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四,陈葳所领水军再夺一地,消息传回朝堂,皇帝大喜。
也是这一天,从江南传回一个消息,北燕使臣一行被江南盟主莫东斩杀,十几个人的人头就挂在城墙上。
北燕君臣大怒,燕帝下令全力夺下江南。
九月二十日夜,陈蘅坐在帐中。
陈葳揖手道:“下一地如何?”
“江南盟水军换将。”
“怎么换了?”
“早前的将领是邪教医长老座下三弟子,精通兵阵,又有大弟子在我方接应,可接连三城,你攻城我破阵,江南盟主感觉不对,换成了真正的军中将领。”
陈蘅站起身,“我带元芸几人继续往前行,得去水帮走走,也瞧瞧江南各地是否还有玄阵,他们的阵柱、阵石被毁,若要在短时间再制出来不可能,而这段时间就是我军的机会。”
“末将明白。”
陈蘅点了一下头,“二兄以为,陈义这人如何?”
“脾气是坏了些,人很聪明,也是带兵打仗的好将领,早前十几役,若不是他指挥得当,我们会折损更多的将士。妹妹能否与陛下说说,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二兄问陛下递折子,此事我可做不得主。”
不是她撸了陈义,现在怎么让她出头?
陈葳片刻就明白,这是陈蘅有意让他示好陈义。
“你现在怎么也学会这些弯弯绕?”
“有时候做了好事,就得让对方知道,念你的情儿。”
陈葳道:“成,我今晚就写折子。”
陈义很郁闷,他不能攻破,陈葳做到了,指挥得当,陈葳没有他聪明,可抵不住人家学得快,看陈义指挥了十几役,也有了经验。
陈葳不愧是陈留太主的孙儿,在带兵打仗上确有些天赋。
陈义很是佩服陈葳,但心中亦暗暗羡慕陈葳有一个好妹妹,处处都能为陈葳助力,而不是拉他的后腿。
陈葳与皇后,互成臂膀,而皇后不仅精通医术,还通玄门阵法。
陈葳悄悄进了陈义的大帐,“五妹夫,我与朝廷递了折子,请求任你为水军主将,我依旧为辅。”
各喊各叫,既然陈义没与颖川陈氏相认,放弃了他是陈朝刚之子的事实,陈葳就顺了袁家,唤他一声“五妹夫”。
陈义面无表情,“你不是连打了几场大胜仗。”
“别人不知道,我自己却知道,这几场能胜,是因为江南盟水军太过看重邪教的玄阵,如今全被皇后给破了,可一场仗,这可是江南的古城不容易打,里面的驻军不少,又有江南水军,数万人马。
我过来与你商量一件事,我近日佯攻,试试他们的虚实与兵力,你在旁观察,待你指挥时,正好朝廷的回复折子就该到了。”
这种打法,完全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节奏。
陈义不解,“为什么?你为何帮我?”
“说到底,你我都姓陈,我们的妻子又是姐妹,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说一直未说,可也想给你妻子挣一个诰命,给你的儿子少云挣一个爵位。水上作战,我自认不如你,有你领兵水上,我学了不少。”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黄裱纸,左看右看,确定周围无人,这才低声道:“我妹妹给我的,说是玄门符箓,能用此试探出周围有没有玄门阵法,我教你使用……”
陈义看着这样的陈葳。
他还和小时候一样,总是对他释放出善意。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正邪较量
他还和小时候一样,总是对他释放出善意。
陈葳比划了一通,“学会了没?”
陈义回过神,练了一遍。
陈葳讷讷地道:“小时候,父亲总说你的天赋好,妹妹教我三遍我才学会,你一看就学了。如果符箓自燃,就是有阵法,如果没反应就没有。你可别浪费了!还有,用的时候得把手洗将,弄脏了符箓就没毁了,这可是医族弄来的宝贝。”
陈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人,“大祭司做的?”
陈葳道:“幸许是吧,医族的好东西,也只妹妹能弄到。”
他理所当然的猜是大祭司的,却不知这是陈蘅自己画的。
两个人又说了一阵话,投桃报李,陈义指点了陈葳水上作战的一些要领,又教他如何在水上佯攻又不被瞧出破绽。
九月底,陈蘅抵挡水帮。
阳显携夫人前来恭迎,水帮中有些地位的长老、弟子俱齐聚过来。
陈蘅道:“带本宫去新兵水寨。”
“娘娘不稍作休息?”
