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激动得想要坐起来,可惜身体太过虚弱,又软软的倒回榻上。
柳三赶忙扶住她,在她身后塞了个隐囊,让她可以躺坐着。
“没错,是合作,我不必拿一文钱,却可以在首饰铺子占分子。”
柳三阴柔的脸上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郁,笑着说道:“最最要紧的是,只要咱们跟十八郎合作的消息传出去,外人再也不敢欺负咱们!”
对柳三而言,能在首饰铺子里占股、分成还不是最重要的,最让他欣喜若狂的是,经此一事,他成功抱上了李寿的大腿。
柳家以及那些趁机落井下石的人家,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欺侮他,还不是因为他没有靠山?
嘿嘿,现在好了,他和李十八成了合作伙伴,哪怕李寿什么都不做,单是这个名号,就足以震慑那群欺软怕硬的怂货!
云氏高兴的只流眼泪,连连点头:“嗯嗯,有了十八郎,看谁敢再欺负咱们。”
就是她的娘家,应该也不会为了柳家而将她拒之门外了吧?
次日,李寿果然命人来寻柳三,商谈“入股”事宜。
其实也简单,就是由唐宓亲手写了一份契纸,契纸上言明:柳三以设计图纸入股,占唐氏银楼的三成分子。
柳三仔细看了契纸,确定没有问题后,签了名、按了手印。
他举止娘气了些,行事却十分干脆利索。签好契约,直接拿出一大摞的图纸,交给了银楼的管事。
那管事应该是提前得到了李寿的吩咐,收了图纸,然后交给柳三一个扁方匣子。
柳三有些疑惑,但还是当着管事的面儿打开了匣子。
匣子里整整齐齐放了三个银饼子,每个足有十两。
“这——”柳三的脸色略略有些不好看。
管事忙笑着说,“柳三郎君千万别误会,我们唐氏有惯例,即便是技术入股,也会根据职位发放月银。您是唐氏银楼的首席设计师,除了分红,每个月还有十贯钱的月钱。这是补发的头三个月的月钱,一共三十两,还请您验收。”
“还、还有月银?”不是十八郎可怜他,故意找借口给他钱?
管事点头,“没错,当然有月例。唐氏布艺的王娘子亦是遵照此例。”
“那,需不需要我再做些什么?”已经用设计图入了股,唐氏却还要给他月例,应该不是白给吧。
管事竖起大拇指,赞了一句:“柳三郎君果然是明白人,请放心,我们娘子也不会为难您,而是希望您定期去银楼,检验那些新制出来的首饰是否符合您的设计。”
他家娘子做事,向来都是滴水不漏,既然答应郎君“帮助”柳三,那么就会找个稳妥的理由,绝不会让人得了钱却又觉得被羞辱了。
“应该的,这事是我应该做的。”柳三松了口气,这次毫无心理负担的将银子收下。
送走了管事,柳三喜滋滋的将匣子捧到妻子面前。
嘿嘿,有钱啦,他可以给娘子买人参补身体咯。
云氏正为家里的生计而忧愁,偏巧柳三就拿了银钱回来。
再一问,确定这些钱是柳三凭自己能力赚来的,可以直接用,云氏顿时高兴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云氏这么一高兴,头也不疼了,气也不喘了,喝了一碗参汤后,竟能扶着人下榻了。
柳三见状,愈发感激李寿,他很清楚,自家娘子的病根本就是心病。
如今心事一去,娘子的病自然也就好了。
这一切,都是托了李寿的福啊。
云氏也想到了这些,反复跟柳三说:“不管十八郎是为了亲戚情分、还是为了怜悯而帮咱们,但咱们受人恩惠是事实,日后咱们定要好生回报啊。”
“嗯,娘子放心,这些我都明白。”柳三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将会唯李寿马首是瞻!
至于家族什么的,柳三只有两个字回敬:呵呵!
事情果然如柳三预料的那般,他入股唐氏银楼的消息一传开,那些针对他的人纷纷被吓到了。
尤其是柳五郎,乍闻消息,险些摔碎了手里把玩的一个汉朝古玉。
“怎么回事?十八郎怎么会跟柳三搅合到一起?”
柳五郎慌忙将古玉收好,没好气的问着前来回禀的小厮。
小厮跑得满头大汗,他只是将外头听闻的消息报上来,想讨个赏,一时情急,根本来不及打探内情。
“没用的废物!”
