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家主,莫六郎主死于二皇子的乱箭之下,原本他可以脱身,莫六夫人吃不得苦,说自己再也走不动……”
太上夫人听到这里,想到四子莫北就是毁于妇人之言,而莫六郎也毁于妇人之手,这对叔侄是一样的名。
她手中的佛珠捻得更快了。
记忆回放:
莫六夫人喘着粗气,云鬓已乱,“六郎,我走不动了,再也走不动,就歇歇罢。”
“夫人,我们不走,若被他们追上,必死无疑。”
“就算是死,也被累死了好。”
莫六郎背着莫六夫人,原本就是逃命,再背上人,走得慢了,走了一个时辰,莫六郎也走不动了。
“六郎,此处是山野,我们就在此歇息,这地方这么大,他们未必会寻来。”
“也罢,就宿一晚,天一亮我们就回都城。”
可,待有人听到异响时,走出林间,周围全是一圈举着弓箭的男子。
“二皇子!”
莫六郎惊呼一声。
二皇子从弓箭手身后走出来,一袭武将袍,勾唇道:“莫六郎,你栽赃袁家宝兄弟,杀害忠良,害我南晋无将,罪大恶极,乃是我南晋的千古罪人!放箭!”
莫六郎想要争辩,只听莫六夫人一声惊叫,闪身躲到莫六郎的身后,“夫主救我!”
第六百四十七章 莫六郎逝
莫六郎想要争辩,只听莫六夫人一声惊叫,闪身躲到莫六郎的身后,“夫主救我!”
周围,箭羽如蝗,倏倏飞来。
一声箭入血肉的声响,莫六郎看着自己的胸前,箭太多,他根本无法躲开所有的箭。
莫六郎被箭羽扎成了刺猬,而莫六夫人却相安无事。
他不可思义的看着莫六夫人:“你……”
一个侍卫因饮了生水拉肚子,一晚上跑了数次,天刚亮就去方便,待再回来,发现林间有异样,竟是暗中走动的神策军将士,这些人都是在袁家宝兄弟死后,怨恨莫六郎的将士,他只得蹲在暗处,观察着外头的情形。
二皇子大喝一声,“莫六郎阴谋夺权,陷害忠良,你们中有许多人都是无辜的,放下兵器,本王放你们一条生路。只要你们回到神策军,依旧是神策军的将士。”
他大踏步地过来,看着被吓傻的莫六夫人。
莫六夫人逃亡两日,又饿又乏,除掉袁家父子后,她跟着莫六郎过了几年光鲜体面的日子,在北疆人人抬举,没人敢开罪她,如众星捧月般,好不快活。
二皇子似笑非笑,“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从了本王,要么沦为军\妓。”
莫六夫人四下一看,从尚未咽气的莫六郎身上扒出一支羽箭,正待插入心口,却被二皇子一把捏住了脖子,“想死!那死后,本王也会将你剥个精光!”
浑身无力,她是要被他捏死了么?这种窒息的感觉,太难受。
她要死了吗?不能呼吸了。
吱——
是衣衫被撕裂的声音。
二皇子在莫六郎咽气后,当着无数将士的面,撕碎了莫六夫人的衣裙,将她变成了自己的女人。
完事之后,他勾着她漂亮的下颌,“听说你是妒\妇,与莫六郎成亲十载,不许他身边有其他的女人。真是讥讽,你不让他有别的女人,你却在他死后成了本王的女人,给你一个机会,要么就这样死去,要么做本王的姬妾,再不就将你赏给这数万将军玩乐……哈哈……”
她已经失节了,就算是死,还有何颜面去见莫六郎。
是她拖累了他,如果她未曾在军中,莫六郎一人带着心腹逃跑,定会有一条活路。
当年,她要随莫六郎入军,莫家太上夫人就反对过。
是她不顾长辈的劝阻,执意如此。
在神策军,诬陷袁家兄弟通敌的主意是她出的。
袁家兄弟惨死,袁德宝、袁来宝的女眷相继自尽身亡,他们的儿女也陆续惨死,她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曾想,他们用来对付别人的手段,有朝一日也会落到她的身上。
莫六夫人想着自己的身子被污了,木讷地整衣,却被二皇子一把扯过衣裙,“你还用穿衣,哼!知道我的嫡妃、儿女是如何死的?是被你们莫氏的女儿莫静之挂在城门饿死的,你们今日的一切,都是拜莫静之所赐。
本王再给你一个机会,你在这里勾引本王,哄得本王高兴了,本王就抬你做本王的侍妾,否则,就算你死,本王也要让你不沾一丝,将你赤果着送往都城,挂在都城的城门上,让天下的人瞧瞧,妒妇莫六夫人是何风情?”
