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完这话之后,朝着那一侧坐着一直没有开口的三王爷说,“老三你跟着杞之一道去,杞之不便出面的事情你来!”
皇帝说完这话,朝我投来了目光,“怎么样,表弟妹是要跟我进宫安胎还是要跟着杞之前去淮江一带?”
看着皇帝嘴角的笑,我手臂上不时地冒出了些鸡皮疙瘩,什么叫跟着他进宫安胎……
我刚想拒绝,就听顾清禹道,“也好,竹园也是你住习惯的。宫里面云儿和太后都在,你也不会无聊。”
我拉着顾清禹的手急忙摇头,“不,我想跟着你一起去。”
“素素你现在的身子……”
他的话没有全部说完,就被我的眼神给咽了回去。
我伸手紧紧地握着顾清禹的手,朝着他重重点头,“我不会拖后腿的,我保证!”
看见顾清禹眉梢微微松弛的那一瞬,我心里就已经开出了花朵。
每每顾清禹拿我没有办法的时候,都会有这么个小动作,然而他可能他自己都不曾发现过还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动作,这个动作就像是一个烙印似得,在我的心上挥之不去。
“恩,一道去。”
皇帝走之前则是说让顾清禹准备准备,明日启程。
皇帝离开之后,三王爷也站了起身,走到我身边的时候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伸手挠了挠脑袋,“表嫂,你真要去淮江一带?”
“恩,真要去!”
见着三王爷那难为情的样子,还真是让我有些不解了,这到底是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我看向顾清禹,顾清禹只是朝三王爷微微抿唇,三王爷便笑着耸肩,“明日启程,本王先回府收拾收拾!”
说着一溜烟儿就消失在我的眼前,有些哭笑不得。
“三王爷这是想说些什么?”此刻这院子里倒是只剩下我和顾清禹两个人了,我整个人就靠在椅子的靠椅上,歪着头看向顾清禹。
顾清禹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最后手顺着额头下滑至脸颊,而后捏着我的脸颊,“盐分官盐和私盐之分,这私盐相较于官盐要粗些,价格也相对便宜些。”
我静静地听着顾清禹讲这些,虽然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总感觉有些话从顾清禹的嘴里面说出来就更添几抹韵味。
安静得顾清禹,我喜欢。
凯凯而谈的顾清禹,我同样喜欢。
“只是官盐、私盐不过是众人所分的罢了,对我而言都是盐。”顾清禹说着这话,刻意清了清嗓子松开了捏着我脸颊的手,“我朝盐的主要掌管者,实则是我。”
我瞬间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说盐的掌管者是你?那……”
“丫头,你当初若不是说丞相夫人名头好听,为夫也不会接这个官职担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齁甜的笑意,我对上他眸子里笑意的那一瞬,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绞着手指头咬着唇瓣,思索着顾清禹说的这几句话中的意思。
我朝的盐竟然正真的并不是掌管在朝廷手中,而是私人手里,这里面的意思大了去,大得让我都有些不敢多加猜测。
皇帝对顾清禹的信任还真是超乎了我的想象,竟然信任到盐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掌管在他一个人的手中。
瞧着顾清禹和皇帝那时候的对话,显然这盐掌管在顾清禹手中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也就是说顾清禹还不是丞相的时候就已经掌管着盐市了。
这个消息对我而言绝对是影响极大,我从没想到我每天吃的盐竟然是我夫君管着……
“那……淮江一带……”
“淮江必去不可,或许到了那边有些事情便一目了然。”
顾清禹说完这话,看着我微微叹了一口气,“素素,淮江离京城路途遥远,那边气候不比京城,我担心你吃不消。你在京城等我回来可好?”
他商量式地想要说服我,我摇晃着脑袋一百个不同意。
我才不要呢,我就要和他一起去,再加上我真的很是好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素素……”
“你是想亲自带着我去呢,还是想等你们走了以后,我自己偷偷的去?你二选一吧!”
