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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相公和娇媳妇 (炽凤)



他所认识的月连笙,就像个需要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娇羞小姑娘。

但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月连笙,话虽然依旧不多,但已不再是那个与他对视一眼就会羞红了脸的月连笙,她给他的感觉,从容且冷静,就像经历过无数霜雪之后的旅行者,蜕变成了另一个人,亦成长成了另一个人。

“连笙,你变了。”傅浩然沉默良久,失神良久,才幽幽道。

月连笙稍稍深吸了一口气,吐气之时看向池子里的荷花,缓缓道:“傅大哥,两年时间于你而言或许很短,可于我而已,却已很长很长。”

这世上最能治愈伤口的,便是时间,最能改变一个人的,亦是时间。

傅浩然眸中漫上了痛苦之色,只听他愧疚道:“对不起连笙。”

月连笙浅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傅大哥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傅大哥本就不曾亏欠我什么,又何来对不起?”

“对了,这个东西,还是还给傅大哥的好。”月连笙说着,从腰间荷包取出一样物事,递给了傅浩然。

那是一块玉佩,柔润的光泽,入手温润,瞧着便是上等的玉料打磨而成。

玉佩正面刻着繁复的龙纹,背面刻着一个笔法遒劲的“傅”字,由刀法刻工来看,皆不难看出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这样的玉佩,不是寻常富足人家能佩戴得起的,更不是普通百姓所能拥有的。

月连笙虽然不识玉,可她也看得出这块玉佩价值连城,所以她一直都收得好好的,出嫁之前,她曾经有无数个夜晚她偷偷拿出来看过,便是出嫁的前一夜,她也还拿出来看过。

这是两年前傅浩然离开时留给她的,那时他握着她的手坚定地告诉她,他会回来找她的,一定会的,很快。

现下,他的确是回来找她了,或许两年于他而言是很快,可她却觉得很久很久了。

现下,也是她将这块玉佩还给他的时候了。

她已经没有理由再留着。

也没有必要再留着。

傅浩然只是看着躺在月连笙手心里的玉佩,并未伸手来接。

月连笙等了他好一会儿,他还是未有伸手来接,她便将玉佩小心地放到了桥廊下的栏杆上。

“傅大哥,温言身子不好,我需要回去照顾他了,不能再陪你往前走了,你若是还要看看这花园的景色,我让府上的人来带你走走。”月连笙很是客气道。

傅浩然这时忽然伸出手来抓住她的手腕,显然并不想让她离开。

月连笙怔了怔,随即从傅浩然手中把手挣开。

傅浩然这也才察觉到自己失礼,“抱歉连笙,我只是太久不见你,想与你多呆一会儿。”

傅浩然说完,拿起放在栏杆上的玉佩递回给月连笙,温柔道:“这块玉佩既已送给了连笙,连笙便还是留着吧。”

月连笙却是摇了摇头,“不了傅大哥,你的东西自当是要还给你的。”

“温言真的对我很好。”月连笙没有接过傅浩然递来的玉佩,她只是看着他,笑了起来,笑得满足的模样,同时抬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道,“我很喜欢他,很喜欢。”

她承认当初嫁给他是迫不得已,但如今,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是有多幸运,才能嫁给温言为妻。

傅浩然在小虹桥上失神了许久许久,以致月连笙是何时离开的他都未有注意,待他回过神时,花园里早已没有了月连笙的身影。

他低头看向他手里的玉佩,慢慢将其在掌心拢紧。

“公子,还要往前走走吗?”本是远远跟在后边的侍从这会儿走到傅浩然身后来,恭敬又小心地提醒他道,“公子答应了夫人今日陪她随处走走的。”

傅浩然再看一眼池子里的荷花,转身道:“不走了,回吧。”

“是,公子。”侍从吁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公子这要是还不回去的话,他可就没法跟夫人交代了!

*

月连笙回到谦逊园的时候,夏温言已经用罢早饭,他正坐在院中树荫下看书,安安静静专心致志地模样,在月连笙眼里像极了一幅画,安静又美好。

月连笙的脚步很轻,正在认真看书的夏温言并未发现她走近,待他颇显艰难地将书翻页时,忽然一只纤细的手伸过来替他将书翻了过去。

夏温言这才发现月连笙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关切地问他道:“温言吃过了吗?”

“吃过了。”夏温言笑着道。

“看什么书呢?”

“诗册。”夏温言又笑,“连笙要不要看?”