柳五郎斥骂了一句,厉声道:“还不赶紧去打听?”
小厮被吓得一个哆嗦,暗道一声晦气,却不敢表露出来,答应一声,急急的退了出去。
“走,走走,都给我滚出去!”
柳五郎将屋内服侍的丫鬟全都撵了出去,一个人像困兽般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李寿这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单纯的看中了柳三的能力?
还是有意针对柳家,这才帮柳三出头?
若是前者还好些,可如果是后者——
柳五郎可是听说了,自家姑祖母跟李寿的娘子关系不好,而李寿又是个将妻子宠上天的情种。
李寿作为孙子不敢跟亲祖母置气,就故意拿柳家开刀?
柳五郎脑补太多,把自己吓得够呛,“不行,我要去李家……”
第428章 交锋
李家,李家有点儿乱!
对老祖宗言听计从的李祐堂,生平第一次的忤逆了老父。
“你说什么?”
老祖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勾勾的盯着李祐堂,声音很冷。
李祐堂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但在老祖宗面前,却一直像个孩子般规矩、听话。
面对老父含怒的表情,他下意识的想退缩。
恰在这时,脑海里闪现出李寿的话:“阿翁,老祖宗最大的心愿是让李氏再现往昔的荣光,您只要是为了家族,即便做得偶有瑕疵,老祖宗也不会真的跟您计较。”
而李家能够担负起复兴重任的人是谁?
非李寿莫属啊。
李寿又是谁?
他李祐堂的嫡亲孙子!
只要有李寿在,就算老祖宗对他失望,也不敢真的更换继承人。
除非他不在乎李氏的兴衰。
可问题是,老祖宗真的不在乎吗?
李祐堂想到李寿的种种分析,他忐忑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没错,他没有做错,他是为了李家的名声,父亲这会儿或许生气,但事后定会理解。
李祐堂不住的给自己鼓劲儿,他感觉自己充满了勇气,殊不知他的声音依然带着颤音:“父亲,咱们李家是千年大族,寻常百姓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跟新妇‘借’嫁妆,就更不用说咱们李氏了。”
老祖宗的表情愈发阴沉。
他真是没想到,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的李祐堂,居然有拒绝的这一天。
好啊,李祐堂这是翅膀硬了啊,觉得自己一定会把李家交给他?!
李祐堂见老祖宗不说话,咽了口唾沫,继续干巴巴的说:“父亲,十八娘说了,族人若是想送家中子弟去东庐书院,可等半年,待秋假结束,他们便可重新入学!”
而东庐书院的所有福利,族人们便都可以享受了。
完全没有必要去算计人家唐氏啊。
“我是怎么吩咐你的?”
老祖宗根本不在意族人能不能去东庐书院,更不在乎族人可不可以享受什么狗屁福利,他唯一看重的就是自己在李家的权威。
哪怕是无理的要求,只要他开了口,李祐堂等人以及所有族人,都必须完成。
而不是似李祐堂这样弄个“折中”的办法。
李祐堂窒了一下,旋即道:“父亲,可是这样的话,咱们李家的名声怎么办?十八郎好不容易入了户部,差事办得也好,他又有圣人和长公主做靠山,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一部尚书——”
嘭~
老祖宗根本不听李祐堂把话说完,抓起手边的茶盏便朝李祐堂砸去。
别看老祖宗快九十岁了,眼睛却不花,手上的力道也不小,一下子就狠狠的砸中了李祐堂的额头。
额头被擦破了皮,血、与茶汤混做一起,顺着李祐堂的脸颊流了下来。
李祐堂疼得直咧嘴,他顾不得其它,赶忙跪下谢罪。
“一句话,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老祖宗阴测测的瞪着李祐堂。
在父亲的强势下活了六十多年,李祐堂对老祖宗的敬畏已经到达了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他本能的就想答应。
可脑海中里又浮现出李寿的话:“阿翁,您也是做祖父的人了,就算是孝敬老祖宗,可也不能这般、这般卑躬屈膝啊,孙儿我看了实在心疼。”
“再者,就算是孝敬,也不能无理由的纵容啊。有些时候,明知道老祖宗错了,却还要顺着他,那不是真的孝,反倒是不孝。”
“谋夺新妇嫁妆,这事若是传出去,定会被世人耻笑。”
“老祖宗一辈子的好名声,将尽毁于此。您最孝敬老祖宗,定然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