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闻言,心中一惊,此次这皇后娘娘怕是动了真格的了,侧首悄悄的扫了一眼沐音的方向,却发现她的面上不仅没有半分紧张焦急之感,反倒是唇角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只不过那笑意看上去却是有些寒意森森罢了。
想起之前这位南侯府大小姐的种种事迹,不由得心下再次一凉,倘若这皇后娘娘当真要将人押走,恐怕可真就是乱了!
思及此,不由得咬了咬牙,收回眸光道:“沐小姐进宫也是得了皇上的旨意,老奴受命照看沐小姐,倘若皇后娘娘就此将人押走,稍后皇上来此老奴也不好交差啊,还请皇后娘娘看在皇上的面上网开一面。”
李顺不提及皇上还好,一提及此事,立即让皇后想到之前寿宴之时所受到的屈辱,顿时心下越发的恼怒了,皱眉看着那站在一侧侍立的人冷声喝道:“混账东西!本宫说的话没听到是不是?!将人极力压到暗房关起来!”
那侍立的人见此,当下也是不敢有丝毫的犹豫,上前就要来抓人,却不想还未碰到沐音再次被一道声音打断。
“这是怎么回事?”
声音响起,只见那皇后的面色陡然一变,果不其然下一刻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自殿外走来。
李顺见此,心下也是不由得立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上前垂首恭谨的跟在了来人的身后。
殿中侍立的人早在来人踏进殿门的那一刻便已是垂首恭谨的跪了一地:“奴婢奴才参见皇上。”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也拿着手中的帕子恭谨的行了一礼。
沐音却早在祁巍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不少,待看到其走进这才神色淡然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朝着祁巍淡淡的弯了弯身子道:“沐音见过皇上。”
祁巍眸光扫过皇后微微有些泛白的面容,却是将目光定在了沐音的身上,见其神色不变,冷然的眸光不由得闪过一丝满意,顿了片刻这才摆了摆手道:“都起来吧。”
待落座后,这才抬眸淡淡的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殿外就听到声音了,究竟是什么事要闹得这么大?”
沐音身姿淡然的站在那里,自然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而皇后却也是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见此,原本时候在一侧的李顺恭声道:“其禀皇上,方才皇后娘娘与沐小姐发生了一点口角,这才声音有些大了。”
“哦?”祁巍扬眉看向皇后道:“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侧首扫了一眼沐音的方向,却恰好对上那双微挑的凤眸,不知为何,却是从中瞧出了几分嘲弄的意味,顿时心下怒意横生,转眸看向祁巍道:“回皇上,臣妾前两日听到一些关于沈家小姐的传闻,想着向沐小姐求证一番,不曾想沐小姐不仅胡搅蛮缠而且处处顶撞臣妾,臣妾身为后宫之后,自然不能枉顾规矩,这才想着让人将其压入暗房思过两个时辰。”
皇后三言两语将依然将事情的原委统统讲了出来,但是却极其巧合的忽略掉了一些信息。
果不其然,祁巍闻言不悦的皱起了眉,面色不愉的看向沐音道:“皇后说的可是事实?”
“是。”沐音淡淡的开口,就在祁巍皱眉的当下却是突然又道:“也不是。”
“这话什么意思?”祁巍扬眉道。
“皇后娘娘说的大致内容是对的,但是……”沐音扫了一眼皇后微变的脸色,淡淡开口道:“其中一些细节皇后娘娘并没有说。”
祁巍饶有兴趣的扬了扬眉道:“什么细节?说来听听。”
“其一,皇后娘娘询问沈小姐一事,我记得我已经事无巨细的将知道的全部讲了一遍,并不存在这胡搅蛮缠之意,这其二,说起顶撞皇后娘娘,倘若讲道理也算是顶撞的话,那我无话可说,皇上想要如何惩处,大可随意。”沐音的声音不缓不慢却又掷地有声,让在场的些许人等都不由得胆战心惊。
这可是同皇上讲话,竟敢如此的狂妄!难不成当真是嫌命活的太长了?!饶是李顺也不由得悄然的擦了下额角的冷汗,心道这南侯府大小姐果真是胆大包天,得罪了皇后还不算,当下竟是连皇上也敢如此冲撞,看来,如今也唯有熠王殿下能救她了吧。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祁巍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勾唇笑了起来,当真是惊诧了整殿人啊。
只听其开口道:“讲道理?你倒是同朕讲讲,让朕也听听何为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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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无巧不成书
“讲道理?你倒是同朕讲讲,让朕也听听何为讲道理?”
