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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毒后:鬼王,来硬的! (浣水月)


  荣国府的护卫、下人折损了大半,活着的不是受伤,就是躲在丛中或树后。
  邱媪从树后走出,急呼一声“夫人”往马车奔近,撩起插满了箭羽的车帘,但见莫氏紧紧搂住身上中了数支箭羽的陈安,“夫主,夫主……”
  “阿秋,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夫主!你怎么这么傻……”
  “阿秋,二十年了,你再没叫过我的名字。我们成亲后,我一直都很懦弱、胆小,是你在保护我,我终于可以保护你了……”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住自己的妻子。
  莫氏对他是失望的,从他的一再退让,到他对西府的偏护,可西府却屡屡伤害他们。
  “阿安,你是我夫主,我从来没后悔嫁给你。”
  陈安笑,苍白而柔弱的脸上笑得像个孩子。“有你这话……我很知足,好好……活下去……”
  他的声音渐渐转弱,手臂微垂,莫氏的心似被剜了一个大洞,“陈安!安郎!阿安!安郎——”
  这声音回荡在林间,是绝望,是心痛,是悲伤,一声凄厉的惊呼,惊得林间的飞鸟顿起。
  袁东珠木讷而错愕地走近,看到马车里的翁婆,唤声:“阿耶、阿娘……”泪如泉下,胸腔里窜动着怒火。
  是谁要杀她们?
  她们不过是几个内宅妇人,从不曾开罪什么人,却要置她们于死地。
  生命如此脆弱,不过片刻,荣国公就没了。
  邱媪痛呼一声:“君候!”
  整个人软跪在地上,顿首垂泪。
  谢氏早已经吓得呆怔,只看到车内的血渍,方才瞧清一个事实:翁父没了!
  婆母一直将她护在怀里,她一点未受伤,可婆母的手臂上亦中了一支羽箭,她却感觉不到痛。婆母正紧紧地搂住翁爹,脸上的泪无声地滑落。
  她抱得很紧,嘴里呢喃道:“安郎,我没瞧不起你,我从小就知道,你胆小又心软,可你说要娶我为妻时,我真的好欢喜。你是一个真男儿,你能护妻儿,嫁给你,我很欢喜,也很幸福……”
  也唯有他才会在生死一线时,用自己的血肉躯来保护自己妻子、儿妇。
  他是她的夫主,亦是她的天。
  可现在,生活一起的枕边人没了。
  她的夫主没了……
  正在抄佛经的陈蘅,心口一阵刺痛,前世时,就在父母遇刺身亡的那日,她也是这样痛,此念一闪,她看着未抄完的佛经,陡然起身。
  不,她不能再待下去,一定是出事了。
  陈蘅搁下笔,提着裙子往寺外奔去,穿过佛堂,她箭步如飞,狠不得肋下生双翼。
  身后,传来僧人的呼声:“小施主,悟缘师伯让你抄的经还没抄完呢。”
  燕儿追在后头,“郡主!郡主,你不是要喝水吗,奴婢茶沏好了。”
  陈蘅边跑边道:“我还有事,待我得闲再来抄。”
  禅房里,悟缘敲着木鱼,手里转着佛珠。
  “该来的躲不过……”
  他原以为寻了藉口,留她们母女一宿,只一宿便好,也许陈家的灾劫就会过,可还是挡不住。
  有人死了,悟缘大师甚至闻到了空气里血腥,听到了悲伤的呼唤。
  手中的木鱼敲得越来越急,陈蘅奔得逾来逾快。
  林间聚了不少的人,有帮忙的太平帮镖师,有瞧热闹的附近村民,地上的尸首有黑衣人的,还有荣国府护卫、护院的……
  陈蘅喘着粗气:“韩姬,出什么事了?”
  青杏身上有数枝箭羽,脸上难掩惊恐之色。
  韩姬低声答道:“遇上一批武功高强的死士,早早埋伏在此,我们一入林子就射箭。君候为护夫人、世子夫人中箭没了……”
  父亲没了……
  陈蘅步步走近马车,车里的谢氏软坐在旁,目光呆滞,似还未从先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莫氏紧紧抱住陈安,悲痛、懊悔交融,“安郎,你怎这么傻?”
  袁东珠脸上淌着泪,这一刻,所有的话都是多余的。
  世间,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妻儿家人的少之又少,而陈安所护的是妻子、儿妇,亦是保护谢氏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
  “阿娘。”袁东珠低唤一声,就算是对继母,她也未唤过“阿娘”。
  陈蘅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往陈安的鼻翼间放,她不信,就算再来一次,也躲不过父亲遇刺惨死的下场,那她的归来又有什么意义?


