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默下来,挺拔的身姿在昏黄的烛光下,撒下欣长的阴影,挡住了地面大片的昏黄的光晕。
曲漓转了转砸伤的手,白色的纱布厚厚的卷了一圈又一圈,他的视线望着前方,眼神微微阴暗着,“王爷,你不会真的只想用郁唯楚的处子血,要作为试药罢?”
见寒墨夜迟迟不语,曲漓蓦然抿紧了唇,攥紧了拳头,“之前王爷说,想尽量救下苏凉,毕竟那是一条人命,何况她不愧欠与你,我们都能懂,也都尽量在争取。可王爷……我们在乎的不是什么苏凉,也不是什么郁唯楚……”
他心中的滋味五味杂陈,视线缓缓的转向沉默不语的高大男人,“我们只遵从与王爷,拥戴王爷,更是只在乎王爷,其他人我们管不着,也不想理,王爷十几年的心血,难道就要这么放弃?!”
寒墨夜安静的看了他几秒,并没有选择回应。
他比任何人都要迷茫都要煎熬,心底有一个很坚定的答案,却也有一个很清晰的底线。
究竟是顺从底线,还是坚定自己的答案,他暂时无法做出选择。
“如果江梧桐和你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而这个选择权属于你,你会如何选择?”
曲漓嗤笑了声,“我会选择江梧桐。但……”他看着寒墨夜,“在其位谋其政,王爷你,和我并不一样。”
他不过就是江湖上的闲云野鹤,可有可无,但寒墨夜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他比谁都清楚。
两人没有什么可比性。
所以这种假设,在曲漓听来确实可笑了。
也许是寒墨夜一贯那般强大,那么信守承诺,以至于很多时候,他们常常会忘记,其实他也不过只是个很平凡的男人。
寒墨夜垂在身侧的大手微微收紧了些,面色淡漠沉冷,“行了,本王自有主张,你不必多言。”
他转身离去,头也不回的准备出曲漓的房间,却是猛地听曲漓沉声开口,“坦白说,郁唯楚不一定不知道,你将她留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取她身上的血,但她现在爱你,只要跟她说一声,我相信她会同意的,何况现在有血莲在手,她也不一定就会死,不是么?”
脚步蓦然滞住,男人转眸看他,眼里像是冰雪全都凝聚起来了,他眯了眯眼眸,眸底冷意盎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漓精致的娃娃脸上敛起了所有的漫不经心,指出一点,从纳兰国回盛京的路上,“她跟我说,她一直都知道,我们将她当作苏凉。也曾问我,治你病的药,到底缺什么,我回了她差一个药引,她当时只点了下头,什么都没说,一点也不意外。”
他的眼眸幽静深邃,口吻冷淡,“退一步来想,也许她很早之前就知道,她……就是那个药引。”
他低低沉沉的话音落下,屋内顿时就静谧了下来。
静谧的有些突兀,所以感觉会有些怪异。
曲漓的眸光定定的落在寒墨夜的身上,男人的眉头深深的皱起,眸色溢满震惊和不知名的慌乱,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眸色微闪,视线往下便发现男人落下的双手,十指极其用力的攥紧,关节清晰的泛白,呼吸又粗又沉。
“她竟然这么说过……?!”
男人漆黑的眸色渐渐黯淡无光,整个人就像是突然被抽干了所有的气力,一下子显得疲倦起来,淡淡的声音很沙哑,“难怪,难怪……”
他以为,郁唯楚只是猜到他可能会死,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一早就知道,她是他的药引。
难怪会想着要跑要离开……
最后却还是选择留在了他的身边。
心尖上蓦然像是被针扎着那么难受,他着实无法想象,她当初究竟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态,来看待他对她的喜爱与关怀……
又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才能跟他说出……成亲二字。
还是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来陪着他走完最后一段路程?
嫁给他,成为他的女人,只是这条路上,她想要做想要完成的事情?
寒墨夜大半夜还没有回来,郁唯楚用过膳沐浴完他还没有回房。
郁唯楚看了一会书,却是不知为何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的目光又朝窗外望了出去,甚至不死心的走到房前,打开房门探出脑袋往外瞧去,目光触及的只有门外守着的婢女,并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王妃,是有什么吩咐么?”
