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絮叨不停,我如何睡得着。”
明明点了睡穴,怎么还能听见,真是怪事。
慕容慬令彭子给自己换上太子袍服,领着护卫、内侍去了太极殿。
燕高帝见到儿子,很是高兴。
慕容慬行罢了礼,“父皇,儿子送你的礼物可满意!”
“满意!满意!就数朕的儿子孝顺,听说你为了早日见到朕,在马背上睡着了。”
“是!儿臣赶了十余日的路,都是马背上睡的,就为了早日见到父皇。”
“你怎能不爱惜身子,瘦了、黑了,不过瞧着也壮实了。”
燕高帝看着儿子,脸上笑意难掩,转了个圈,将儿子瞧了个分明,“这一路有心了。”
总管大监禀道:“陛下,定王、左右丞相求见!”
“宣!”
定王入得大殿,眼前一亮,慕容慬没有一股风尘气息,反而玉树临风,气度不凡,只一眼就让人倍生好感。
左右丞相眸光灼灼地看着慕容慬。
太子殿下这容貌,普天之下难寻第二个,难怪至今燕京还有许多深闺贵女不愿嫁人,有的就盯着太子宫侧妃的位置,还有的更想做太子殿下的姬妾。
左丞相揖手道:“太子妃快要生了罢?”
慕容慬答道:“八月下浣的预产期,近来太子妃很是辛苦,双脚都肿了。站不能站,躺不能躺,想到本王的母亲,当年定是如此辛苦。父皇陪在身侧,定亦一样辛苦。”
这帮大臣,绝不是关心太子妃,怕又要向他塞自家的孙女、女儿、妹妹。
他看着像是缺女人的?他许诺了陈蘅唯她一人,就不会再多瞧别人一眼。
既说了太子妃,连元圣皇后都一并夸了,燕高帝的神色里掠过一丝追思,“元歌当年怀太子,甚是辛苦。”
皇帝都说辛苦,左丞相不好再提让太子娶侧妃、纳姬妾的事,只得将话咽下,今儿提这事的时机不动,若是提了,弄不好要被皇帝与太子一道给训上。
皇帝近来的脾气很大,除了看到太子能有笑容,见到定王还算正常,看到旁人,都是一脸欠了他八百万两银子的模样,专能找不是,没不是也能硬挑出几分来。
燕高帝道:“几位臣工与太子都在,朕就不兜圈子了,朕欲让位于太子,让翰林院和礼部尽快拟文诏告天下。”
右丞相揖手道:“陛下春秋正盛……”
又是这一套,他们就会说这话,能不能说点别的。
就不能顺着他,他是皇帝啊。
燕高帝胸腔里有一团火苗,当即跺脚大骂:“老子就想带皇孙,享享清闲,怎么就不行吗?你们不让朕退位,是想累死朕,害我儿子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老子不干,老子今天就要退位,现在、今天就要退位?”
他这是怎了?
两个丞相看着突然翻脸,变色如孩童的燕高帝,顿时目瞪口呆。
“你们是坏人,就会欺负没爹没娘的孩子?我的阿慬呀,他这么好,又乖又懂事,你们这帮佞臣,为什么不同意他登基?
想累死朕,正好可以欺负朕的儿子是不是?
到时候你们就不让他做皇帝,扶了别人来,你们好挟君子以令诸候?”
燕高帝批着两位丞相的鼻子大骂,那动作就像是被气恼的孩子,语调也像,哪里似威严无比的帝王。
慕容慬的脸微微一变。
定王一直在瞒着,国师已经配了药,难道燕高帝嫌药苦又给倒了。
真是操不完的心,病了就要吃药,这不吃药怎能治病。
左右丞相望向定王,看太子也没用,太子也很意外,先帝就是年迈时犯了糊涂病,尤其是朱雀门之变后,越发糊涂得厉害,这才有燕高帝登基。
现在还阻,燕高帝犯了糊涂病,退位也好。
左丞相忙揖手道:“陛下英明!臣支持陛下的决定。”
燕高帝立时笑了起来,拍着巴掌,“你这老小子不错,深得朕心,将来嫡皇孙出生,就做嫡皇孙的老师罢。哈哈……”
定王心下着急,陛下这糊涂病是严重了还是好了?
像正常人,又像是病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燕高帝拉着慕容慬的手,“你是好孩子,朕很满意,朕让你当皇帝,朕做太上皇,朕帮你带儿子,定再能培养出一个像你这样优秀的皇子……”
慕容慬扶燕高帝坐下,“父皇近来辛苦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糊涂症(三更)
慕容慬扶燕高帝坐下,“父皇近来辛苦了。”
“朕不要睡,也不要吃药,近来国师尽给朕开苦药,你与国师好好说,就说朕不吃那些苦药。”
“好,儿臣一定与国师说。”
左右丞相与定王告退离开太极殿。
二丞相围着定王,“定王爷出入宫闱,对陛下的龙体知晓甚深,说罢,陛下今儿是怎了?”
