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贴身侍婢阿琢问道:“娘子捡的什么?”
芽儿摇头:“没什么,我想歇会,你下去吧。”
阿琢犹豫一瞬,才转身离开,屋中顿时又静了下来,芽儿看着那枚鱼符,失神片刻,便将它丢在首饰匣子里,想着过两日再差人给魏祯还回去。
鱼符被封在匣子里,眼睛看不见它了,心好似也不烦了,芽儿仍旧如往常一般看书用膳,直到夜间入睡时,见阿琢呵着手进来,不知怎地,她问道:“外面很冷吗?”
阿琢点头:“可不,下雪了,冻死人了。”
下雪了。
芽儿闻言起身,不顾众婢女仆妇的劝阻,径自推开了窗户,冷风一吹,她瞬间打了个激灵,也看清了天上飘飘洒洒,飞絮似的雪花。
这雪下的真大。
“我的好娘子,你这是胡闹什么,想赏雪明天穿的暖暖和和的一气看个够……”乳母用裘衣裹住芽儿,一面絮絮叨叨,一面拥着她往回去。
芽儿被迫转身,听着身后窗户合上的声音,心中却在想,下雪了,他应当回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芽儿和魏祯会很快……
第280章 拦车
昨夜的雪下得不大, 地上不过铺了薄薄的一层,可却蓦地冷了下来, 乳母拿了一件火红的袍子给芽儿穿上,又给她披了一件洁白如雪的狐裘, 这一身穿上, 如傲雪红梅一般, 不止好看, 也隔寒。
芽儿走到院中,用指尖触了触雪,只觉凉飕飕的。
她收回手,抬步便往屋中去。
芽儿到了屋中, 拿出鱼符塞进袖中,对阿琢道:“想出去看看雪景, 你穿厚些,陪我去吧。”
阿琢惊讶道:“只有我们两个?”
芽儿点头:“雪那么薄,人一多都把雪踩没了, 还看什么?”
阿琢很是犹豫:“可是外面很冷呀。”
“那我自个去。”
阿琢忙阻拦:“别别别,我就是随口一说, 我陪您去。”
芽儿道: “去加衣服吧。”
阿琢点头:“我先去和夫人说一声。”
芽儿道:“出去转一圈而已,不必去打搅阿娘。”
————
等芽儿到了大慈恩寺后,竟有些犹豫, 她看着因天寒而香客稀少的寺门,狠狠握住了缰绳,心中想道, 不过是去看一眼罢了,毕竟是太子,若真还在等着她,她却避而不见,以后若是他记仇就不好了。
芽儿想通后,翻身下马,抬步往寺中去。
再说了,魏祯又不是傻子,那么冷,肯定就回去了,她不过是来赏雪罢了。
芽儿如此想着,一迈进寺中,便见魏祯立在前面。
她停住脚步:“殿下站在哪里做什么?”
魏祯见了她,缓缓笑开,上前迎了过去:“我怕你来了看不见我,说我失约。”
“谁和你约了。”芽儿说罢,看着魏祯冻得青白的脸色,一句话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你不会一直站在这里吧。”
魏祯对芽儿摇头一笑,面皮虽冻得僵住,却挡不住眼中的柔意:“没有,我想着宵禁后你不会过来,便去廊下歇了一会。”
芽儿看着那四面透风的回廊眉头蹙起:“既然知道我不过来,为何不回去,或者让僧人给你准备一间屋子?”
魏祯看着芽儿蹙起的眉头,笑道:“万一你来了呢?”
芽儿别开脸:“我才不会来呢。”
魏祯替芽儿将裘衣裹紧:“你这不是来了吗?”
芽儿被他半拥在怀中,有些不自在,一边推他,一边道:“我是来赏雪的。”
魏祯垂眸看着芽儿,轻声道:“赏雪做什么,你比雪好看多了。”
芽儿闻言,停住了挣扎,抬眸看着魏祯:“殿下,你真的中意我?”
魏祯点头:“千真万确。”
芽儿深深看着魏祯,一双清亮的眼眸好似要看到他的心里去:“为什么,我不觉得我值得殿下如此。”
“你值得,再没有什么比你更值得。”魏祯放开握住裘衣的手,双手改为环住芽儿,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拥抱。
芽儿神色一震,垂了眼睫,掩住眸中复杂之色,过了片刻她抬眸:“大夏也不比我值得?”
“你和大夏不一样。”魏祯眸色幽深:“大夏是我的责任,我的依仗,你却是我所求所爱的,我是大夏的太子,将来也会是大夏的帝王,我离不开大夏,大夏是我得到一切的凭仗。”
芽儿神色复杂:“这一切里包括我?”
