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镜子一直在练控毒的邪功,就是为了活命。她能撑到现在,可皇上就不一定了。
诵经的声音像是朵朵生莲般,开始布满北望。纪如寻立在原处,心中了然,皇上没多少时间了。
现在的高仪淮,能坐上那个位置么?纪如寻想着刚刚李歌的冷漠,有些难受。
在场中静静坐了很久,寒风凌冽。霏铃受不了风吹,已经回了行宫。
大半个时辰后,陆续有狩猎归来的权贵子弟。身后都有在猎场中捡寻猎物的护卫随从,众人开始数猎物量。
这时,有护卫急冲冲过来喊道:“山林里有狼!”
一个公子不在意道:“秋狩里有狼算得了什么。”
护卫急切得有些结巴,“是狼群!”
纪如寻听后,浑身颤栗。
她立马夺过那个归来报信护卫的马,向林中奔去!一队护卫也紧随其后。
众人皆惊,一阵混乱后有人说道,“纪二小姐和纪三公子都还未归来。”
纪如寻心中慌乱,眼睛盯着前方密林。她脑子现在转得极快,李歌说过孟沅是他姑母的女儿,他姑姑和她几岁的儿子都死于魏家之手。
此刻,魏许带着他的贴身侍卫同李歌都在山林中。极有可能会对李歌出手。
在密林中穿插,两旁的树木都向后消失。
狼群而已,高仪殊会护着高仪淮。怕的就是混乱,李歌孤立无援。毕竟若有机会,高仪殊也想除掉他。
才行进不过片刻。纪如寻的前方,有一抹鲜红的身影在慢慢接近。
纪如寻马上下马跑去,她能认出前面的人是李歌,眼神锐利不含温情。
对上纪如寻视线时,李歌立刻低下了头也不言语。
他的骑装上都溅上了点点猩红。他手中的弓弦都粘满了暗红色的血迹。还有些狼身上黑色皮肉。
“李歌,你……”
“他没事。”纪如寻话还未说完,李歌就打断了她。
一股难言的委屈涌上心口。纪如寻看着李歌的脸,凌乱的发遮在他的眼睛上面。
纪如寻大步跑上前去,一手撑在他肩膀上。让他不再无视自己前行。
这时,后面的几队护卫才骑马赶到。看着立在林中间的二人,面面相觑。
领头护卫下马恭敬问道,“李公子,你可知道狼群在何处?”
李歌抬头,看着他。语气毫无波澜,“西南,已经无事。你们去将狼群尸体收拾了。”
“是。”
护卫上马,骑术极好的绕过二人。队后面的护卫生怕撞上二人,将马骑得路线歪扭。看向二人的眼神还全是打量和好奇。
这李歌公子瞎了眼看上了纪家的四小姐,提亲被卫国公轰出去后,还天天提着好物件往卫国公府跑。这二人的好戏着实想看。
看着护卫就跑进了林中。纪如寻才静下心来说道,“李歌,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高仪淮他没事。”李歌抬头眼神平淡地与她对视。
“你奶|奶的!”纪如寻气急,骂出了她从话本上学会的第一句粗鄙之语,“我是在问你!”
纪如寻大力拉扯了李歌的衣服。力气一大,加上衣服本就被一些狼抓出了口子。李歌的衣服“刺啦”一声就被拉出了一道口子,露出左胸处银锦色的里衣。
李歌也皱起眉头,他看着扯坏了他衣服,像做错了坏事样呆楞的纪如寻。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谁知,纪如寻一手就往李歌里衣上摸去,还在他胸膛肩膀上摸着。
有些剑茧的手掌隔着一层里衣,接触到了他的胸膛。陌生而柔软的触感,李歌像是被惊住了,竟然由着纪如寻。
摸了两遍后,纪如寻才伸回手,松了口气般说道:“还好,未受伤。”
边城荒漠清匪的那夜,她就发现了一件事。李歌这厮爱穿鲜红的红袍,有时受伤流血,她也没发现。
“你……你们在干嘛!”男子含着怒意的声音传来。
纪如寻踮起脚尖,撑住李歌肩膀往后看去。高仪殊和高仪淮皆是满身狼血,他俩身后还跟着同样狼狈不堪的周铭。
他们三人从侧后方看着纪如寻李歌二人。这角度来看,纪如寻使劲往李歌身边蹭,手还不知道摸去了哪里。
竟然光天化日,行这等有辱斯文的事!
猛然猜到这三人的想法,纪如寻完全慌了神。羞红了脸,有些支吾道:“我……我看看他受伤没,你们别乱想。”
高仪殊轻笑,“大致查看伤势用得着撕坏外袍?”