太子回来了,也没必要再瞒。
定王道:“陛下得了与先帝一样的糊涂症。”
“先帝是近六旬之人,可陛下不过五旬……”
说正值春秋盛年,这话一点不为过。
定王吐了口气,“这病时犯时不犯,眼下也只有让太子尽早登基。太子的才干,满朝皆知,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大皇子慕容忻也不错,可他背叛了北燕,反了自己的父亲,这样的人怎么能做正统。
左丞相道:“莫不是大皇子的事受了打击,这才犯的糊涂症。”
先帝糊涂症转重,是因为朱雀门之变死了好几个儿子,最终只剩下燕高帝一个嫡亲儿子,只能让这唯一活下来的儿子登基。
先帝不恨燕高帝,却深恨定王,觉得这背后都是定王的阴谋,目的就是为了除掉他的其他儿子,直到死,也只给定王封了一个候爵。
定王肯定地点头。
不是,也必须是。
毕竟燕高帝受打击得了糊涂症,是与慕容忻的事多少有关联。
右丞相吐了口气,“我们且再等等,与太子殿下再商议一下吧。”
左丞相道:“若是太子妃能诞下皇孙,这不失为一件美事。”
太子没有儿子,这就是最大的弱点。
有了儿子的太子,才能国本牢固,后继有人。
定王道:“太子妃本月临产,相信不久后,太子宫就能热闹起来。”
萧静妃携着十二皇子过来。
慕容慬引荐萧洪烈,满朝文武颇有赞誉。
萧静妃却想借着萧洪烈的兵权想为己谋利,别说利用,萧洪烈自接掌一军元帅之职以来,就未回过燕京,甚至还与信回家,告诫家中的妻儿,无事少入宫,更要避开萧静妃。
说萧静妃此人鼠目寸光,心比天高,小心惹祸上身。
因着这儿,萧静妃想见娘家弟妇,硬是连面都没见到
倒是见到了长嫂与娘家母亲,任娘家母亲如何逼弟妇一见,可萧洪烈的妻子就是不为所动。
左丞相道:“十二皇子十四了吧?”
定王道:“八岁就搬入皇子所了。”
左丞相摇了摇头,“听说被萧静妃教养得很是懦弱、没规矩。”
萧静妃一心想推十二皇子做储君,为了推上去,下毒、行刺慕容慬的事可没少做。
而今有了储君,定王自站在燕高帝与太子之边,索性将以前的告诉了燕高帝。
燕高帝就越发看萧静妃不顺眼,见一次训一次,连萧静妃给他煲的羹汤亦不喝。
几人齐齐揖手,“拜见静妃娘娘。”
萧静妃往太极殿望去,但见殿门前立着几个内侍,“本宫是来送羹汤的。”
左丞相道:“陛下正与太子殿下叙父子之情,臣等不好相扰,只得在殿下等候宣诏。”
你若是识趣的,就别往里闯。
左丞相如此琢磨着,萧静妃提高嗓门:“启禀陛下,臣妾萧静妃求见!”
自己通禀了?这真是太没规矩!
燕高帝正与慕容慬说得尽兴,突地听到这声音,对着殿门怒喝:“不是与你说了,朕不吃你送的羹汤,不是甜腻了,就是没味儿,有什么好吃的?滚——”
萧静妃凝了一下,见有三位重臣在,咬了咬唇,眼泪汪汪地哀声道:“陛下,臣妾都有好几日没见到您了,不瞧你安康,臣妾心下难安……”
她冲十二皇子使了个眼色,十二皇子撩袍一跪,对着大殿高呼:“父皇,母妃为了给你煲汤,连手都烫伤了,你就尝一尝罢!”
慕容慬心下一转,早不送羹汤,晚不送羹汤,这个时候送进来,萧静妃到底想做什么?
他可不会以为这女人真是为了送羹汤。
他伸手扶住燕高帝的手臂,将手一覆,握住了燕高帝的腕脉,这脉搏有力,不像有病的,可又有一缕若有若无的奇怪气息,若不是他用陈蘅传授的修炼术修炼,很难捕捉到。
这是他以前从未遇到过的。
大殿外,萧静妃启开了盅盖,用手搧了搧,羹汤的香味扑鼻而至,诱人欲尝。
燕高帝闻了几下,改口道:“来人!宣萧静妃!”
他不想吃,也不想见萧静妃,可是受不得这种味道。
定王心下狐疑,抬手阻住萧静妃,“不知静妃娘娘煲的是什么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