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忌,你这名字,倒与慕容想、慕容思有些相近,今日他说莫愁郡主是你的五姐。莫不是定王府的公子?
“莫愁郡主是你姐姐?”
若有定王府公子引路,想来以定王府的教导,倒不会有碍。前世时,就听人说北燕定王膝下儿女无庸才、废才,无论嫡庶、儿女,皆是用心培养,公子们个个人中龙凤,郡主们也是个个思国忧民。
尤其是庶长女慕容慈,可谓是巾幗女英雄,做得了谍者,盗得了情报,上得了战场,治得了一方,其才干不弱任何一个男儿。
“是,她是我五姐,生母是民间女子。”
“她以前吃过许多苦,能寻回家人,乃是幸事。”陈蘅出了屋子,她不好与一个陌生男子在屋中说话,“难得公子一片热心,有劳你带我四处走走。”
慕容忌有心结交陈蘅,虽不知对方身份,但这个的气度很少见,出尘飘逸,虽蒙着脸,可容貌绝\色,难得一见。
哪里有最好的酒楼,最大的书肆,又有最大的戏园,最好的珠宝铺子、胭脂铺……
慕容忌如数家珍,宛如世间最好的向导,事无巨细。
陈蘅又问:“辽阳王府居于何处?”
辽阳王,乃是大皇子慕容忻,此人是慕容慬最大的竞争对手。
慕容慬说过,他的王府位于辽阳王府是对门,那一片是燕高帝给自己儿子建的府邸。几位皇子,封王的居五进大宅,封候的为四进大宅。
慕容忌走在前头,“这条路唤作皇子街,我朝六位成年皇子皆居于此,离皇宫最近。往南一条街,唤作宝珠街,公主府、郡主府皆位于那边。”
陈蘅笑道:“进来第一座府邸,是定王府,你的家?”
慕容忌讪讪一笑,“我……我在皇子街有一座府邸。”
“你不是定王之子?”
既是定王之子,瞧这少年的模样,似乎还未弱冠,北燕皇族公子,满十五能拥有自己的府邸,而至弱冠,即可开府别居,与自己的妻儿生活一处。
“陛下与我父王感情深笃,除了世子爵位,还有两个候爵,在下得封文藻候。”
文藻候……
陈蘅忆起前世,定王数子,除了世子承父业,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唤作慕容忠,乃是武将,兵法武功可谓一绝,是北燕仅次于慕容慬的神将,封武忠候;而另一个儿子,是定王妃所出,名唤慕容忌,自小颇有读书天赋,学富五车,是定王数子里学识最高之人,封文藻候。
“你三兄慕容忠得封武忠候?”
慕容忌揖手道:“不知小娘子如何称呼?”
“家人唤我‘凤歌’!”
“凤歌?”
慕容忌似被人定在原处,这不是未来博陵王妃的名讳。
一直有传言,说帝月盟圣女凤歌是一个绝\世美人,还有人说,她其实生得平平,否则为什么其盟主元龙弃她而娶永乐郡主。
只是,这永乐郡主与元龙拌嘴,消失了一年有余,听说元龙为寻妻,已离开帝月盟。
凤歌不是因病静养,怎的下山了?
她是凤歌,她下山了,他是不是要尽快告诉慕容慬?
凤歌是博陵王慕容慬的未婚妻。
慕容忌大呼一声:“凤娘子请留步!”一路快奔过来,喘着粗气问道:“娘子何不去博陵王府?”
“我将与他解除婚约,去王府作甚?”
“解……解除婚约?与博陵王殿下?”
博陵王可是未来的太子,亦是元后留下的唯一子嗣,整个北燕,没有比他更尊贵的,这样的身份,竟要被一个江湖女子退婚,不会是他听错了。
“怎么,不行?”
陈蘅微扬着下颌,“世人都说,我凤歌高攀这门亲事,原本是世俗之言,我未入心,可是我的眼里,最容不得沙子。他既伤我在先,这门亲事,不要也罢。”
她蓦地转身,在慕容忌回过味时,早已离开了他的视线。
慕容忌心下纠结了一番,一见钟情的少女却是博陵王未来的正妃,这可是天大的大事,他一路快奔回府,直往书房奔去。
没一路护送他去博陵王府,也未再陪着她去莫愁郡主府,而是转身回了定王府。
侧妃轻斥道:“忌儿,神色慌张,成何体统。”
他抱了抱拳,“母妃,父王呢?”
“在书房看书。”
慕容忌近了书房门口,“父王,儿子有事禀报。”
定王搁下手中的书,“进来。”
能让慕容忌为之变色的事,必是大事。
慕容忌揖手道:“父王,帝月盟圣女凤歌来燕京了,她要与博陵王解除婚约。”
旁人不知这内里的情形,定王却是最明白的。
“圣女凤歌?”
