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瞧着小盏里被乐宁戳成的豆腐渣,又馋了。
她吸溜了下口水,软糯娇娇的道:“酥酥跟大黎黎说,大黎黎就会给越尧大哥找厉害的大夫啦,只要越尧大哥乖乖喝苦苦的药汁,很快就能好的。”
小姑娘想不了太复杂的问题,在她心里,生病了只要看过大夫,再乖乖喝药就没事了。
“酥酥从前肚肚痛,就是这样的哦,喝了苦药,第二天肚肚就不痛了呢。”为增加信服力,小姑娘还拍了拍自个软软的小肚子。
乐宁笑了,小公主开怀笑起来,明妍动人,虽然只有十岁,可依稀能见往后风仪。
小沙弥明空也觉得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个光溜溜的脑袋,猛地一拍道:“方丈那里有一本练了可以强身健体的拳脚册子,我能帮忙借出来。”
小沙弥浑然不知,他嘴里随随便便的册子,那可是法华寺的镇寺之宝来着。
乐宁公主将小姑娘脑袋拉过来揉了把:“不是啦,越尧大哥是四肢筋脉断了,加上寒毒入体,普通大夫治不了,也没办法练拳脚。”
姜酥酥和明空似懂非懂,两小呆愣愣的应了声。
乐宁吐出一口浊气,大手一挥道:“继续用膳,还有很多没吃完呢。”
小姑娘似乎早就忍不住了,只见她小小的欢呼一声,大快朵颐起来。
一桌素食斋饭,以三小的食量根本连一半都用不完,不过两刻钟后,三小皆肚子撑得圆圆的,甚是艰难地瘫在椅子里,动弹不得。
姜酥酥担心地摸了摸明显凸出来的小肚子,哭唧唧的道:“公主小姐姐,酥酥吃的太多了,会不会把肚肚撑坏了呀?”
乐宁乐了,她伸手过去,捏了捏小姑娘软嫩如白面馒头的小脸。
“放心,我有带御医出门!”这个时候,乐宁公主十分感激出宫之时,非要她带个御医的母妃。
约莫睿智的母妃大人,早就料到了此等情况!
她拍手让宫娥进来,将三人依次抱到里间软榻上休息。
三人横七竖八毫无形象地躺软榻里头,撑得动也不想动。
吃饱喝足,乐宁就困了,她揉了揉眼睛,口齿模糊的道:“我睡一小会,小酥酥你要实在不舒服就叫我。”
至于小沙弥明空,乐宁公主没踹他下榻就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姜酥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她睡在最左边,中间是乐宁公主,最右边是明空。
她跟着打了个呵欠,捏起小拳头揉了揉眼睛,今个一早爬上山门,又在越鸟园子里玩耍了半天,小姑娘此时也是体力耗得差不多。
睡意仿佛会传染一般,姜酥酥两眼皮一眯一眯的,最后终于阖上,放缓呼吸,竟是比乐宁公主还快的睡熟过去。
唯有明空了无睡意,他摸出那只小青蛙面点来把玩。
这小面点做的很是精致,好看得让人根本舍不得吃掉,他自个捏着坐了几个蹦跳的姿势。
一个动作大了,似乎吵到乐宁公主,明空赶紧收回小青蛙闭上眼睛,动也不动。
乐宁公主无意识翻了个身,面对姜酥酥,她模模糊糊好似睁开眼看了下,紧接着两手一扒拉,将小姑娘当软枕抱进怀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乐宁这边气氛有多融洽,息扶黎那厢就有多尴尬凝滞。
少年已经重新坐回主位上,他的左手边是谢氏,右手边是息蒹葭和姜窈窕。
姜窈窕将头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多看息扶黎一眼,此前他抽郭清的凶残模样还历历在目,叫人心惊胆战。
息扶黎漫不经心屈指轻敲桌沿,那笃笃的声音轻若浮羽,却敲在其他三人的心尖上。
谢氏率先开口,她嘴角的笑意深邃一分:“瑾瑜,既是你邀约的姜姑娘来法华寺上香,怎的也不请人用顿斋饭,礼数多不周全来着。”
息扶黎轻描淡写地瞄了她一眼,没接话。
息蒹葭违和地活泼起来,她故作天真地歪头,口吻带撒娇:“二哥,你下回带上蒹葭一起嘛,蒹葭可喜欢这寺里的素食了。”
听着这语气,息扶黎平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不期然想起姜酥酥,都是姑娘撒娇,小姑娘娇起来的时候,软软糯糯的恨不得让人捧着宠上天去,而息蒹葭,他就只觉得恶心。
想起小姑娘,他又有些说不上来的烦躁,小姑娘十分没义气地撇下他跟息乐宁跑了,这小兔崽子瞧着软萌萌的,可长着一颗白眼狼的心!
第036章 还哭了
少年陷入沉思, 开始反思自个,小姑娘无疑是很乖的, 但和他的关系老是不太融洽, 所以约莫是他的问题?
