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动了真火,辛姨娘不敢顶嘴。
反倒是顺哥儿虽然懵懂,却知道宁怀璧生气,求情道,“爹,你别骂姨娘。是我不好,才会生病的。”
看孩子烧得脸通红,还软软的求情,宁怀璧心软了大半,“乖,爹不生气,爹就是着急呢。只要顺哥儿快些好起来,爹就不生气了。”
顺哥儿点头,“我会乖,我会吃药的,顺哥儿不怕苦的。”
这样的稚子童言,却越发刺得人心疼。宁怀璧瞟一眼辛姨娘,到底不好再说,只亲自守着药煎好,亲自喂儿子吃了,又拍哄着他睡下,才叫辛姨娘到隔壁讲道理。
“我知道你爱干净,可你不能这么要求孩子,顺哥儿体弱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大冷的天,干嘛非逼他洗澡?如今这么小,就三天两头的病,若坏了底子将来可怎么补的回来?”
辛姨娘无话可说,只能放软了态度,老实认错,并表示再也不会了。
虽知她的话多半靠不住,但自己的亲生儿子,宁怀璧终归还是心疼的,最后道,“等他病好了,我让二奶奶给他也买半斤燕窝,每晚给他炖一盅补一补,趁着冬天好生养一养,这摸着一把骨头,抱着都觉可怜。”
辛姨娘心头一喜,燕窝可是女子养颜的好东西。
可家里自赔了宁怀瑜的公款,便没那么宽裕,宁怀瑜这回上京又要走一笔,于是除了宁四娘要调养身体,三天两头的给她炖,其他人都是不怎么吃得上的,辛姨娘也没法去争。
但若是给顺哥儿开了小灶,她不也能偷着分一碗?
“多谢二爷。”
看她情意绵绵的就想往自己身上靠,宁怀璧却是直起了身子,“行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你好生看着孩子,这几日不用到娘那里请安了。”
看撒娇无用,辛姨娘忙拉着他的衣袖,说起正事,“二爷且留步,我娘家前儿托人送了封信来,说是大伯起复有望了,只是需要银钱打点。好歹是亲戚,能不能帮上一把?”
宁怀璧便问,“那这样打点,得要多少?”
辛姨娘一时踌躇,正琢磨着要多少合适,宁怀璧就说,“若是一二百两,想也拿不出手。一二千两,却也拿不出来。兄长上京的时候才又带走了一大笔银子,说不好我这官儿今年也要有所调动,到时又要花钱。你若愿拿你自己的嫁妆去贴,我没意见,可家里委实是不方便。这事你也不必去求二奶奶了,她那里的账我清楚得很,实在是没得地方给你腾挪。”
这就是彻底堵死了借钱的路,辛姨娘还想多说,可宁怀璧已经抬起长腿,大步走了。
紫烟此时才出来劝道,“姨娘心里也要有个谱儿。您虽然想帮娘家的忙,但现在毕竟是婆家人了。再说下去,惹恼了二爷,又有什么意思?”
辛姨娘目光闪烁,抱怨道,“这道理难道我不明白,可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大伯有那么好的机会,却不帮忙么?纵家里不便挪用,找夏家借点不行吗?横竖又不是不还,至于这么小气?”
紫烟无语。
姨娘的娘家管正室的娘家借钱,还说得这么天经地义,辛姨娘也算是头一份了。
“那姨娘不如先拿自己的嫁妆帮一帮?您不还有个庄子么?总也能押上千的银子吧?等回头大老爷那边起复了,必也能还您。”
辛姨娘却道,“这样押来押去岂不麻烦?算了,你先下去,让我自己再想一想。”
紫烟识趣的下去了。
却晓得辛姨娘才是真正的自私自利,不想拿嫁妆出来相帮。只想想辛家也是奇怪,嫁出去给人做妾的女儿,怎好意思上门来讨钱呢?便是借,也不合适吧?
没了人,辛姨娘才开箱取出辛家来信,再看一遍,脸上一时不忿,一时为难。
宁家无人知道,她当年抬进宁府的风光嫁妆,到底是怎么来的。
世人只当辛家没有抄家,底子仍在。可她却深知,早从祖父那辈开始,辛家便是寅吃卯粮,空有花架子了。以至于她置办嫁妆的钱,还是从大伯出事前送回家的银子里拿的。
当时可是说好了,这笔钱只是暂借给她保管而已。但她却是另有花用,如今大伯写信来讨要,要她怎么还得出来?