“不要。”月连笙想也不想便拒绝道,同时在他身旁摆放着的坐墩上坐下,抱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肩上,“我陪着你就好。”

夏温言只要在院子里或是屋前廊下坐着的时候,他身旁都会摆放着一张坐墩。

那是给月连笙准备的。

因为不管何时,她都会陪在他身侧。

今日,也一样。

还有她装针线布料的小篓,做刺绣用的,她不喜看书,夏温言看书的时候,她大多都是在旁做刺绣活儿或是纳鞋底缝鞋子,如今他们屋里床榻上的枕套枕面儿都是她做的,便是夏温言身上的帕子荷包鞋子也都是出自她之手。

他看书,她做刺绣,他并未问她方才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又有丫鬟来到谦逊园,禀告道:“公子,少夫人,有客来。”

又是何人前来?

第55章 看病

这一次的客人, 要找的依旧不是夏哲远夫妇, 也不是月连笙,而是夏温言。

只不过这一次接待客人的只有夏哲远,不见徐氏。

这个时辰夏哲远还在家很是难得, 倒不是他今日不需要忙生意上的事情,而是不放心徐氏。

从方才傅浩然来过之后, 她的情绪起伏便有些大, 夏哲远陪她回房, 好不容易稍稍安抚了她的情绪, 守门的大爷便又来通传说有客来访。

除了杜知信, 从没有外人来找过夏温言,总是足不出户的他本就未认识几多人, 又怎会有人来找他?

而若是杜知信前来,根本就不需要通传, 她总是自己蹦蹦跳跳地就来到谦逊园来找他。

加之他的身子本就不方便见客, 纵是有客前来,徐氏或是夏哲远都不会让他前去前厅, 这回却是不一样。

究竟是谁人来找?夏温言实在想不出来。

故而当他月连笙推着他到前厅见到来客时, 月连笙震惊, 他更震惊。

“傻后生,还记不记得我啊?”

说话的是一位年过五旬头发花白但是精神气却十足的老人,竟是春分那日夏温言在城郊小桃林里遇着的那位老人!

只不过, 老人那日身穿一身布衣, 看起来不过是寻常人家的老人而已, 而眼下他穿的却是一身质地上好的锦袍,就算不看衣料,单看他袍子所绣的云纹都能看得出来单他这一身衣裳便价值不菲。

月连笙刺绣活儿做得很是不错,她一眼就看得出来,若不是有着十几年经验的绣工,是绝绣不出来如此精致却又毫不张扬的纹饰。

不止衣裳,老人头上的发冠,腰间的佩玉,脚上的靴子,无一不是出于良匠之手,无一不彰显着他必然非富即贵的身份。

老人本是笑呵呵地看着夏温言,但在看到他坐在轮椅上由月连笙推着一动不动时,他忽地皱起了眉,“傻后生,才三四个月不见而已,你怎么就连动都动不了了?”

老人说话还是如之前那般不给一点面子。

夏温言却是一点不介意,见着老人他显然很高兴,只见他笑了起来,道:“原来是前辈,不想前辈还记得晚辈,惭愧,晚辈身子骨太差,才会成这般模样,让前辈笑话了。”

“得得,我来找你可不是来看你笑话的。”老人嫌弃地摆摆手,“我是带人来给你看病的。”

“看病?”夏温言很诧异,他这时才发现老人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年轻的随从,一个则是比他还要年长些的老者,肩上挎着一只药箱,显然是个大夫。

夏哲远此时道:“这位先生道是言儿你于他有恩,特意从京城请来了大夫来为你诊脉治病,还不快谢谢先生?”

只见老人瞪了瞪眼哼了哼声,“谁让你个傻后生对我有恩,我这人生平最不喜欢欠人恩情。”

“有恩?”夏温言诧异更甚,而后又笑了,“前辈言重了,那日任是谁人见到前辈都会帮前辈一把的,‘恩情’二字,晚辈担不起。”

“谁让你觉得担得起?我觉得你担得起就够了。”老人又瞪了夏温言一眼,“本想早些带大夫前来的,但有要事脱不开身,但愿没有太迟。”

说到后边,这脾性古怪的老人竟是有些惭愧。

“老吴,还不赶紧给我这傻后生诊脉?”老人当即吩咐身后的大夫道。

“如此……晚辈便先谢过前辈了,只是晚辈这身子……”

“啰嗦!”老人不悦地打断了夏温言的话,“年轻轻轻就这般啰嗦,再过些年可还得了?你只管坐好把手伸出来,其他事情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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