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前院的书房。几个一等小厮皆都不在府里,粗使的小厮不能进书房,偌大而繁丽奢华的空间中便就只有婠婠一人。
这间书房布置的十分混搭,那些物件摆设有的铁血狰狞、有着风雅简素、有的奢侈华丽......一看便是集合了几代人的私攒。
明明已经同凤卿城互相确认了心意,婠婠却还是跟个迷妹一样,坐在那张满是他气息的书桌前好生的兴奋了一会儿。
当她兴奋的够了,起身从那些浩繁却极有条理的藏书中寻到兵书一项时,顿时便被惊住。那些兵书的数量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除去她听过的那几本外,还有着近百本她没听过的,其中更有着凤家诸多位将军的行军手记。
这些书册的边角都已经毛软,有些封面内页上存在着血污之迹和折痕,不过却都被很好的处理过。每一册书都平整而不染纤尘。
婠婠心中感叹。拿了那几本标注了幼童启蒙的书册到书桌前翻阅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婠婠决定放弃。
苏珑玩的那套,她实在是玩不了。她还是当个单纯的高手好了。
回到淇奥斋,婠婠先去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羊奶浴。繁琐的沐浴过后,凤卿城还是没有回来。
婠婠随手拿了一只九连环来,倚在床头上毫无章法的拆解着。直到她那半干的头发都已经干透,也还是没有等到人。婠婠的眼皮有些打架,想着现世报这东西还真是来得快。昨日他等了她半晚,今日就成了她等了他。
许是因为这两日体力活动太多,许是因为方才研究兵书累到了脑子,婠婠等着等着便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像是见到了凤卿城,他将她抱到了床榻里侧,又一直的拥着她入眠。
醒来时,榻上一片的空荡。婠婠伸手在床榻的另外半侧摸了摸,并没有任何的温度。
她坐起身来掀开锦帐。凉风顿时吹散了残余的睡意。她顺着那风来的方向看过去,却见凤卿城正闲适的倚坐在窗前的美人榻上翻看着一卷书册。
窗子是大开的。外面秋雨蒙蒙,翠竹摇摇,好像一副水墨画卷。然更像水墨画卷的是窗子这一侧的凤卿城。
他着了一身飘逸的素白衣衫,墨发之上簪了一根平日很少簪带的白玉素簪。
阴雨的天气,屋里有些暗,却并没有点灯。光线从窗子中逆着打过来,在他的身上投映出了一片皎皎的华晕。湿润的风偶然扑进来,抚动他身上的衣衫和手中的书页。
就算是看习惯了,可这样一眼的瞧过去,婠婠的心还是会小鹿乱撞。
她按了按了自己的心口,想道:这样下去,早晚得得心脏病。
心里这样想着,目光却是怎么也移不开去。此刻的他与平日有些不同,可仔细的看又看不出什么。婠婠的视线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巡视的几圈,便就落在他的长腿之上。
心中默默一声轻叹。长腿果然就是好看,尤其是这样的一双长腿。随便哪个角度瞧过去都是能够迷死人的。不止长度够看,还结实有力......
嗯,结实有力?
很好——她这到底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把手放到他的腿上的!
她此刻很想撬开自己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构造,怎么就能一次两次的做出这种无意识的行为来。
婠婠扭着僵硬的脖颈看向凤卿城。没有意外,他的目光果然没继续在书册上,而是在自己的身上。她干笑一声,道:“恒之看书怎么这么不专心?”
他要是能够专心的看书看入了神的话,那就察觉不到她的举动。她也就可以假装什么发生的样子把手拿走。
凤卿城没有回答她。他伸手将那书册放到了一边,含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望着她。
婠婠心虚的收回手来,反找后账的道:“你那晚还摸我来着。”
凤卿城居然仔细的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没有。”
婠婠十分确定的道:“你有!”
凤卿城长腿一抬便就下了美人榻,揽了她顺势一带将她困入墙壁与自己的身体中间,而后在她的耳畔轻笑道:“那不如我们一步步的回忆一下。”
属于他的气息逼迫而来,她酒醉那夜的回忆丝毫不受酒精模糊的蹦跳出来,每一帧都是无比的鲜明清晰。那些画面顿时就令她不敢呼吸起来。
而随即她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与那晚不同,准确的说是与平日里都不同。她仔细的嗅了嗅,居然就在这种情况下十分跳戏的蹦出了一句,“大清早的,你洗什么澡?”
凤卿城的神色分毫未变,回答道:“晨习被雨水浇了。”
婠婠这次是真的觉得不对了,“下雨天去晨习?就算是去晨习,大早上你要用香料洗澡?”
