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赢家?
夫人的心开始往下坠,莫非三娘真的如她所猜测的那般?
“你知不知道,给你做女儿,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五岁就开始背谱系,那么枯燥、那么庞大的东西,你怎么忍心让个五岁的孩子熟背?”
“……哈哈,还要织锦、织布,堂堂大将军、国公爷的嫡孙女,居然还要学这些活计!”
“你是名门贵女,是成功的穿越女,就一定要让女儿也样样出色吗?”
穿越女?!
夫人眼前一黑,身子歪了歪,果然!
“我好累,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累!”三娘还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脸上却已爬满了泪水,“我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何你还不满意?”竟然想让个六岁的毛丫头替代她?
“穿越女?三娘,你浑说什么呢?”夫人不死心,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三娘清醒了几分,面带讥讽的对夫人道:“我竟不知李白的诗何时变成阿娘的‘原创’?”
夫人神色不变,淡淡的说:“什么李白不李白的,阿娘从未听说过。三娘,我看你是真的病了。”
既然确定了对方不是自己的女儿,且三娘这些年的胡闹也耗尽了母女的情分,夫人做出了决定。
“阿娘想要将我关起来吗?”圈禁?还是病逝?
三娘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转身来到床榻前,用力扯下厚实的帐幔。
噗~
白色的粉末从床架上洒落,纷纷扬扬的。
面粉?
未熄灭的烛火?
等等,三娘莫非是想——
夫人警铃大作,看向三娘的眼神满是戒备。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能明白,还否认自己是穿越女,如果你不是穿来的,又怎会知道粉尘爆炸?”
三娘端着烛台,一步步的走向夫人,而她藏在床架上的面粉还在扬撒。
寝室内,白色粉末渐渐蔓延开来。
“你已经决定让小妹代替我成为唐家的继承人,对不对?我不同意!凭什么啊,我为了当唐家人付出了多少努力?小妹算什么?她才几岁?她有什么资格代替我?唐家,只能是我的。”
她是穿越女,她才应该是这个时代的成功者!
就算是要死了,她也要拉上害她落得这般下场的人一起死!
三娘的脸上满是疯狂,可恨夫人居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般露出惊惧的神情。
三娘咬了咬牙,我不信你真的不怕死。她用力将烛台向后扔去,火苗接触到飞扬的粉尘,轰——
三娘感受到巨大的热浪袭来,唇瓣扬起如愿的笑容。
但很快,她的笑容僵住了。
望着夫人消失的地方,被火海包围的她,脑中重复这一句话: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唐三娘,根本就不是女主!
第001章 多好的吉日啊!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如闪电般滑过。
“吁~~”
红马急刹车般的停了下来,还不等站稳,骑手便已经从马背上跌了下来。
月白色的长袍沾满了灰,这个月新制的帽子早就被吹飞了,发髻更是歪歪斜斜,门口的小厮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自家郎君。
没办法,谁让他们家郎君长得好呢。
颜值高的人就是这般,哪怕形容再狼狈,也是亮眼的存在。
“二郎回来了!”
小厮赶忙上前接过缰绳。
王怀瑾心急如焚,哪里有精力跟小厮应付,拎着马鞭就径直朝内院走去。
刚过了前庭,便有小厮迎了上来。
“哎呀,二郎,您可回来啦!”
小厮满头大汗,神情焦急中又带着一丝惶恐。
“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清晨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的就出事了?娘子怎么样了?”
王怀瑾脚步不停,问题一个一个的砸了出来。
“二郎,这事……唉,您还是先去看看二娘吧,二娘、情况有些不太好!”
小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最紧急的事说了出来。
王怀瑾猛地顿住脚步,一把揪住小厮的衣襟,“不好?娘子到底怎么了?为何会不好?”
“二、二娘早产了!”
小厮踮着脚尖,下巴被迫高高抬起,艰难的说道。
“早产?”怎么会?
王怀瑾嗓子干涩,妻子怀孕刚满八月,尚不到分娩的时候。
此时早产,岂不是、岂不是——
俗话说了,“七活八不活”。意思很明白了,胎儿七个月生产还有一线生机,八个月却、却是危险了。
王怀瑾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与妻子成亲数载,一直恩爱非常,已经生了两个儿子,腹中的这个孩子是他们的第三个孩子。
昨天夜里,王怀瑾还摸着妻子隆起的肚子,满怀期盼的说:“只盼望这回是个女儿。”
怎么眨眼间,就出事了?