这不是陈蘅,这是慕容慬给陈蘅安排的江湖身份。
慕容忌道:“她现在住在城东吉祥客栈,是她与儿子亲口所言。”
而此刻,陈蘅正在凰女境,在凰女殿摆了一个玄门阵法,中央的水碗里,滴了一滴她的鲜血,又用石头、香烛摆阵。
“大国师精通占卜之术,若有此阵,他就卜不出我的吉凶,被困此境十余年,外间还不到一年时间……”
十余年中,没一个说话人,也让她的性子变得孤傲、清冷,就连面上的神情也多了一份冷意,仿若大山崩于面前,她亦能不动声色。
第五百五十五章 生养工具(三更)
十余年中,没一个说话人,也让她的性子变得孤傲、清冷,就连面上的神情也多了一份冷意,仿若大山崩于前,她亦能不动声色。
没有什么,再能牵引她的情绪。
爱过、恨过、悔过、痛过……
陈蘅心如死水,只是依然不甘,她想问一个答案。
定王疑道:“你真没弄错?”
凤歌是帝月盟的圣女,这个身份,是慕容慬给她的。
原本说好,元盟主娶永乐郡主;而博陵王娶凤歌。
慕容慬兜上这么一大圈,其实就是为了保住陈蘅的家人、朋友,不想让世人知道,南晋的贵女陈蘅与北燕皇子有勾结。若这事传出去,以南晋皇帝的性子,定不会轻饶陈蘅。
慕容忌道:“父王,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
虽未见过凤歌,可她一说,慕容忌就信了,大抵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凤歌才是真实的。
“你带人去吉祥客栈,就说定王府奉她为上宾,请她入府。”
然,待慕容忌赶到客栈时,陈蘅已经离开。
吉祥客栈妇人道:“那娘子去往何处,我没问,但她骑马出城了。”
不在了,她去了何方。
慕容忌还是觉得应该告诉慕容慬一声。
*
夜,静得有些可怕。
慕容慬立在大殿,久久地看着墙上挂着的美人图,画上的陈蘅巧笑倩兮。
阿蘅,一年了,你的气还没消吗?
到底是什么事令你如此伤心?
陈蘅换了黑服,潜入北燕皇宫,来去无声,寻觅之间就到了北燕皇宫的太极殿,这是北燕皇帝的寝宫,也是他在散朝后与重臣议事之处。
定王揖手立在下方。
满头银丝,却英俊不凡的大国师穿着一袭白袍,静立在侧。
燕高帝道:“是圣女凤歌?”
定王道:“取了画像给客栈的人瞧,她蒙着脸,但眼睛很像。”
她都已经是博陵王的人,还要解除婚约,以圣女的身份解除,是说她不想做博陵王的女人,但她却可以做帝月盟主的妻子。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燕高帝冷哼道:“江湖中人还没谁敢这般打我大燕皇族的脸面,若不是她身负尊贵血脉,朕万万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他的嫡子,哪里就配不得她。
可她,居然敢逃他儿子的婚。
让他儿子成了天下的笑话,这女人就该好好地重罚。
定王道:“陛下,为了后嗣,为了博陵王,可不能让她解除婚约。”
燕高帝很生气,若是陈蘅说的话传出去,让他们北燕皇族的脸面往哪儿摆。
“国师,你怎么看?”
国师凝了片刻,当初是他说服燕高帝,用的就是陈蘅血脉尊贵的理由,“禀陛下,育下一个人间最尊贵血脉的后嗣,值得退让。臣想,这定是阿慬与她之间生了什么误会……”
育下最尊贵的子嗣……
原来,他娶她,只是为了孩子。
前世,他利用她生子,却将她的孩子抱走,留下了柔柔。
她不晓真情,在柔柔惨死后,痛断肝肠,生不如死。
这一切,都是败他们所赐!
他不过是拿她当成繁衍子嗣的工具,是他未来孩子的母亲,所谓的情深,也不过编结的谎言,诱她的手段。
心,好痛!
陈蘅以为自己不会再哭,可眼泪来得悄无声息。
泪落琉璃瓦,极轻,却传来一个厉喝:“谁?”
与此同时,一条黑影出现,一招击出,陈蘅张臂一退,来人武功极高,招式精准,陈蘅招架不住,一个翻身跌落地上,不待她反应过来,脖上已被压下两柄宝剑。
定王走了过来,扬手扯下她脸上的黑布,一张清丽无双,却满是泪痕的脸就出现在众人面前:“凤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