第四百七十五章 买凶者陈宏
  (续上章)就算再来一次,也躲不过父亲遇刺惨死的下场,那她的归来又有什么意义?
  她一直想改变家人的命运,不让爱她的家人重蹈覆辙,可这一切又是为什么?
  父亲没了,和前世一样,死于刺杀。
  前世是西府的人所为,这一次呢?
  父亲一生,心软、性子弱,从不开罪任何人,就算是求人,也只求过太后、陛下,而对他们最常用的法子,就是像女人一样的装可怜示弱,让太后、陛下心软。
  在都城,有很多人瞧不起父亲的懦弱。可就是这样懦弱的父亲,却在生死一线时,护住了莫氏、谢氏。
  邱媪正在怒骂几名活下来的护卫:“要你们何用?你们手里的盾牌为何护不住君候?”
  “阿媪,不是我们不护,是对方人太多,箭从四面飞来,马车这么大,只四面盾牌,根本挡不住飞箭。”
  沉默。
  所有人都是心痛的。
  荣国府死了这么多人,还死了一个君候,不用一日,消息就会传出去。
  陈蘅欲哭无泪,再来一次,她的心还是这么痛。
  在她心里甚至有些小瞧的父亲,却有这么真男儿的一面,可以用自己的命来护莫氏。
  她第一次懂得父亲的爱,对母亲,父亲胜过看重自己。
  即便他性子柔弱,却不代表,他不懂得疼妻子,不晓得如何护她。
  陈安的死,给了陈蘅莫大的震撼,同时怔住的还有莫氏自己。
  她哭,是哭自己错看陈安。
  她以为陈安不懂,可真正不懂的人是自己。
  陈蘅用悲痛的声音道:“韩姬,查!我一定要查出幕后真凶是谁,不惜一切追查真凶!”
  韩姬微怔,“郡主……”
  “以圣女令,彻查真凶!”
  她要杀了真凶。
  伤她母亲家人,还杀了她父亲,这个仇,她必须得报。
  “盯紧西府陈宏一家,这件事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陈蘅的声音不大,但这种肯定是因为前世的真凶是陈宏一家,在陈安一家逝后,成为荣国公的就是陈宏,为了爵位,为了家业,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更多的是为了他们所谓的出口气。
  柳氏将她一生的仇恨灌输给儿子,又种给了孙儿孙女。
  爱,许不是永恒的,但仇恨却可以代代相传。
  他们荣国府哪里欠了他们,柳氏认定是陈留太主夺了她的嫡妻位。
  柳氏这一生,从来就没有看清过事实真相。
  就凭她的庶子庶女所出的出身,陈氏的老太夫人是绝不会让陈朝刚娶她为嫡妻的。
  柳氏祖上虽是世族,可难与陈氏相毗。
  可柳氏却一门心思地认定,是陈留抢走了她的嫡妻位,也是陈安夺走了原该属于她儿子的嫡长子名分。
  莫氏缓缓抬眸,“阿蘅,你说是西府?”
  陈蘅道:“这么多年,西府做的还不够多,弟弟未出世夭折,是他们下毒害的;我毁容,雪后的树桩是他们埋的;二兄五岁时落水,就是他们推下去的;甚至后来,他们在宴会上屡屡下毒,若不是长兄做过皇子陪读,习惯验毒,他们早就得手了……”
  谢氏恨毒了西府,今日若不是婆家长辈护着她,她就死了,“阔儿毁容,与西府脱不了干系,他们瞧不得我们一家好,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杀的是陈安,可陈安是她的翁父,是用血肉之身护着她的人。
  黄昏,陈蕴、陈葳兄弟赶到,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陈安从莫氏的怀里弄出来,放到棺木里摆好。
  二更天,荣国公陈安遇刺身亡的事就传遍整个都城。
  谢家、袁家得到消息,过府探望。
  当谢夫人听谢氏说遇刺之时,莫氏护着她,后来陈安身亡,也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箭才保她未受半分伤害。
  袁夫人王氏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长辈,待自己的儿女好,却未必会护别人家的孩子,这样的婆家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偏被袁东珠捡了一个大良缘。
  陈蘅立在窗前,她出了圣女令,让韩姬调动所有帝月盟弟子彻查荣国府遇刺的幕后真凶。
  “有人出了重金请流星门杀手,流星门并非帝月盟所辖门派,但门主飞鸽传书卖了帝月盟一个面子,写了一句‘幕后真凶乃陈氏本家之人’。”
  陈蘅微微眯眼,“陈氏本家之人,这会是谁?”
  除了西府,她不作第二人选。
  韩姬道:“弟子已经严查西府,西府的陈宏两日前出过都城,据说去的是城南一座楚馆(青\楼),而这处楚馆是流星门的一处生意联络点。”
  流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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