魏祯轻抚她的脸颊:“你是这一切里最重要的。”
芽儿任魏祯施为:“我做了什么,竟得殿下如此看重。”
“你什么都不必做,你只要站在那儿就能轻易夺去我的心神。”魏祯说着,俯身,离芽儿更进了几分:“我身份尴尬,从小诸多身不由己,而你肆意明快,是我最向往的模样,芽儿,我渴慕你,想将你纳入怀中,护着你,让你一直肆意下去。”
芽儿按住魏祯的手:“我的肆意源自于长辈给予我的宠爱和自由,可宫规森严,更有无数妃妾相扰,你觉得,我嫁了你还肆意的起来吗?”
“这就是你不愿嫁我的理由?”魏祯任由芽儿将他的手握住。
芽儿移开目光:“你觉得呢?”
魏祯看着她轻颤的眼睫,只觉得心中也有些痒,他捧起芽儿的脸:“那我若是不拘束你呢?”
芽儿看着他胸口狰狞的瑞兽纹,道:“你以后是要登基的,怎么可能做到。”
“姑母不也做到了吗?”
芽儿道:“你和姑母不一样,她是女子。”
魏祯唇角微勾:“是,姑母是女子都能做到,我为什么不可以。”
芽儿闻言,想起了昨日谢敏的话,魏祯都如此了,她若是不答应,怕真是会惹他记恨,芽儿眼睫颤了颤,再抬眼,双颊有些微红:“口说无凭。”
魏祯见她如此,心知她是答应了,他心中欢喜,将芽儿紧紧锁在怀中:“我立字据。”
————
冬日的寒风透过马车的缝隙钻进车厢中,便是再好的马车,待在里面也是不甚舒坦的,可冻了一夜的魏祯却不觉得冷,他轻抚雪白的裘衣,面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只要芽儿答应了,魏熙就再没有什么借口不准了。
魏祯如此想着,面上的笑却缓缓淡了。
芽儿答应,怕不是因为喜欢吧。
魏祯抚着裘衣的手慢慢收紧,无妨,喜欢也好,权衡也罢,芽儿都要是他的了,他有的是时间。
魏祯正想着,马车却蓦然停住,他撑住车壁稳住身形:“什么事?”
侍卫沉声道:“一个老翁跪在前面,求见殿下。”
“求见我?”魏祯眉头微蹙:“让他过来。”
侍卫闻言,唤了老翁过来,又给魏祯掀开帘子,老翁看着魏祯,眼中突然留出了眼泪:“殿下……”
魏祯看着老翁欣慰又感怀的眼神,心中有些古怪,仍温声道:“阿翁突然拦架,所谓何事?”
老翁不答,只哭道:“离得近了,才看出殿下竟和陛下这般像。”
老翁说着,跪伏在地上,闷声哭道:“陛下呀……”
魏祯看着老翁,直觉老翁这声陛下说的是他的父亲,那个在他出世之日便驾崩了的先帝。
“你见过我阿耶?”
老翁抬头哭道:“奴才就是当年贴身伺候陛下的。”
魏祯神色一凝,这些年,他可从未见过什么贴身伺候过魏潋的人:“你有什么凭证?”
老翁自怀中掏出一枚玉佩:“这是陛下赏我的,殿下若是不信,去宫中查查便知。”
魏祯看了一眼那枚玉佩:“我不管这玉佩是真是假,可你突然出现,太过可疑,你想做什么?”
老翁只问道:“听说殿下昨日求娶谢家娘子了?”
魏祯眉头紧蹙:“这种事你怎么会知道?”
老翁含泪看着魏祯:“陛下被奸人所害,我虽侥幸逃得一命,却本也是该虽陛下去的,可是我只怕我去了,再没人给陛下说殿下和皇后的事了,这才苟且活命,可谁知……殿下竟要娶那个谢家女,您不知道当年的事,可我却是一清二楚,怎么能让殿下娶她。”
魏祯虽知这老翁未必靠谱,可听了当年之事,也难免思绪翻涌,魏潋的死因,宫中人云亦云,可私底下穿的最广的却是魏熙害死了魏潋。
他幼时信过,可因着魏熙对他的照顾,慢慢将此事压在了心里,眼下旧事重提,他才发现,这事一直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他下了马车,径自走到距离最近的一家店铺中,也不管是做什么生意的,直接道:“包了这里,让所有闲杂人等都出去。”
侍卫闻言,忙扯过店家,递给了他一锭金子。
等客人和店家都被清干净后,魏祯指着老翁:“将他捆结实,你们都出去。”
侍卫不敢违抗命令,将老翁捆结实后,便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一开始还能听见魏祯和老翁模糊不清的对话声,可约摸过了一刻后,房中便再没了声音,侍卫揣揣:“殿下?”
屋中传来魏祯清冷的声音:“别烦我。”
侍卫闻言,不敢再多嘴,只守在门外,直等到身子都冻僵后,魏祯才推门出来,侍卫忙站直身子:“将屋中那个人给姑母送去,告诉姑母,这人挑拨离间,请姑母处置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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