“敢问皇上倘若要定一个人的罪按照北楚律法要具备什么条件?”沐音不紧不慢的道,眉宇之间却是挂着一丝淡淡的慵懒之意。
祁巍挑眉淡淡的道:“李顺,你来说。”
李顺弯了弯身子,这才看向沐音道:“依照我北楚律法,若要定罪,需要有人证物证以及动机,三者缺一不可。”
“这人证指的又是什么?”沐音继续道。
李顺看向祁巍的方向,见其点头这才继续开口道:“人证指的是事发当场在场亲眼事件经过之人。”
“人证可包括受害者本人么?”
“本人供词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那若是受害者身边的近亲亦或是服侍的丫鬟呢?”
“这……还是要看起供词的可信度。”
“那可信度又如何评判呢?”
“……自然是符合事实的情况下。”
“皇上,我的问题问完了。”沐音淡淡的道。
此话一出,那李顺顿时猛然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她会继续问下去,到时候他可就真的想不出什么词来了,悄然的呼了一口气,这才不着痕迹的再次退回之前站立的位置上垂首站好。
祁巍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恩,继续。”
“皇后娘娘所言的沈小姐受伤的事件,人证、物证、动机三者一样都没有,皇后娘娘就这么将罪名扣在我的头上怕是于理不合吧?”沐音饶有深意的扫了一眼皇后所站的方向,只见其面容早已阴沉了下来,那攥着帕子的双手骨节也已然泛白。
“所以你便开始与皇后讲道理?”祁巍声音冷然,但是眸子却是已然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沐音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很显然,皇后娘娘并不想与我讲道理。”
话已至此,就算是傻子都能听明白其中的道理,皇后显然不想就此放弃,立时上前道:“皇上,并非臣妾不听她所言,而是那沈小姐已经亲口承认是南侯府大小姐将她所伤。”
“皇后娘娘莫不是忘了李公公方才的话?受害人可不是人证。”沐音扬了扬眉,淡淡提醒道。
“你……”皇后咬牙道:“沈小姐不能算作人证,那身边的丫鬟也一口咬定是你伤了她们,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后娘娘不要忘了丫鬟的供词可是还要看其可信度的,据我所知那丫鬟应当是那沈小姐的贴身丫鬟,既是贴身丫鬟,那心思自然也是向着自家主子的,这说辞自然也是不可信的。”沐音再次提醒道。
“放肆!”皇后双眸怒火沸然,寇红的指甲指着沐音冷喝道:“信与不信岂是你一个黄毛丫头所能决定的?!就算你巧舌如簧也逃脱不得伤人的罪证!进入无论如何你都难逃罪责!”
“皇后,你急躁了。”低缓的声音缓缓响起。
皇后面色一怔,抬眸对上祁巍并不算温和的眼神,面容却是霎时间泛白,方才一时气急竟是又犯了与之前相同的错误。
“皇上,臣妾……臣妾只是……”
“好了。”皇后的话还未讲完便已被祁巍冷声打断:“此事理应由官府去查,皇后你就莫要掺和了。”
皇后闻言面上闪过一抹难堪:“皇上,那沈灵芸始终是个女子,交由官府会不会……”
祁巍饶有深意的看向皇后,淡淡道:“皇后好像对于沈府的事情特别的上心。”
皇后心下一惊,立即道:“臣妾只是听闻沈灵芸的事情后,心中有些不忍,这才想着看能否将事情的原委调查清楚,如此手段狠辣之人自然不能放过,臣妾也是一时心急,请皇上恕罪。”
祁巍似乎并不将她的话语放在心上,淡淡的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这件事皇后就不要操心了,近来后宫也不安稳,皇后也莫要分了心。”
皇后自然是听懂了话中的意思,白了白脸色,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应声道:“臣妾明白了。”
“好了,既然是误会一场,也都不要太过计较了。”祁巍淡淡的看了沐音一眼。
沐音自然也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敛眉淡淡道:“皇上说的是,既是误会自然也没必要放在心上,孰对孰错自有公允。”
皇后脸色一僵,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然紧握成拳,蹙火的双眸恨不能将眸中那抹身影烧成灰烬。
“好。”祁巍淡淡一笑道:“不愧是南侯府出来的千金,还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虎父无犬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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