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方涵咳了许久,待回过了气,这才哑声道:“寻了八年都没找到,你还急在这一时?”
“没用的东西!”他甩袖再次将越方涵打飞在地,“继续找!”
言罢,男人几个闪身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越方涵擦着面上的血,心下冷哼。
找到了,你认为我就会告诉你吗?
*
七日后,一行人终于赶到了砚城。
不愧是琼州最大的城池,还未及入城,褚鱼便感受到了琼州会的热闹。
街上到处是拿着各种千奇百怪武器的人士,走两步便看见有人厮打,一旁围着一圈人挥拳叫好。
但不用多久,就会出现一支步伐整齐着装一样的队伍,将闹事着扣押住,而后领头着出来调解。
“那是落隐山庄的卫队,专门负责在琼州会期间,调解在琼州闹事的江湖人之间的恩怨,若是当街调解不成,便会直接抓入落隐山庄的地牢里关上半个月。”章岷替褚鱼介绍道。
褚鱼捂着脸,疑惑道:“岷岷怎么知道这些?”
他闻言,突然哈哈笑了出来,“因为三年前我就被关了半个月啊!”
褚鱼连忙鼓起了嘴,“这么有趣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讲?”
“丢脸。”章岷忍不住伸手去戳她白嫩的面颊,“若是让人知道,云浮流的少主被落隐山庄关上了半个月,会让人笑话死。”
褚鱼憋笑道:“岷岷是跟谁当街打架,被抓进去的?”
“一个闲人,这次咱们说不定能遇见他。”
章岷答完,见她憋笑的脸,故意板下来脸道:“笑我?当罚!”
他伸手,直接给褚鱼敲了一栗子。
褚鱼躲不过,都着额头笑个不停。
斜里突然插入一道男声,“呦!褚恩人!咱们又见面了!”
褚鱼脸上还挂着笑意,转头看去,正是多日不见的越方涵。
她高兴地向他招手,“方涵,你怎么在这?”
“琼州会,我当然在这儿!”他驱马过来,面上笑意满满。
褚鱼却还是一眼看见了他额头上的伤口,指着询问道:“你受伤了?”
越方涵面上笑意一僵,而后捂着额头哈哈笑道:“路上跟人打了一架,不甚伤着了。”
褚鱼跟他说说笑笑,章岷一旁安静看着,终于他们跟着前面蒋家兄妹的马车到了砚城的内城。
内城便是落隐山庄的庄园所在了。
越方涵与他们挥手告辞离去。
待蒋辞引着他们进入时,褚鱼猛然想起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送信。
这几日的轻快瞬间不见,她只觉得心头倏地落下一块巨石,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岷岷跟蒋姑娘……
流主想要为他们做亲……
第30章
他们被安排入住山庄内, 因着章岷道二人是甥舅关系,故而蒋辞便将他们安排在了一个院内。
章岷本想推辞, 但转念一想,自己提出来才显得更是怪异, 故而只点头应是,什么也没说。
二人入住,便有丫鬟仆人备了热水让二人洗漱, 这一路赶来, 难免有些风尘仆仆,到时去见庄主时,恐怕失礼。
褚鱼无力地靠在桶壁上,望着冒着丝丝热气的水面出神。
流主想要为岷岷求亲, 求娶的还是落隐山庄蒋琚庄主的掌上明珠,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她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可是为何, 心里却堵得慌。
她跟章岷,从小到大在一起那么多年, 可是以后,他会成亲,会与另一个女子在一起,会对她好,一想到这,褚鱼只觉得难以呼吸。
“我为什么, 会这么难受……”褚鱼呜咽了一声,将脸埋入水中,努力想让自己清醒。
温暖的水环绕着她,让她突然间想起了那日章岷将她护在身下的情景。
同样是这么的温暖,让人觉得安心。
自出谷以来,她能感受到章岷跟她不再那么亲密了,他对她,若有若无的保持距离,除了那日,他抱着她是那么的紧。
脸腾得烧了起来,思绪一乱,不小心呛了一口水,她忙抬起了头,难受得咳嗽着。
“别想了别想了!”
她摇晃着头,努力把那怪异的情绪甩出脑外。
洗漱之后有仆人备了饭,章岷看着眼前正有一口没一口吃着的褚鱼,伸手在桌上敲了敲。
“稳稳。”
褚鱼连忙回过神来,茫然得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
“啊?我……”褚鱼闪躲着目光,支支吾吾道:“岷岷,你,你待会儿要去将信交给蒋庄主吗?”
“等庄主回来,咱们去拜见他,自然那时便交给他。”
“那,那你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吗?”
