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好事也近了,听说驸马是个谦谦君子呢。”阿福是做足了功课的,荣寿公主生母早逝,她一向低调本分,没有像已经出嫁的长公主寿昌公主一样掺和进谋反案里去,也不是倒霉的被生母周嫔牵连的乐平公主,荣寿公主就成了当今皇帝硕果仅存的妹妹。
本来她被废后指了一个亲太子的人家,燕王登基以后清算,就给荣寿公主换了一个不错的夫家。不日就要下定,只等先帝周年之后出嫁了。
说到婚事,没有几个小姑娘不害羞的,荣寿公主听皇后这么说,心里就安定了几分,早先钱皇后给她定的亲事她打听出来男方有些不足,并非良配。还好四皇兄给她换了个人家,荣寿公主红着脸:“我没有见过他,心里有些不安。”
“靖远伯世子与我兄长交好,妹妹你就安心罢。”阿福很理解荣寿公主的担心,但是她也没有见过这个人,只好拿苏景明的人品来安妹子的心了。
听说是苏景明好友,荣寿公主就放心了,苏指挥使的朋友,总不会是坏人。
阿福心里惦记着燕王,陪皇贵太妃打了一圈叶子牌,就告辞回了坤宁宫。明明还不到午时,燕王居然就在屋子里看着书等她了。
屏风后,阿福站着让宫女为她换掉厚重的皇后翟衣,一边从屏风的镂空雕花里往外面望,偷瞟坐在罗汉床上,看书看得认真的燕王,忽然她发现燕王拿着的那本书有点眼熟,惊叫一声,顾不得衣裳还没有穿好就扑了出去。因为扑得急,直接重重地扑到了燕王身上。
“皇后这样投怀送抱,朕有些难以消受呢。”燕王轻轻松松就搂住了扑过来的阿福,调笑着手已经顺进了阿福敞开的衣襟里。
阿福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她的压箱底竟然被他找出来了,还看了一大半!她不要少女的矜持吗?怎么可以偷看她的压箱底!
可惜相对于燕王来讲,阿福就是短手短脚小丫头,根本就抢不到,她只好央求燕王:“还我!”
“此书甚妙,容我参详之后,与你研习。”燕王把书拿在手上举得高高地翻看。仗着身高腿长,简直是欺负人。
“不行,这是我的,”阿福脸红,她本来就难以招架他了,再让他学一学,她还要不要在正常的时间起床了?
燕王勾唇一笑,“既然是皇后的,想来皇后定然是深刻专研了此书奥妙,不如我们切磋一番?”
阿福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羊入虎口,想要逃却被拉回去进行了一番深入讨教。还好宫人们都很有眼色,任帝后二人怎样讨教都没有人来打扰。
新婚燕尔,两个人闲来无事就腻在一起,或是看书喝茶,或是研读阿福的《道德经》,过得十分逍遥。再加上后宫里又没有谁敢给独占盛宠的皇后娘娘不痛快,阿福在宫中的一个月就平平稳稳的度过了,竟然养得胖了十斤。
等到皇帝下诏特赦皇后出宫省亲,阿福对着镜子发了愁,娘亲特意给她做的回门的新衣裳穿不上去了,好忧伤。
第96章
天要下雨, 人要长胖,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最后阿福只好放弃了她娘亲亲手缝制的束腰裙, 选了一件银红满绣凤穿牡丹的齐胸裙子,裙腰高系, 完美的掩盖了她长胖的小腰, 往落地穿衣镜前一看, 还是一样窈窕!