“大事要紧。”
阳显道:“听说北燕水军告捷了,近一月推进了二百里。”
“不负陛下期望。”
“还是卫国公是领兵奇才。”
陈蘅道:“军中的事,本宫不懂,带路罢。”
阳显做了几年水帮帮主,看到燕楚封候晋爵没有不心动的。
燕楚能重用,他也有机会。
可是水寨新兵营两次遇袭,这让他很是恼火,尚未封功,就先出错,上头如何看他,将来说起来,也会提他受阻之事。
*
水寨。
江南水乡的寨子,更似水乡的小镇,河里有无数的小船,上头是三人、四人的水兵。
“水帮混入细作,也清除过一些人,可还是防不胜防……”
陈蘅道:“邪教的玄门阵术,按我吩咐破阵!”
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将阳显所掌的水寨都转了个遍,其间有七处水寨被设下玄门阵术,阳显的议事大厅亦有。
水帮上下很是愤怒,一时以为是细作,还有被人盯上的事。
陈蘅临离开时,留下了十张符箓给阳显,教会他使用便登船前往洛阳渡口。
十月末,江南已冷,烟雾蒙蒙,寒气袭人。
陈蘅立在船首,看着朝阳中的鳞鳞河面,华丽而绚烂。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她也曾下江南给外祖母拜寿,那时还是少女,亦是重生后不久,蓦然回首,命运的齿轮将她带离了前世轨迹。
轰——
一声剧响,船摇晃了起来。
“不好了,船破了!”
白雯道:“登船之前不是检查过,怎会破了?”
“是撞到巨石上,备有小舟,大家快逃命罢。”
有人吆喝着,很快有人抛下了小舟,陈蘅携着元芸等人上登舟。
她隐隐听到一些怪声音,从水下冒出了无数的黑衣人,“天圣女,你医族杀我弟子无数,拿命来!”
一个阴森可怖的女人声音,一个偌大的爪子袭了过来,陈蘅纵身一闪,她不是袭击陈蘅,而是握住了白雯,白雯凄厉地呼着:“救我!救我!”
女人满头白发,彼散身上,遮住了脸,偏又穿了一袭黑袍,赤着双脚,明明从水下出来,浑身不沾一滴水渍。
“你是谁?”
女人阴冷着声音:“拜仙教圣姑!”
圣姑,陈蘅从未听说过,就是几位被抓的长老亦未提过此人。
“凤歌,你杀我兄长,迫害我教弟子,今日我要吸你灵力修为,吸干你的血!”
元芸此刻正令女弟子快速摇船。
船如离弦的箭,快速往岸边驰去。
白发圣姑行在波面,如履平地,船快,她亦快。
白雯正悲愤地大叫:“我没功力了,我什么都没了,我一点力气都没有。”
来江南,就为了增功力,却连以前的都没了。
陈蘅道:“她要对付的是我,你们莫再挡上去,我还应付得来。”
“哈哈——”
岸边,一个白衣男子张狂大笑,冬风吹拂,衣袍猎猎。
“凤歌,不除你,我邪教难有退路,本教圣姑与少主联手,此次本座倒要瞧瞧,你如何逃出升天!”
这两人的功力肯定不弱。
圣姑的修为必在长老之上,若拖着元芸等人,不过是徒增伤亡,陈蘅纵身而起,双臂一张,生出华美的凤羽翅膀,她一掌击出,“姑姑,带她们走!”
“天圣女!”
几个声音同时疾呼。
“他们是冲我来的,不是你们,你们挡不住,跟着我也是枉丢性命,好好活着!”
最后四字,她喊得很大。
她没有踏波而行却如履平地的工夫,可她有双翼,能飞过大河。
她恐众人不听,又重申了一句:“记住我的话,莫枉丢性命!”
陈蘅被前后夹杂,白发圣姑一掌击出,一掌黑电扑了过来,她急驰而掠,闪躲开来,而前方的白少主手中挥着一根藤鞭,鞭在他手,竟快速成长。
藤鞭直扑陈蘅,陈蘅前闪右避,从侧面直奔河岸。
元芸大声道:“快划船!发出医族弟子的求救信号,令就近弟子赶来增援。”
白发圣姑一掌击中凤翼,陈蘅的后臂传来一阵刺痛,凤翼在华光之中消失,只得一翼,飞不起来,一声惨叫,从空中跌落,宛似空中断线的纸鸢。
元芸大喊:“天圣女!”
就在那坠落之时,藤鞭直击,击中陈蘅的身体,她敛住凤翼,从凰女境取出宝剑,一剑劈出,藤鞭从中折断,折断处立时消散。
这是木灵根功法!
她应该想到的,既然邪教的创教教主是医族人,必是盗走医族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