我说的一点儿没错,如果顾清禹真的不带我去,我一定会带着竖琴和羌笛单独去淮江的,届时这一路上他需要操心的地方就不是一点半点的问题了。
看着顾清禹无奈的样子,我其实也不愿意的,但是我不想要和他分开,我想要能和他共同的去处理一件事……
尽管我晓得我现在有身子,这一路上会让他提醒吊胆的,但是我相信我能照顾好自己,尽量不要给顾清禹负担,不给他拖后腿。
顾清禹最终没有经得住我的各种磨,答应带着我一同去淮江了。
因今儿醒来的比较晚,用了膳之后收收东西安排安排天就黑了。
晚上我在灯下学着绣花,而顾清禹在书桌前写写画画,时不时地顿笔看我。
他瞧我的时候,我也停下手上的绣花针朝他回看。
尽管我绣花的时候顾清禹说让我别绣,说是夜里挑灯绣花对眼不好,可是我拿着针也绣不好什么,所以也无所谓伤不伤……
倒是我在绣花的间隙看着站着手执毛笔的顾清禹,烛火将他的影子长长的透到身后,那宣纸上也有着他的身影……
油灯、宣纸、毛笔、顾清禹,一幅让人移不开眼的画面,那画面只能用心上画来描述。
顾清禹放下毛笔的时候,朝我悠悠走了过来,我就呆呆地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
“夫人绣工有进步!”
他弯下腰将我手中拿着的绣花针拿了过去插进线团里,直接将我给抱了起来。
他抱着我走到书桌旁,将我放在书桌旁的椅子上之后,伸手提起那毛笔,噙着笑对我说,“府内池塘有一口,二人院内走一走。素月长得也不丑,公子考虑好与否。”
这诗被顾清禹很柔情地念了出来,我瞬间就伸手掩面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我这些年在作诗上还是看了不少书的……”
我该怎么说呢?
我第一次和他见面便作了这么一首‘诗’,现在听着人他念出来,我都觉得额头上有虚汗在冒出来……
也难怪当初云护卫笑出声了。
只见顾清禹手腕用力,在哪宣纸上刷刷地写着,我从椅子上起身凑着看了过去,正巧见顾清禹将这一首诗给写在了宣纸上。
先前目光是落在那字上,只是当我看见那宣纸上除了那首诗之外的东西时,我一下子丢了语言,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看着这画,我的记忆一下子被带回了当初第一次狗腿的献殷勤给他推轮椅的画面。
犹记得当时的顾清禹不曾看我一眼,却也默许我推着轮椅,我推着他从刚刚的竹林小道走到了花园,前方有着一池荷花,看着那荷花诗兴大发,就卖弄了自己不算学问的学问……
那时候的我还真是什么都没有想过,只想着顾清禹既然腿不能行,口不能言,那么我嫁给他,他也限制不了我的自由,也管不了我……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
顾清禹没有在言行和举止上限制我,却在我的心上给了我一把锁,心门里面只装进顾清禹一个人。
不论哪把锁是否锁着,都只装着他一个……
“我还以为你是在忙着准备明天去淮江的事情,没想到……”
“素素,那边的事情不简单,这也就是我不想你去涉险的原因。”
听顾清禹又在说这个时候,我急忙伸手制止了顾清禹欲说下去的话,“我不怕!”
顾清禹后来没有再多说一句关于这个话题,我们洗漱之后便相拥而眠。
翌日我醒来的时候一睁眼看见的便是顾清禹的下巴,而后眯了眯眼才发现我们已经在马车里面了。
而我整个人就坐在顾清禹的膝上,被他这样严实的拥搂着,身上盖着小毯子。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伸手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
顾清禹微微掀开窗幔让阳光透进来,“巳时三刻。”
“可是饿了?前面五里铺子会停下来,先吃点儿糕点垫垫。”顾清禹说着便从一边拿出了一个小食盒,从里面端出了一碟糕点。
看着那糕点我觉得有些眼熟,伸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那个味道一下子就恍然大悟——这不是那日太后亲手做的糕点吗!
顾清禹何时向太后讨了糕点?
这个男人做事情总是这样,做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但是每当你知晓的时候,总会被他的这份心意给打动,心田会被他给温暖滋润着。
我其实也不饿,但是这糕点着实好吃,便接连着吃了两个。
马车里就一直靠在顾清禹的怀里,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不知不觉间马车也缓缓停了下来,车夫说五里铺子到了。
要下马车的时候,顾清禹给我系了系披风,我看着外面的太阳大,不怎么想系,顾清禹却说着五里铺子风大,恐吹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