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心中虽然无比惋惜,脸上却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只淡淡道,“这是王妃听说你妹妹也来了京城,特意送她的。”
谢云溪终于如愿以偿,把操劳了一辈子的姨娘和妹妹接上京城了。但跟着姨娘和妹妹一道来的,还有他的嫡母。
老话说得好,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
在谢云溪刻苦攻读的时候,嫡母和嫡兄可以袖手旁观,甚至还落井下石。但在谢云溪飞黄腾达的时候,他们却可以凭借名份,不劳而获,坐享其成。
这是礼法赋予他们的权力。
嫡出兄弟还好,但嫡母的要求,是谢云溪无法拒绝的。所以宁怀璧才会多说那句话,特意指定东西是给谢家妹妹的,嫡母就不好动用了。
因感念这位师兄的仗义,甚至愿意娶被休弃的自己,宁芳这份礼送得诚意十足。
里面除了上好的绫罗绸缎,还有几盒金银锭子,以及未镶嵌的珍珠宝石。不管是谢云溪拿去置办聘礼,还是给妹妹做嫁妆都用得上。
可谢云溪不关心这些礼物,只追着恩师,委屈的问,“师妹这是何意?”
宁怀璧叹了口气,“你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该知道她是何意。之前是我,思虑不当了。”
不该被谢云溪的提议打动,为了女儿就自私的给了人家希望。
如今希望破灭,想来他必是难受的。
可长痛不如短痛。
既然话已说开,宁怀璧不妨说得更明白些。
“你既择定了要走的路,就好好的去走。往后,不必为了宁家费神了。就算你当年欠过宁家的,可早已还清了。”
明里暗里帮了他这么多回,宁怀璧觉得,真的够了。
可谢云溪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只要师妹一天没有生下孩儿,我是不会娶妻的!恩师可以不理我,但我会让妹子常去王妃跟前走动。说不得她的亲事,还要请王妃费心。”
这小子!
宁怀璧原本满腹惋惜之情,顿时化为了熊熊怒火。
这小子居然还会走裙带关系了?这是欺他女儿心软,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么?
可谢云溪已经深施一揖,拖着那车礼物,斗志昂扬的走了。
反正他还年轻,不象那位已近而立之年的“老”英王爷,他等得起!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宁怀璧心又软了。
他到底还是个自私的父亲,如果这个傻小子真的愿意等着他的女儿。那他,他只好对他更好些了。
此时英王府里,被人暗自惦记着的“老”英王爷,忽地醒了。
第420章担当
程岳醒来时,约摸是二更天。
只觉身处一个极清凉舒爽的所在,背上的伤虽还是火辣辣的疼,但比起腹中饥饿,似乎又算不得什么了。
“王爷,您醒了?”
一只纤细的胳膊吃力扶住他,塞过来一只竹夫人。等程岳半趴上去时,意外的察觉到俯身而过的两团柔软。
这可能是背太疼了,才格外敏感。
英小王爷不太自然的错开眼光,忍住后背激起的那片悸动,没话找话,“这是在哪儿?”
他回过神便认出来了,可还是愿意听他家小王妃说一遍。
“这是竹林小屋,收拾出来做病房了。你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准备了粥饭,面条也有。来,先喝口水。”
程岳确实口渴了。
可意料当中小王妃的亲自伺候却是没有的,只听她拉了两下铃铛。
鹭鸶画眉快步跑了进来,两个丫鬟身上都套了件匆匆赶制而成的大青袍,上头明显熏了辟邪的香,一应脂粉也无。
再看宁芳也是一样,只不过王妃的袍子做得到底精致些。看她小小的人儿裹在那样一件大青袍里,倒有几分别样的童稚。
程岳不是没见识的人,在宫中防疫处,还有军中的伤员处,为防感染,大半都是如此穿着。
再看竹屋已被收拾得里外一新,甚至用上了他给王妃准备的影纱帐和紫竹席,心里便不为小王妃没有亲手喂他喝水吃饭纠结,反觉妥贴。
他的王妃是娶来打理家务,却不是娶来干粗活的。要不,他养这满府的下人还有什么用?
“家里都好?”
“都好着呢。朝堂上的经过,爹来说过了。只那些事先搁一搁,几个大夫诊治过了都说,您和二哥得歇上两三个月了,正好躲过这个苦夏。我这些时就住您跟前,您若有事,赶我出去就是,横竖白天我也不在。您床头绑了三个铃铛,左边系绿丝线的,是找石青,替您办正事的。当中系红丝线的,是叫丫鬟太监进来服侍的。右边的黄丝线是找余大夫的,丫鬟们看到,就会去叫他了。”
看小王妃坐在对面的软榻上,笑眯眯做着介绍,脸上不见半点愁容,程岳忽地鬼使神差问了句,“我若要找你呢?”