晨曦微露, 阿福就坐着车出宫了。
到了长兴伯府, 刚好天光大亮。
皇后归宁,长兴伯府的人都要到门口跪迎,唯有太夫人称病卧床, 不肯露面。太夫人自以为自己给了顾氏难堪,却不知道不止是顾氏, 就连苏治嘉都很庆幸老太太没有来, 说句不孝顺的心里话, 苏治嘉也怕老太太胡言乱语,影响了亲闺女的名声。
礼乐声中, 阿福下了车, 第一眼就看到了按品大妆的顾氏,一个月不见,她似乎清减了不少, 厚重的翟衣压得她越发的娇弱, 阿福眼眶就是一热。
在顾氏左右, 跪着苏治嘉和苏景明。
看见爹娘兄长都跪着,阿福抿了抿唇,心里扎了一下,就算知道这是礼不可废,还是十分不舒服。她快步走过去,不等顾氏行完礼,她就拉起了顾氏,“爹娘、兄长,一家人不必多礼,我今日回家,只论家礼。”
苏治嘉目光闪动,显得老怀宽慰,一向自矜的苏景明也微微含了笑,觉得妹妹一如既往的温柔可爱。出乎意料众人的是顾氏,她肃着脸道:“礼不可废,娘娘如今身份贵重,不可再如此了。”
阿福嫁的人非比寻常,本来新婚归宁应当是新婚夫妻一起回门的,到了阿福这里,皇帝能降下恩旨让皇后归宁就已经是天大的荣宠了,更不用奢望皇帝会陪着皇后归宁。
可顾氏看到形单影只一个人归宁的女儿,她还是觉得女儿委屈了,心疼得很。然而谁让阿福嫁的是天子,顾氏就算心有不甘,也只能忍下来了,还要多为女儿打算。
因为怕有人闲话皇后不知礼数,顾氏狠心拒绝了阿福的好意,坚持要把礼行完。
阿福有些无措地看了看苏景明,苏景明看明白了顾氏的苦心,安抚地对阿福微微颔首。阿福深吸一口气,含着泪受了众人的礼。
“若薇给皇后娘娘请安。”林若薇好不容易才瞅到一个间隙,忙到皇后娘娘跟前刷个脸熟。
这是谁?阿福这才注意到周老太太身边穿着粉色褙子,明显不是家里下人的陌生女子。大概是个什么亲戚,大喜的日子阿福没有给这门讨厌的亲戚脸色看,吩咐翠眉打赏,自己当先进了长兴伯府的大门。
“这可是皇后赏的东西,我给你收着,留着你出嫁的时候添妆。”周老太太很欢喜地拿了翠眉给林若薇的小荷包,里面是一对赤金红宝的海棠小簪,宫造的手艺,精巧又贵气,真是不枉她们厚着脸皮来拜见皇后了。
当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小姑子说得好好的,要苏治嘉休妻娶她女儿秀英,结果她苏家却匆忙把秀英远远嫁在了绍兴,害她不能见到女儿的最后一面,苦命的外孙女还要千里迢迢来京城投奔她。如今苏家出了个皇后,她带着外孙女沾一沾皇后的光这本就是苏家该还的。
林若薇点点头,她望着被人众星捧月簇拥着进了长兴伯府中门的皇后娘娘,心里升起浓浓的妒忌,若她娘临死之前说的不是糊涂话,她或许可以为自己挣一份富贵。
回萱草堂的路上,苏景明怕阿福不好想,解释了一回顾氏的用意。
“若我嫁的是一般人就好了,可以让他给爹娘和兄长斟茶。”阿福说着也知道自己在说傻话,讪讪地笑了笑。若非燕王登基,现在他们可能连茶都喝不上了。
屋子里只留下了一家四口和贴身心腹,不用像在大庭广众之下那样拘谨顾忌,大家随意坐了椅子,手旁的案几上还摆满了瓜子点心,气氛可以说是非常的轻松了。
顾氏目光在阿福比进宫前丰润了一圈的脸蛋上溜了一圈,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系在肋下的齐胸裙子。
“我在宫里胃口太好了,不知不觉就胖了一圈,娘给我绣的裙子便穿不了了。”阿福还以为顾氏是在看她的裙子,红着脸解释道。她也想穿着娘亲绣的漂亮裙子回家啊,谁知道她说胖就胖,不仅脸上长了肉,胸胖了,腰也胖了。
“如今这样刚好,以前你太瘦了,”顾氏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女儿白里透红的脸蛋,手感是越发的好了。
阿福身上这些肉确实长得刚刚好,她原来就太瘦了,虽说达不到标准瘦马的弱柳扶风,却也差不了多少。现在整个人像一颗被打磨光洁的明珠,丰盈润泽,莹然有光。
顾氏说着很自然地把手边一盘核桃酥往阿福跟前摆。阿福更自然地拿起来一块二指宽厚的核桃酥卡擦卡擦地咬起来。
“还是家里的核桃酥好吃,我在宫里就最想念这个味道了,”阿福很快就吃完了一块,接着又拿下一块。
“你喜欢吃,就叫厨房多做些,一会儿你多带点回宫,”苏治嘉一脸的宠女儿,“还有荷花酥、杏仁糖,新来的一个厨子还会做天津小麻花,又香又脆,你一定爱吃。”
苏治嘉说的小麻花没有上,阿福扫了一眼还挺遗憾。苏治嘉马上就吩咐下去,叫厨房准备小麻花了。
苏治嘉和苏景明因是男人需要避嫌,一杯茶都没有喝完就得出去了。
原来这就是君臣之别,阿福有些难过,又往嘴里塞了一个茶果,她吃一口,便喝一口温茶,视线还在装了蜜饯的攒盒里流连。也不知道为什么,近来她嘴特别馋,看见什么都想吃,以前虽然也馋,但不像现在这样不仅吃得多,饿得也快。
单是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阿福一个人就吃掉了一盘核桃酥、半盒茶果、半盘桂花糕、三个鸳鸯奶卷,顾氏眉头微蹙,附耳悄声问阿福:“阿福你这个月的那个可来了?”
含着酸酸甜甜的乌梅,阿福眨巴着眼睛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她一向不准,有时候晚了十天半个月也是寻常。
阿福上一次癸水在大婚之前,但是她年纪还小,癸水的日子并不稳固,顾氏是知道的,然而听到阿福这个回答,她还是免不得担心起来,“你和圣上可还和谐?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