王怀瑾没再追问小厮妻子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好好的会早产,这会儿他只想快点赶到妻子身边。
将小厮丢到一旁,王怀瑾提着衣摆,嗖嗖的往内院跑去。
刚刚跑到院门,还未走上台阶,王怀瑾便听到一片嘈杂声。
“快、快去瞧瞧,二郎怎么还没来!”
“参片呢?太医说了,要百年以上的参片!”
“……”
王怀瑾听得分明,里面应该是母亲和内院管事娘子的声音。
知道有母亲坐镇,王怀瑾略略安心了些。
但还不等他松口气儿,院内又传出了让他心烦的叫嚷。
“哎呀,这都快两个时辰了,还不见动静,二娘怕有些不好啊。”
“二夫人,奴婢是个直性子,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今天是端午,生孩子不吉利,二娘若是能忍到明日——”
王怀瑾抬头看了看日头,大太阳明晃晃的挂着,正是近午十分。
忍到明日?此时到明日还有几个时辰,二娘的情况不好,如何能“忍”?
王怀瑾咬牙切齿,正欲冲进去与那贱/人理论,忽然听得“啪!”的一声。
耳光响亮。
“住口,你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该恪守规矩。二娘生产,你一个隔房的姨娘凑什么热闹。”
李氏收回手,用帕子擦了擦,然后将帕子丢给身后的丫鬟,“拿去烧了!”
“二夫人,你、你竟打我?”
身着水红色齐腰襦裙的艳丽女子手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李氏,“你刚才也说了,我是隔房的姨娘,你又不是大房的主母,怎可动手打人?奴婢卑贱,可您好歹也要看顾一下大郎、三娘的颜面啊。”
“哼,大嫂不在,我代她教训个妾侍有何不可?”
李氏一边心忧儿媳妇,一边还要跟大房的姨娘掰扯,早就不耐烦了,摆手叫过两个壮硕的婆子,“去,送杨氏回去。”
“二夫人,二娘早产,我好心来探望,您倒好,不但不领情,又是打人又是赶人的,您这样做不太妥当吧。”
艳丽女子,也就是杨氏,挣扎着不让两个婆子靠近,嘴里还不住的叫嚷:“再说了,我哪里说错了?今天不是九毒日?五月初五啊,九毒日之首咧。好好的人家,谁会今天生孩子,这不是招灾呢吗——”
“还不赶紧动手,你们就任她在这儿胡咧咧?”
李氏气急,深恨自己平时太过宽纵,弄到现在,将让一个隔房的妾在自己跟前大放厥词。
两个婆子见夫人真怒了,也觉得杨姨娘说得太不像话,慌忙上前,直接将杨氏制住。
杨氏仍在喊着:“老祖宗最是忌讳这些,倘或让她知道了,还不定怎么生气——”
其中一个婆子已经抽出帕子,胡乱塞进杨氏的嘴里,然后与同伴一起将她“送”了出去。
王怀瑾跨进院门,正好跟呜呜挣扎的杨氏碰了个对面。
若是换做平时,王怀瑾根本不屑搭理她,但今天实在是被气狠了,冷冷的说了句,“杨姨娘好空闲,只是不知三个月后,你还能这般清闲否?”
宫里已经放出风声,大夫人再有几个月就可归家。
届时大房有了主母,只怕杨姨娘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杨氏似是被人掐住脖子的老母鸡,登时没了声响,任由两个婆子将她推搡出小院。
王怀瑾一甩袖子,大步走向产室。
廊下,李氏正焦急的走来走去,身边的丫鬟、婆子全都垂首立在一旁。
“母亲,阿元如何了?”
王怀瑾三两步来到母亲身边,急声问道。
“二郎回来了,阿元,阿元她,唉,”
李氏捏着帕子,看了眼形容狼狈的儿子,又转头看了看产室,低声叹道:“徐太医和陈医女都来了,阿元不是太好。”
徐太医是太医院最擅长妇科的人,善使银针,人送外号:徐三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