还是用的这样一种浅淡舒服、充盈着荷尔蒙味道的香料。
接着婠婠又伸手摸了摸凤卿城身上的那件衣衫,“这料子是夏衫所用。穿的这样轻薄还开着窗,不会冷吗?说起来今天这院子也有点不一样。”
一个人也没有,那些甚有生活气息的物件儿也都统统不见了。所以才会那般的像一幅不染尘世的水墨画。
婠婠明白了点什么,望着凤卿城道:“你故意勾搭我。”
凤卿城笑起来,一双桃花眼便就略带了一点月牙的形状。那神采明亮中的迷离带笑,似醉非醉,似勾似引,瞧得人心神荡漾。
“是。我故意勾搭你。你可要上钩?”
☆、第二百零五章 一阵良久的四目相对【迟到的加更】
【欠“鎏璃月“小主的加更】
婠婠忽然紧张了起来,开口竟就有些结巴,“我、我一直都、都在钩上啊。”
凤卿城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微微一怔,眼中的笑意便就更加的浓炙起来。
婠婠闭了闭眼睛,只想拍自己这不争气的嘴巴几下。怎么就还结巴了呢。她微垂下头,小心的深吸了一口气。却因为这墙壁与他的身体所形成的局促空间中满是他的气息而越发的紧张起来。
房间院落里一片的安静,只有风摇竹叶的细碎声音自窗外传来。
智商不该上线的时候,偏偏就上了线。
在这种时候婠婠的思维居然继续的运转起来。她张开眼睛,抬头看着他道:“你这是叫我来扑倒你?那你为什么不扑......扑倒我?”
一句话开始底气十足,到最后几个字却是轻不可闻起来。她的视线也从他的面上移开,侧了头在房间中乱飘着。飘了几下又忍不住飘回到他的身上。心中暗暗的揣测:难道她家恒之好那口儿?
凤卿城倒是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望着她缓缓的说道:“因为若有一天你想起了从前,我还可以用你先扑过来做理由,要你对我负责到底。”
婠婠眨了眨眼睛。这个时空就算是被扭曲过,可也没有男人要求女人负责的。所以她家恒之就是好那口儿的吧。
婠婠不自觉的啃了啃的手指。暗道那种口味儿她也没有经验啊。好生为难。
不过他既喜欢的话,她是可以努力尝试一下的。
瞬息之间下了决定。婠婠抬眼看了看他,十分果断的伸手,推着他半旋了个身眨眼间便就反客为主的将他扑倒在美人榻上。
婠婠压在凤卿城的身上,却是开了一阵良久的四目相对。
婠婠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想着:然后该要怎么做?她脑袋里那些丰富的知识储备怎么就都离家出走呢?
凤卿城却是有些懵。他何曾想过真的要她来主动,方才那些话不过是调情罢了。他才刚要亲吻她,便就被她粗蛮的扑倒下来。短暂的发懵后,他想着:虽然被扑倒有些奇怪,但既然她喜欢,也是无妨的。
于是在婠婠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时,凤卿城居然就一直的等待着。
直到他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低低的笑出声来时,婠婠终于有了反应——接下来应该先关窗子的嘛!
她蹭的一下坐起身来,探身将窗子关好。
光线瞬间暗了下来。案上那只白玉缠枝的青瓷香炉里正燃着一炉添了桂花的清远香。本是适合书画棋道的清远香因为多加的一味桂花,那气味便就清甜温暖起来。
袅袅的烟雾在暖暗的光线中缭绕出一片暧昧。
婠婠又是怔楞了片刻,这一次却是很快的就想到了下一步该要做什么。
当然就是——先摸个够本再说。
凤卿城甚是好脾气的由着她摸摸索索,眼眸中的清亮神采却是一寸寸的被炙热烧灼了去。
他伸过手去将她拉了下来,另一只手则是按到了她的后脑脖颈处。他的唇是微凉的,气息却是灼热的。那寸凉意在唇舌辗转间消弭不见,婠婠头脑中的清明也在同时被那灼热焚烧一空。
雨势似乎是大了些,淅淅沥沥的。偶尔被风吹斜的雨帘在窗子上扑出一片微湿。
细密的雨水将竹叶枝干冲的明净,雨水从窄窄的叶片间层层滴落。随着雨势的渐大,茂密的竹林已遮掩不住雨水的侵袭,地面渐就湿泞不堪起来。
凉意被隔绝在外,屋子里的温度不断的攀升着。
他的吻由她的唇眼眉额、脸颊耳珠、脖颈锁骨......一路的缠绵蜿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