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舒芸站在陶余氏身旁,看着纪斐的彩礼一箱箱地抬进自己的院子里,心中不住地兴奋,她就知道,纪郎是她的,陶家是她的,她才是从小到大都被好生养着的大小姐,怎么是陶舒窈那个低下的贱婢生的下等人能比的呢!看吧,终究还是她陶舒芸赢了!
陶舒窈仰着头,俯视着走进院子里来的纪斐,眼中闪过轻视之意,神态和其母陶余氏倒是像极了。
纪斐抬眼看到屋前台阶上如出一辙的两人,眼底盖住的尽是讥笑,然而他面上倒是不显,做出一副认命了后逆来顺受的样子,让别人以为他提个亲是有多高兴似的。
陶余氏就着上次商量好的彩礼单子,对纪斐抬来的箱子仔细地进行了清点,那一副生怕漏掉什么似的神情,引得纪斐在一旁暗自冷笑。
“好的,彩礼我都清点好了,你们把东西抬进大小姐的库房里去。”陶余氏满意地将冗长的彩礼单递给徐嬷嬷,挥手让下人将彩礼抬走。
“陶夫人,若是无事,小侄就告辞了,家中还有事务未清。”说完,纪斐俯首做了一个揖礼,就要转身离去。
“纪公子且慢,我们之间还有一些要事要谈,请移步东厢正厅。”陶余氏当然不会轻易让纪斐走,对于陶舒窈和陶老夫人那两个狼狈为奸的东西,她还需要借纪斐之手回击一番。
陶余氏威胁地看了纪斐一眼,又自得地转身走了,留下了在原地沉思的纪斐和一直看着纪斐的陶舒窈。
纪斐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绣着鸳鸯的荷包,右下角有陶舒芸和纪斐的名字。
“这个荷包,我希望你一直戴在身上,请纪公子一定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举止,你往后会是什么身份你应该清楚,不要再和一些下作人走太近了。”陶舒芸趾高气扬地把荷包递给纪斐,故作傲慢地警告着纪斐。
纪斐低头看着荷包,有些想发笑,抬头时他嘴角微牵,笑意却不达眼底:“陶大小姐的东西,我纪某可不敢收,恐无福消受呐”说完,纪斐便扬长而去。
被留下来的陶舒芸仿佛被冻住了,仿佛前几日从母亲那里得来的自信瞬间被纪斐的一言一语给打碎了。
陶舒芸恼怒地撕扯掐弄着那个荷包,眉眼之狰狞,哪里还有什么大家闺秀之风?
而陶舒窈为了避开这个时间,把事情交代给了妍儿就独自去了纪府和纪裴一起照看纪母。
陶舒窈进到纪母的院子的时候,院子里没有看到应该在院子里透气的纪母和纪裴,问过路过的丫鬟才知道,纪母今天心血来潮,说是要给纪裴和纪斐下厨,现在应该是在小厨房。
“裴裴啊,这个荷叶粥啊,是你父亲最爱喝的,那些大炎天呐,他一回府就会让我给他熬上一碗”纪母陷入回忆的声音从小厨房里传来。
陶舒窈提了提自己在来纪府的路上买的卤牛肉,提脚跨了进去,看到纪母围着围裙,正把切好的荷叶放进锅里,顿时脸上挂起笑容:“纪伯母,我在外面就闻到香味了,想来是您又煲了荷叶粥,这可赶巧了,我来时买到了老赵家的卤牛肉,配着正香呢”
“阿窈来啦,老赵家的卤牛肉可不好买,老婆子今儿个是有口福了。”纪母看到陶舒窈来了,连忙接过陶舒窈手里的油纸包,又把另一个围裙帮陶舒窈系好,“今儿个我就给你们露一手,好好给你们做一顿,你就在旁边帮我打下手吧。”
“哼!”坐在灶炉前的纪裴可就不乐意了,“母亲,您这是偏心,为什么我好说歹说您都不让我打下手,非要我坐这给您生火,阿窈一来你就帮她系上围裙,让她打下手?我怕不是您的亲生女儿吧!”
纪裴不出声,陶舒窈还真注意不到她,好好的一个白白净净的姑娘,坐在灶炉前,烧递着柴火,烟灰飘出来,弄得纪裴脸上这一块黑团,那一块黑团的,配合着她幽怨的眼神陶舒窈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偷笑,还真有点小花猫萌萌的样子。
“阿窈!你这个没良心的,还偷笑!”纪裴不高兴了,用手抹了灶底的煤灰作势就要往陶舒窈脸上抹。
陶舒窈笑着就往纪母身后躲,没想到,阴差阳错,纪裴把煤灰抹在纪母脸上了。
纪裴和陶舒窈同时一愣。
纪母无奈地笑着说:“你们俩还是三岁的孩童吗?”