郁唯楚哦了一声,笑了下,“没事没事,我就是觉得这天太凉了,你站岗应该很累又很冷,不如先回去歇着罢。”
那婢女笑容甜美,“王妃,这是婢女的职责所在,若是回去歇着了,明日定会被落苏姐姐训斥的。”
“落苏还骂人啊,那丫头看起来斯斯文文,看起来像个好人,怎么奴隶人起来一点也不手软?”郁唯楚啧了一声,摇了摇脑袋,“这么母老虎,她就不怕千世不要她了么?”
那婢女掩唇笑了下,但都是主子,她不敢说什么。
郁唯楚挥了挥手,“没事你先回去罢,这么冷别守夜了,明日我会跟她说的。”
那婢女如临大赦,连番道谢之后才离开郁唯楚的视线。
郁唯楚往外伸了伸脖子,还是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人,耳边也没有听见男人沉稳的脚步声,到底是叹了口气,反手将房门关了起来。
她背靠着门板深深呼了口气,“难道是因为有了实质的关系,所以……他就不要我了?”
寒墨夜不会……这么混蛋罢?!
正文 第136章 本王不准你答应
A ,最快更新妃常难追:王爷,拒不受恩最新章节!
“哎……我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她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十分鄙夷骂了自己一会。
而后才迈步走向寒墨夜平素看书的地方,她盯着书案上干净的宣纸,想了下,取过朱笔,在那宣纸上写了几个字。
似乎觉着自己写的字又有些丑,她摇了摇脑袋,继续在宣纸上细心的鬼画胡涂起来。
寒墨夜
郁唯楚
郁唯楚
寒墨夜
潋滟的唇角缓缓勾起,她的胳膊肘撑在书案上,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直直的盯着宣纸上的黑字,眸色痴痴的。
“其实……”
是真的挺不搭的。
她扁了扁嘴,将手上这份宣纸拿掉,然后拾起朱笔,在宣纸上边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静谧的屋内烛光忽闪忽闪,过了良久,那埋首在书案上的女人指尖忽然一顿,白皙的手指紧紧的攥了起来,握着朱笔的手指尖青白一片,最后深深的呼了口气,才将胸前的郁结之气压下,她的视线朦胧,眼眶中布满的水雾。
等整整写完了一页纸,她这才缓缓的收了笔。
屈起食指擦了下眼角,她将纸张上的字迹吹干,然后轻轻折好,压在男人不常动的书籍下边。
做好一切之后,她站起身来,将椅子摆好,刚去洗了个脸,而后便瞧见寒墨夜推开了房门进来。
她面上一喜,蹦跶上前,“怎么去了这么久,事情都办好了么,用过晚膳没有?”
凑的前了,她这才闻见男人身上浓浓的酒水味,郁唯楚抬了抬眼帘,望了他一眼,“怎么喝酒了?”
她跟在寒墨夜的身边也差不多有半年的时间了,寒墨夜从来不喝酒。
唯一喝的一次还是推却不得的什么离宫宴。
他的身子沾不了酒水,曲漓说他喝酒的话,会出问题的。
男人低低的垂了眼睫,静静的凝着她,眼前的女人眉眼上都是忧色,纤细的手搀扶上他的胳膊,能感觉的出来对他的担心。
他淡淡的笑了一声,抬手似乎是想摸摸她的挂着忧色的脸蛋,但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抬起一半的手转而拍向了她瘦弱的肩膀,“想到一些棘手的问题,心中难免郁结,便和秦风之喝了一场。”
郁唯楚没有感觉出什么异样,只是将他扶到床边。
“曲漓说你不能碰酒,你到底是有多嫌弃你自己这条命,都什么节骨眼上了还敢跑出去喝?”
等扶男人坐到了床榻上,她站直身子跑到桌边给他倒了杯热水,而后折回床前递给他喝。
“还有秦风之那臭小子,做事就不能靠谱点,亏他还是什么首富……”
寒墨夜倪着郁唯楚紧绷着的小脸,眸色微敛。
他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茶杯,嗓音清淡,“都还没有嫁给本王,现在就知道管着本王了?”
郁唯楚撇了撇嘴,没理会那么多,“你现在会不会难受,不然我帮你去喊曲漓,他心里想着美人呢,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睡……”
说着她便起身要走,然手腕一重,被人紧紧的抓住了手,她转眸看过去,被见寒墨夜勾了下唇角,“本王的身子如今大好,已经饮得了酒水了,你瞧本王的气色会很差?”
郁唯楚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会,确实与平素无异,寒墨夜拉着她的手,一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