死?
很容易!
但到这时间,她才明白,一直以来以为视莫六郎最重,其实她最看得最重的是自己。
她跟着莫六郎,是怕失宠,是怕失去一个疼自己、爱重自己的丈夫。
他死了,她却连给他报仇的力量都没有。
而她,只能沦为玩\物,还要当着尸骨未寒丈夫的面去讨好另一个男人。
“你在流泪,你不愿意?”二皇子冷声道:“来人,这女人就赏给你们了。”
“不!二殿下,妾身愿意!”
活下去,总有一日会有机会给夫主报仇。
这个念头掠过,她开始像讨好莫六郎一样讨好着二皇子。
莫老夫人闻到此处,“怎没瞧出来,她竟是这等贱货,丈夫尸骨未寒,便又勾上了二皇子。”
太上夫人不语。
莫家走到了末路。
她的幼子没了,她的孙儿也死了一个,而这不是结束,仅仅是开始。
外头已经乱了,二皇子反了,掌握了神策军。
北燕兵分几路,攻下了太原郡、上党郡等地,听说晋地已经落入北燕之手,下一步该是河西长廊,是秦郡大地、是豫郡大地……
莫四夫人问道:“后来呢?”
侍卫道:“后来,二皇子带走莫六夫人,临离开前,割下六郎主的人头,将他的尸体与其他将士的丢到一个大坑里葬了。”
战争,自来都是由无数尸骨堆砌。
染血的霸业,染血的皇权,更是染血的江山。
太上夫人呢喃道:“阿西,我选择了跟着你们,现在我看重的是你们父子,旁的就随他们去罢。”
有人死,有人散。
在几个儿子各领一支的那天,她的心就是撕裂般地疼痛,但痛定思痛,还是果决地建议莫三舅带着几个儿子来永乐邑定居。
没有理由,只是想陪陪自幼离家的女儿莫秋。
心疼莫秋中年丧夫,似乎是为了弥补,又或是母女两人在一处取暖寻得一份慰藉。
然,来了永乐邑后,才发现这个决定是如何的正确。
若不是这里还有一席安身地,整个莫氏随时都会败落,随时都面临丧命之险。
太上夫人的年纪大了,看似淡然,听到有儿孙死去,心里亦不好受。
她这一生,经历过太多太多的事。
太上夫人问道:“阿蘅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莫老夫人道:“母亲,听说她与元盟主在南海游历,还抛出一幅《兰花图》被福州的名门、富贾竞卖得了六千两银子,这钱全都捐给了福州的慈济堂。”
“这可是善事一桩。”
莫十一郎道:“表妹的墨宝,定有进益,可惜不能赏鉴。”
“十一弟那是赏鉴,这些年你赏鉴的墨宝可有不少。”
莫十郎摇了摇头。
莫四舅的四个儿子,只九郎、十一郎谋到差事,在永乐邑任官吏,一月有三次沐休日,其他时候都要去县衙坐班办公差。
四郎打理家业。
十郎倒是郡主花园八方会馆的常客,他入的是儒家学派,时常与几学派的学子争辩一番,这口才倒是练出来了。
莫十郎与莫十一郎成功转移了话题。
第六百四十八章 神策军失
都城,皇宫。
莫静之久久坐在寝殿,呆愣愣地看着地上。
二皇子反了,在江湖中人的襄助下,成功夺下了兵权。
莫六郎被杀,莫六夫人被二皇子强占,成为二皇子的侍妾。
“她为什么不死?为什么不死?她这是背叛六兄,六兄生前待她如此好,她为何不殉情,她的儿女是我阿娘在养,她为什么不死?”
莫静之的乳母捧着羹汤进来,放下汤钵,轻声道:“皇后,六夫人许是不得已。”
“她有什么不得已?是有人逼她了?谁逼得她?说到底,她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本宫咽不下这口气,传我懿旨,将莫六夫人从我莫氏族谱除名,莫家不再承认她是莫氏儿妇。”
莫静之从未想过,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她无法理解莫六夫人委身他人,而她自己竟然也落到了这一天。
莫六夫人不是莫氏儿妇,可她的儿女怎么办?身份尴尬,非嫡非庶,亲娘不得莫家承认,这真是一个笑话。
陈蘅看着卦象里的影像。
莫六郎死了,对于这个表兄的印象,她还停留在几年前,莫六郎随三舅来都城荣国府。
因着莫四舅的风\流,莫三郎、莫六郎在女\色上多有克制,努力不让自己重蹈莫四舅的老路。
她在莫家听到最多的就是莫六郎夫妇如何的恩爱,夫妻之间又是怎样的容不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