纪裴和陶舒窈相视一笑。
待到纪母、纪裴和陶舒窈在欢笑打闹中做好午膳时,纪斐也刚好谈完陶余氏的事回到纪府。
简单洗漱整理完了,纪斐就在小厮的拥簇下,去了纪母院子用午膳,刚坐上饭桌,看到碗里盛放的荷叶粥,纪斐用着心疼的眼神看着坐在上首位的母亲。
“斐儿,你怎么啦?来,尝尝娘熬的荷叶粥。”纪母轻轻拍了拍发愣的纪斐,取过纪斐手上空空如也的碗,给他盛了一碗荷叶粥。
纪斐回了回神,看到纪裴和陶舒窈眼神的暗示,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温润地对纪母笑着说:“母亲,最近生意上的事太多了,没什么要紧事,你放心。”
“嗯,我知道你一个人要养我们这一大家子也是不容易,娘就是宝贝你,你可别为了我们太受累了。”纪母说着,眼角又有泪意闪烁,轻轻用手帕拭去,又拾起筷子夹了一片卤牛肉放到纪斐的碗里,“快点吃吧,这是阿窈特意买来的。”
纪斐还想说什么,又怕刺激到纪母,就埋头喝起粥来。
陶舒窈走出纪母的院子的时候,看到背身负手等在院外的纪斐,心想纪斐应该是要和自己商量陶余氏的事,便走上前去。
“怎么样?今日陶余氏又折腾了些什么幺蛾子?”陶舒窈轻抚纪斐的肩头,故作轻松地问道。
“去我的院子说。”纪斐转过身来,一脸沉重地回道。
到了纪斐院子,陶舒窈为她和纪斐沏了一壶茶:“怎么说?”
“她陶余氏果然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听她之意,她是想借我之手,害你在商铺掌柜前犯错,丢了名声。但是因为忌惮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明讲,只是提了你最近对一些商铺做出的变动。”纪斐冷着声,捏着茶盏。
“是吗?”陶舒窈言语中带了点笑意,“不如,我们就假戏真做?”
“呵,也是,看她的情形,因为不相信我,把那个人的讯息守得死死的,做场戏给她们母女看,是她们放松了戒备之心,我或许在婚期之前找到那个人的机会能大一点。”纪斐听到陶舒窈的话,眼睛一亮,这个想法他在回来的路上就想过,就是苦了他的阿窈。
陶舒窈看着略有徘徊之意的纪斐,伸出手握住纪斐的手,轻声问道:“这一次,你放手做你想做的,伯母的病情要紧。你要做回,那个我初见的纪斐才行。”
那次午后,陶舒窈和纪斐见面的时间逐渐少了,除了陶舒窈每天要去找纪裴照顾纪母以外,陶舒窈几乎都是陶家、商铺两边跑,似乎是被纪斐在生意上的动作干扰到了。
有人向陶余氏和陶舒芸说,有一次看到纪斐和陶舒窈在茶楼谈话,两人似有争议,最后纪斐推开陶舒窈扬长而去。
陶余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的疑虑大于喜悦,纪斐和小贱人的感情当真就这么脆弱?
陶舒芸心中自然是雀跃不已,现在纪郎的身心就都是她的了!她还以为那陶舒窈的魅力会有多大呢!
陶余氏为了试探,又催促纪斐加快动作,纪斐自是“只有”照做。
终于,半月后,陶舒窈因为在一桩大单上的严重判决失误,自辞掌事,带着妍儿说是避暑,收拾好东西出府了。
陶舒芸此时已经很少出府了,她现在在自己的院子里专心地缝制着自己的嫁衣,但是陶舒窈失势丢了名声逃去郊外的消息还是传进了她的耳朵。那日她把院里的丫鬟小厮都赏了一遍,绣花时都哼着小调。
陶余氏又回收了自己的主家权,心底对纪斐的识相满意不少,任是不放心地让人关注着陶舒窈。
事实证明,她的疑虑果然是没错的,陶舒窈去避暑的山庄正是纪家的,纪母和纪裴也在那里避暑了,她还想纪斐的感情也不过如此,没想到是为了给纪母治病打的幌子,哼!想得倒美!
在避暑山庄里,因为环境的原因,纪母的情况确实有所减缓,精神也渐好,每日赏花游船,采藕摘果,纪母的食欲也渐增。
陶余氏当然不可能在陶舒芸婚期前就让纪母的癔症恢复,她又暗自差人联系了那个丫鬟,给了和上次同样的香,只是吩咐这次点香的分量要减少。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对策
那丫鬟不懂为何要那样做,但因为陶余氏派来的人说,都是为了纪斐能娶上陶家大小姐,让纪家更好,便什么都没说就应下了。
于是纪母的癔症又开始严重起来,论陶舒窈怎么样都不见有起色。
“怎么回事呢?明明之前效果很好的。”夏夜里,哄完刚哭完的纪母睡着后,陶舒窈喝着小酒,坐在凉亭下。
“阿窈,你自己又偷喝酒不叫我。”纪裴出来散步,看到凉亭下的陶舒窈,就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