“你知道?”章岷反问。
“不,不知道……”褚鱼忙低下了头,心虚道:“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我只是换了信封,没有打开看。”
“吃菜!”章岷叹了口气,看着她那碗上只有白花花的米饭,夹了一块鸡肉给她。
“你最爱吃的,肉。”
褚鱼嘟囔道:“我才不爱吃肉。”
而后忙夹起一口咬下,眼角眉梢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待到日将暮时,仆人告知蒋琚回来了。
章岷携了信,与褚鱼一起前去拜见。
落隐庄主蒋琚同褚鱼想象中的差不多。
他身子挺正得坐在高座之上,一张严肃方正的脸,浓眉低压,目光如炬,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他见了章岷进来,大手一扬,哈哈笑道:“贤侄,许久未见啦!”
章岷上前像他抱拳行礼,“岷见过世伯,世伯安好!”
蒋琚挥手示意他无需多礼,待见到他身旁的褚鱼时,蒋琚浓眉一挑,询问道:“这小姑娘是?”
“蒋庄主安好!”褚鱼连忙向他行礼。
“她是章大哥的甥女。”身侧站着的蒋凝嫣盈盈笑道。
“哦?”蒋琚抚胡哈哈笑道:“我怎么不知惠敏那家伙还有其他子嗣啊?”
惠敏是章慎之的字,章岷闻言,笑道:“是我谷中师姐的女儿。”
云浮流那么多弟子,女弟子也不少,章岷不特意说,无人知道是他的哪个师姐。
蒋凝嫣听了心下却忍不住嘟囔,“不是亲的啊?”
他答完,而后取出了袖中的信,“岷此行,是家父有事相托,他写了封信与世伯,嘱咐我亲自送来。”
褚鱼忽得攥紧了衣摆,她看着他手中的那封信,下意识退了两步,章岷疑惑看去。
“稳稳怎么了?”
“我我……”褚鱼心口堵得厉害,她白着脸咬唇道:“我没事!”
蒋琚闻言,道:“惠敏写了什么信,竟叫你亲自送来?”
章岷捧信递给了他,又转头疑惑得看着褚鱼的脸色越来越慌张。
褚鱼手指攥得发白,看着蒋琚撕了信封,看着他缓缓将信展开。
蒋凝嫣探了头过去,蒋琚将信一收,低声呵道:“没规矩!”
她撅起嘴,重新站到了一旁。
蒋琚重新展开一看,短短不过百字,一眼便能扫完,待看到后头时,他面色瞬间变化莫测起来,手中的信连忙一收,抬头看着一无所知的章岷。
“咳,你爹让你亲自将信送来,可有说什么?”
章岷茫然摇头道:“他并未说什么。”
看来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又转头看向蒋凝嫣,只见她虽现在自己身侧,目光却一直投向章岷。
他回来时蒋凝嫣便将路上所发生的事与他说了,尤其是关于章岷的,特意说了好几遍。
他将信重新收好,放入了袖中,掩唇一咳道:“是一些往年的琐事,贤侄啊!赶路来未免有些累了,先下去休息罢。”
“是。”
章岷抱拳,同褚鱼一起告退,走出了厅堂。
看着褚鱼从方才起便一直神游天外,章岷心忧,停下脚步来,褚鱼却双眼放空,一直往前走去。
章岷一把拉住了她,“从方才起你便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褚鱼咬着唇,自己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何滋味,她摇头道:“我是赶路累了,现在只想休息一下。”
章岷心中疑惑,却见她低着头不肯再开口,心知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揉着她的发叹道:“那回去好好歇歇。”
发顶被他抚过,无端生起一股麻意,褚鱼往后退了一小步,躲过了他的手。
“怎么了?”
褚鱼寻了他说过的话来堵他,“你我大了,男女有别!”
言罢,转身匆匆走了。
章岷被她一噎,瞬时愣在原地,手还悬在空中,颇有些不舍方才的触感。
“唉!”他叹了一声,不知心底是何感受。
厅堂内,蒋凝嫣看着章岷离去的背影,方收回了眼,转头便见自家老爹正神情复杂得看着她。
“说来,嫣儿今年十六了罢。”
蒋凝嫣点头。
“到年纪可以出嫁喽!”他抚胡笑道,“这届琼州会,江湖中那么多年轻的少年郎来,嫣儿届时不如去瞧瞧?”
“爹!”蒋凝嫣忙跺脚,“你说什么呢!我才不想在这群人里找?”
“哦?”蒋琚挑眉道:“这么说嫣儿有中意的了?”
蒋凝嫣红了脸,支支吾吾道:“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