宁芳愣了愣,随即笑了,“您拉中间吧,打发丫鬟来寻我就是。不过最近我大概会有一点忙,也不一定天天在家。您看,家里的帖子都堆积如山了,我总得出去走动走动才是。”
程岳含笑,“去吧。记得打扮漂亮点,别丢了本王的脸。”
世上趋炎附势的到底是多数。
越是王府出了事,就越需要女主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否则会有许多眼皮子浅的人,都跟上来踩一脚。
从前若遇到这种事,他是不敢指望两个嫂嫂的。但如今小姑娘既然大胆的敢把英王妃的虎皮撑起来,他便不介意多这么个好帮手。
宁芳故作小气的哼哼,“那您也不给我多打些首饰。”
程岳忽地记起一事,“你回头找下白先生,让他给你拿。”
宁芳一怔,还真有?可怎么会收在白先生手上?
可小气的王爷却不肯说了,还理直气壮给宁芳派了活,“拿了东西,你便去工部挑户银匠回来吧。具体的,让白先生跟你说。”
还要自己养银匠?有那么多首饰要打么?
宁芳闹不明白,却没有多问,让他安心先吃饭了,又打发小太监去给程峰送信。两个弟弟昏迷不醒,想来大哥今晚是睡不好的,不若叫他来看一眼,反倒安心。
程峰来得很快,同样套了件药袍才许他进屋。
看着小弟能吃饭,能喝药,还能陪他说话,十分高兴。
程岭虽比小弟醒得更早,但身上烧得厉害,除了会认人,能喝点汤药,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更吃不下饭。
如今看小弟情形不错,他的心也能放下一半了。
只是同来的孟大夫人,有点不甚高兴。
因玉笙说过,屋里人越少越好,尤其在最易感染的初期,屋里同时最多不要超过三个人,所以宁芳严格让丫鬟们遵守了这一纪律。
程峰一来,画眉就退出去了,鹭鸶得留下来服侍,又不好叫宁芳出来,便没让孟大夫人进去。
可孟大夫人觉得委屈,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叔子,怎么就不能进去看看了?自家人,哪来这么多规矩?
恰在此时,余大夫得了通知过来,要给程岳把脉,宁芳便带着鹭鸶也退了出来,另换了太监拎着马桶进去伺候。
见了大嫂,宁芳便笑,“夏日里衣衫单薄,且要方便,恐嫂子看了不雅。到底这么大个人了,脸皮薄着呢!”
听及此,孟大夫人这才有了几分笑意,只是对于宁芳开窗通风的举动,她十分的不赞同。
“那边二弟屋里可是关得严严实实,你这屋子比他还凉,怎么反倒开着窗了?万一吹病了怎么办?就算三郎年轻,也不好如此胡闹的。”
这个宁芳有点不好解释了。
之前玉笙回来,已经跟她道过委屈了。
孟大夫人十分不信她那套防治措施,因程岭烧得厉害,外头请的两个大夫也不敢说要开窗透气什么的。
至于谢二夫人,快给丈夫吓破了胆,事事都听大嫂的。
所以玉笙只能带着人,拿药汁泡过的抹布尽量把程岭的屋子擦拭干净,至于其他的,她就做不了了。
宁芳赔笑,“那窗虽开着,里头纱屉子却是都放下来了的。且王爷床上还罩了纱帐,只是透气,漏不进半点风去。等晚上露水下来,我就命他们关了。”
孟大夫人勉强同意,“我知你是个仔细孩子,但也不可粗心大意。”
“大嫂子放心,我有几个胆子,敢胡乱折腾?这里余大夫还有太监丫鬟都排好了班值夜,我亲自盯着,必误不了事。”
看宁芳确实打理得井井有条,且程岳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孟大夫人便不多说什么了。
正好程峰出来,招呼妻子回去。只把余大夫顺便借了过去,程岭那烧老退不下来,实在是让人揪心。
宁芳有句话没好说,等大哥大嫂走了,才想开口,谁知程岳先说了。
“若二哥那烧再退不下来,我让大哥用冰。你有法子支开大嫂么?”
宁芳诧异,“大哥也说服不了大嫂子?”
她方才想到的,也是这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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