高仪淮面相还算得上平和,他一手抬起想让高仪殊别再说话。
纪如寻无话可接焦急之际,李歌用一只算得上干净的手放在纪如寻的腰间,直接拦腰拉进自己怀中。一跃上了一旁刚刚纪如寻骑的马,将纪如寻牢牢固定在自己前方。
李歌看着三人,极嚣张肆意道:“阿寻她心悦我,这样忧心我的伤势有何奇怪。”
第56章
纪如寻只觉得脸皮子都要臊进地里去。奈何感觉到李歌的欢喜, 她不想此时拂了他脸面。
悄悄的用手拐处捅了捅他。李歌毫不在意,反而贴得更紧些。将脑袋往纪如寻侧方凑了上去,极其温柔地说道,“阿寻, 小心些, 我们回去了。”
纪如寻战战兢兢,她从未听过李歌如此甜腻死人的声音。
周铭也被惊着了, 有些迟疑地向高仪淮问道:“听说他被卫国公连刀带砍追出了府门?”
李歌和纪如寻武功很好, 都听得真切。果然,京都百姓传闲话的本事经得起千锤百炼, 经得起烈火连天。各皇子争储君的波涌澎湃时刻, 他们也不会忘记为李家公子的艰难娶妻之路上,加些险阻。
高仪淮压下心中酸涩, 平和地和周铭说着:“卫国公如今,应该允可他俩了。”
一行人都直接回到行宫,沐浴治伤。未曾去猎场空地比猎物数。纪如寻全身都被李歌这厮沾上了狼血。
纪铮晨闻讯赶来看纪如寻, 本来前几日还对李歌很是和善的他,今日见了李歌却拧巴着脸。
纪如寻有些无奈,只得将纪铮晨赶了回屋。站在院中,对李歌说道:“李昊怕是还在等你带着猎物回去。”
“管他做甚。”李歌很自然道,“几只兔子能比出个什么。”
纪如寻想到今日的狼群,有些疑惑道:“猎场的狼群,是谁放进来的?”
李歌看着纪如寻带来的丫鬟小厮,一个二个都跑得很远。沉思后说道:“他们目标是高仪淮, 如今想他出事的人可不少。”
“秋狩三天,都不会平静。”纪如寻叹了一声,她轻轻搓动自己的手指,她能感受到了。她漏掉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时却想不起来。
“好好歇息吧,有我在。”李歌一身血迹,看起来邋遢至极。却笑得很是明亮。
纪如寻看着李歌转过身要走,纪铮晨在隔壁厢房的窗边,探了个头出来,像是对要对纪如寻警告些什么。
她心中思绪万千。最终还是不自觉喊道,“李歌。”
“娘子唤我还有何事?”李歌回过头来,眼睛晃着阳砾。
“你还记得十年前追杀我和娘亲的人么?”
“自然。”
纪如寻长吁出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般,说道:“爹爹当年出征之后,有几位大臣深夜进宫。第二天就有了追杀我们的人。”
李歌神色未变,坦然说道:“那几位大臣,就是我爹李言,周黎,豫王,沈阙,石进。”
周黎正是周铭周嫣儿的爹,沈佩夏的父亲沈阙。二人同一品阶,三省六部的三省之二。而石进早就不为官。
李歌接着说:“皇上当年与卫国公关系极好,年轻气盛讲究义气,绝不会做出软禁卫国公妻女的事。可是朝臣不会这么想。”
十年前,若是纪直言带着兵马投靠了造反藩王,皇帝高野蛮焉能在位野蛮如此之久。
纪如寻垂下眼帘,“当年的五人中,沈阙的势力是最弱的,爹爹没有怀疑过沈家。但对于其余三家和皇上......”她的话未说完,这件事也是前日爹爹与她说的。为的就是让她放弃李歌。
李歌勾起嘴角,很是开心的模样,“阿寻,你现在能同我说这件事,很好。”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他只是没料到看起来鲁莽粗枝大叶的卫国公,能有眼线查到这些。转念一想,能当上卫国公,岂会是没脑子的人。
“你是不是,在怕那人是我爹?”李歌轻声问道。他接手很多李家的事后,一直在查暗中的魔教新主,近十五年朝中的大事他都很清楚,他明白李家并未做那件事。
他只是很怕,怕阿寻不信他。
纪如寻连忙摇头,“你以前说过一同查出这暗中的人来,我信你。“
“现在纪家的人已经查到一件事,当年追杀的人所使用的刀剑。是一家秘密剑庄所铸,那家剑庄早就不在了,而剑庄唯一的生者醉琴,也已经死了。我思来想去,纪家的势力也只能查到这里了,所以想要你帮帮忙。”
若不是玉无伤早年前暗地里查了醉琴的很多线索,就纪家还剩的那点势力也查不出这些来。每个剑庄都必然有自己的标识,不管用于何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