同样没得到回应的息蒹隐晦的和谢氏对换了个眼神,两母女心头是如何作想的没人知道。
姜窈窕坐立难安,她本是想走的, 谁想谢氏非得拉她过来,她微微拧起眉头, 琢磨着寻个合适的借口先行离开为好。
息蒹葭蓦地轻笑了声,那声音突然刺耳, 叫人不喜。
息扶黎不应,她竟是喧宾夺主,热情地招呼起姜窈窕用斋饭。
姜窈窕表情僵硬地抿笑了下,她抬眼正想拒绝, 不期然就对上一道冰冷如刀的眸光。
她心头一跳,脸色刹那惨白。
息蒹葭好似没注意到姜窈窕的异常,她执起竹箸,正要夹一只越鸟小面点。
琥珀凤眸骤然一眯,只见少年抬手扬袖,一道冷光嗖的快如利箭地飞射过去,直朝着息蒹葭手中的竹箸而去。
“啪”的轻响,息蒹葭手里的竹箸竟是被从中截断, 她手僵在半空, 动也不动。
“瑾瑜?你干什么?”谢氏终于怒了, 贵女的教养让她不能拍案,可她身上气势半点不弱。
息扶黎缓缓放下手,他摩挲了下手指头,微扬下颌,冷漠无情的道:“这一桌全是本世子的,本世子没开口谁敢动?”
“你……”谢氏像是第一次才认识这个继子一样,她皱起眉头思忖起来。
息扶黎人往后仰,靠在圈椅中,他复又用指尖敲击着桌沿,用那双琥珀色,泛着冷感的凤眸将三人挨个扫了一遍。
紧接着他对门外头早回来候着的伏虎道:“进来,这些东西,都给本世子拿去喂寺里没饱饭吃的野狗,务必要喂得饱饱的,不得饿着任何一头。”
伏虎拱手唱喏:“喏。”
他找来个大木桶,当着谢氏等人的面,将一桌子的素食哗啦倒进桶中,只留下没有丝毫残羹的碟盏杯盘。
待一桌子的素食悉数倒进木桶后,伏虎抱起木桶道:“世子放心,属下一定找那种饿的慌的野狗来喂,想必野狗是很喜欢用的。”
息扶黎轻笑一声:“对,既然野狗想吃,就都给喂,这点银钱,本世子还花销的起。”
谢氏的表情已经非常难看,她霍然起身眸带怒意的质问:“世子这是在拐弯抹角的指桑骂槐么?”
息扶黎看着伏虎出去,他睥睨过去,轻蔑无比的说:“骂你还需要拐外抹角么?本世子想骂就骂,想什么时候骂就什么时候骂!”
谢氏被这样直白的话噎的心口疼,她捂着心口摇摇欲坠。
“母亲?”息蒹葭连忙过去扶住她,不无怨怼的道:“二哥,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和母亲同你皆是一家人,若我们是野狗,那你又是什么?”
息扶黎冷嗤一声:“本世子是什么,你有资格问?不遵长幼的东西,息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息蒹葭气的直跺脚,想跟谢氏告状,然谢氏目下都很不好。
她摆着手,用一种无奈的沧桑口吻道:“我是管不到你了,待我一回府,就同你大哥息越尧说去,他总能管束你!”
若不是重生一回,少年也怕是会被这话给唬住了。
然他此时挑起长眉,带出丝丝痞气:“本世子告诉你,你就是搬出天皇老子来,也威胁不到本世子!”
他解下腰间长鞭,在手臂间一圈一圈地缠绕,那身煞气毫不掩饰,仿佛随时他都可能会暴起杀人一样。
息窈窕瑟缩起来,大气不敢出。
息蒹葭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二哥,你不能这样!你这是大不孝!”
息扶黎半点不在意,他手一抖,那长鞭啪地抽在桌上,将一桌的杯盏抽的粉碎。
“啊!”
“啊!杀人啦!”
两声尖叫同时响起,姜窈窕更是抱着脑袋,缩到了桌子底下。
息蒹葭躲在谢氏身后,怕的根本不敢冒头。
谢氏勉强镇定,她将息蒹葭护的严严实实,色厉内荏的咬牙问道:“好,我们走,不打扰世子用膳!”
“走?”息扶黎冷笑一声,用一种愚蠢的目光看着谢氏,“你们不是想要用斋饭么?盘子还没舔干净,一个都不准走!”
他恶劣至极,分明可以一鞭子抽过去,即便不能抽死,也能抽成重伤,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但他偏生不那样施为,反而像猫戏耍老鼠一般,一点一点的羞辱过去。
他不待见谢氏!
这个女人不仅一直妄图觊觎他母妃的王妃之位,还夜以继日的,温水煮青蛙一般,挑拨他们的父子关系,更是对他的世子之位也是不放过的。
谢氏脸色青青白白,而后又涨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