹便听得清楚了。

“鞑靼兵来了，快跑啊！”

“官爷，不要抓我的女儿……”

妇人和幼儿哭号着，街上的人都冲着一个方向慌乱逃命，不远处，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

这个沙默尔，竟然言而无信，说好大军退出大峪国，为何还敢闯到这里掠夺百姓？

轩辕凌霜眉头紧皱，原本想着这一场战争或许能够暂停数年，却没想到未能如愿。

崖底不知日月长。轩辕凌霜自然不知道，在她跌下山崖后的日子里，外界经历了几度风云变幻。

沙默尔带兵回了鞑靼，向可汗说起大峪国太子之勇猛睿智以及他们的比试，试图说服可汗遵守约定。

不曾想，鞑靼可汗觊觎大峪国已久，大峪国皇帝无能，正好趁此大好机会一举吞并大峪国，岂能因为一个还未登基的太子就放弃他苦心经营的计划。

正在此时，穆萨单独求见可汗，向其禀告道，大峪国太子中了他的埋伏，已经掉落悬崖，决计是活不成了。

可汗听闻这个消息，心中大喜，更加坚定了吞并大峪国的决心。

沙默尔仅凭一场比武，便擅自约定退兵，已然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于是没多久，大将军林万飞军中一个巡逻的士兵便在将军帐前发现了沙默尔的人头。

穆萨刺杀大峪国太子有功，因此顶替了沙默尔的位置，被提升为大头领。

鞑靼可汗亲自引大军来到鞑靼和大峪国的边界，但并没有急着进兵，反而是让鞑靼散兵不停地侵扰大峪国边境诸镇。

大峪国皇宫里久久没有等到轩辕凌霜回去，却又突然接到鞑靼可汗携大军驻扎边境的线报，朝堂上一片风声鹤唳，边界百姓更是人心惶惶。

轩辕凌霜暗自思忖，自己失踪的消息定然已经传入皇宫，恐怕别有用心之人会趁此机会作乱，如此一来，大峪国恐怕岌岌可危。

看来，自己必须马上赶到林万飞将军那里，先安定人心才是最重要的。轩辕凌霜想着，便立刻换上男装，出了客栈。

街上一片混乱，轩辕凌霜在客栈后院找到一匹被人落下的马，于是飞骑出了镇子，往林万飞军队的驻地而去。

轩辕凌霜手里抓着缰绳，手腕处阵阵疼痛。

如果慕容残红还在，此刻一定是他带着自己，只要自己说去哪儿，他一定拗不过自己的。

不，我身为大峪国太子，此时此刻怎么能想着依靠一个外人。他已经走了，绝不会再回来，为了守住秘密，自己必须设法除掉他，又怎么能希冀他陪在自己身边呢。自己当真是受了人一点恩惠，便变得心软起来了。

轩辕凌霜一边加快速度，心中却又万千思绪翻涌。

不多时，马儿来到一片树林里。轩辕凌霜不由得松了口气。

林子里十分寂静，连一声鸟鸣也没有，手腕越来越痛，轩辕凌霜没来由地觉得孤寂以及……不对劲。

身下马儿也像是有些不安，一声长嘶，奋蹄疾驰起来，轩辕凌霜猛地勒住缰绳，马儿前蹄高高抬起，终于停了下来。

这林子，似乎也太安静了些，此时天色已经大亮，正是鸟儿喧闹的时刻，怎么会一点声响也没有？

不好，轩辕凌霜心里一惊。

“驾！”她猛踢马肚，马儿便又奋力向前，比之前更快了几分。

然而不出所料，“嗖”地一声，一只短箭破空而来。

轩辕凌霜一拉缰绳，马儿便往旁边移了一点，短箭便“叮”地一声，深深插进前面的树干，轩辕凌霜余光中，还瞥见那短箭刺破树干时带起的木屑，这一箭射到若是自己……

“嗖嗖嗖——”

利箭不断朝她射过来，轩辕凌霜忍住手腕上的剧痛，不停地调整马儿奔跑的路线，每一次都是堪堪夺过那些致命的箭。

“驾！”轩辕凌霜大声喊着，然而马儿再也快不起来，眼看短箭越来越多，而自己必须尽快冲出林子。

前方隐约听得见河水奔流之声。快呀，过了河，我们就安全了。轩辕凌霜心里想着，一边加紧冲过去。

随着最后一支短箭钉入树干，轩辕凌霜终于冲出来林子。

河流湍急，所幸只有不到一丈宽，河水也不算深。轩辕凌霜不敢懈怠，径直纵马要越过河去。

马蹄飞起，踏入河中，眼见前方就是平坦大道，却忽然听见身下马儿悲鸣一声，就往河里倒去。

轩辕凌霜措手不及，一起掉了下去，冰冷的河水顷刻将她淹没。

她不停挣扎，调整身体，终于踩到河底，站了起来。

河水齐腰深，林子里，十来个黑衣刺客已经朝她冲过来。

轩辕凌霜几步跳上岸，冲大路跑去。此刻越来越近，泛着寒光的剑刃堪堪逼近轩辕凌霜的后背，她猛地扭身，来到刺客身后，一肘打在刺客颈后，只听咔擦一声，刺客的颈骨应声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