可若是赖账,信上写得可着清清楚楚,会“使人亲自登门拜访”,到时损失颜面事小,若追究起来……
辛姨娘目光微沉,到底狠心取了半匣子金银首饰,又提笔写了封回信,托人送了回去。
好在如今离辛家还有些距离,跑一趟来回就得将近一个月。辛姨娘心里七上八下的等了许久,却等到大伯已经等不及催她,便赶上京城去的消息。也没对她留什么话,只把她送去的金银首饰带走了。
辛姨娘心中稍安,估摸着大伯跟她的想法差不多。
都还不想彻底撕破脸,所以暂且忍了。回头若宁家得势,他自己也官途顺畅,估计这银子也就算了,可若是不好……
辛姨娘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无比诚心的给老天拜了三拜,求老天务必保佑宁辛两家,主要是宁怀璧和她大伯都官途顺畅。
第250章风波
因宁怀璧的回归,晚上宁府长房聚在一起开了个小宴。
当中热气腾腾摆着宁芳点名的羊肉锅子,旁边是一圈宁怀璧爱吃的小菜。一家人围坐一桌,十分热闹。
只宁四娘重规矩,吃饭时相互推让一下可以,但旁的闲话不许多说。只等吃完了,撤了饭桌上了茶,一家人才好生闲话。
宁四娘道,“方才也没细问,你隶属宣城府,怎么被派到金陵来公干?”
宁怀璧道,“这个我也不知,只听说金陵府这边发生了个案子,颇有些不便之处,要借调些旁县的官员来查。金陵府尹求到李大人处,李大人知我家在金陵,便好心荐了我来。今儿进城时,我已经让金墨过去知会一声了,说是让我在家等通知过去就行。”
既是公事,宁四娘就不问了。
然后一家人又说起顺哥儿的病情,宁怀璧便把给他吃燕窝的打算说了。
夏珍珍忙要人开柜子先送二两过去,可宁四娘却摆手道,“不必了。横竖我这儿天天炖着,以后每天让丫鬟给他送一盅过去就是。”
夏珍珍不肯,“那娘您是不是打算自己不吃,省给他吃?您放心,咱家还吃得起。我四哥的药材铺子里就有做燕窝生意,虽不如陈大夫家的好,怎么说拿给咱们的,都比外头便宜些。”
自宁守仪把一个孙女嫁与了陈家,宁家人再有看病买药之事,确实方便了不少。不过宁四娘却严格约束自家,不象其他几房似的,从不托那位嫁到陈家的姑奶奶买好药材,非大病都轻易不请陈大夫来。若请来了,给的诊金和药钱也极为丰厚。
宁四娘道,“我这两年吃了不少燕窝,身子养得好多了,很不必再吃那个。顺哥儿底子弱,其他几个孩子也不甚结实,不如分给他们吃了算了。这个你们不必管,我自会安排。”
眼看夏珍珍要急,宁芳笑道,“祖母这几年身子好了,可见是吃燕窝有功的。万一停了,身子又不好了,岂不连累得我们这些吃燕窝的不孝了?旁人不说,我是头一个不敢吃的。”
然后几个兄弟姐妹纷纷表示也不吃,宁绍棠更是道,“虽说长辈赐,莫敢辞,但祖母亦是读书明理之人,可不能陷我们于曾子境地。”
宁芳连连点头,宁四娘再看孙子一眼,眼神又是欣慰又是无奈,到底只得道,“罢了罢了,不勉强你们就是。不过媳妇,先紧着家里有的给顺哥儿送去,待吃完了再买便是。”
这下夏珍珍方才点了头,却着实不懂那“榛子”是什么意思,宁怀璧便让宁绍棠给弟妹们都讲一讲,这也是巩固学问的一种方式。
于是,宁绍棠便开讲了。
曾子,即曾参,乃是孔子的徒弟,事亲至孝。
有一日在田里干活时,不小心伤了瓜的根苗,父亲便生气的拿杖打他。他心中羞愧,也不避让,直到被父亲打晕。
等到苏醒,他为了让父亲安心,还故作欢喜地爬了起来,问候父亲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等退回房间,还拿出琴来高声弹唱,让父亲安心。
孔子听说此事,非常生气。
舜在侍奉父亲的时候也非常尽心,但每当父亲要杀他的时候,却没有一次能找到他。
孔子便说,“小棰则待过,大杖则逃走。”
当长辈心中有气时,若只是普通打骂,便等着承受,让他出完气就完了;但若是危急性命,则应该避开。若不知爱惜自己的身体,舍弃生命去承受父亲的暴怒,那不是孝顺,而是“身死而陷父于不义”。
这个曾子受杖的故事很有名,从前宁绍棠读到,只觉得是书本上的道理,可今日家中发生这样的事,联系起来,才真正领悟到其中的深意。
孝顺不仅是顺着长辈的心意,有时也要“忤逆”一把,但这其中的方式方法却要讲究。
好比方才这事,直接推辞是肯定不行的,但要象宁芳这样转个弯来说话,就更容易被宁四娘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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