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什么?”
看表小姐来问,小丫头可不敢说。看辛姨娘陪嫁的两个婆子都说卖就卖了,她哪里还敢造次?只道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疼得哭,南湘儿自然不信。
想想主动去找了辛姨娘,把这事说了,并道,“我知你原是好人家的女儿,落到如此地步必是不甘心的。可既如此,便更该懂得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道理。旁的话我也不多劝你,你若是个聪明的,便只多带顺哥儿到外祖母跟前走动才是。”
看她说完便俨然一副施恩者的嘴脸离开,辛姨娘差点气乐了。
小丫头片子,毛都还没长齐呢,居然就想学着合纵连衡了么?
她近日不好过,但南湘儿也不怎么招人待见,辛姨娘虽然不知出了何事,却知宁四娘回来之后,便把外孙女叫去训斥了一顿,还给她加了许多功课。
南湘儿肯定是心里烦闷,便想拉拢个帮手了。才故意来通风报信,讲这些话。
不过这个钩,辛姨娘却准备咬下去。
南湘儿和宁芳不对付,是众人早看在眼里的。
南湘儿想挑拔她,去跟夏珍珍斗,她又为何不能挑拔南湘儿,去跟宁芳斗?再说南湘儿身份特殊,就算她斗不赢宁芳,可看她干些蠢事,来气气宁四娘,不也挺好的么?
辛姨娘眼中掠过一抹冷色。
这可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宁四娘不守承诺,原先把她接进门时,宁四娘可是亲口答应过会好好待她的,可如今她都被夏珍珍欺负成这样了,宁四娘怎么就不出手相帮呢?
她既这样偏心,那就怪不得她了!
于是,辛姨娘回头又罚那小丫鬟跪了半日,寻了两方自己绣的帕子,命人给南湘儿送去了。
南湘儿很是得意,以为自己说的话见效了,决意要跟辛姨娘好好发展一下。
只是身边丫鬟劝道,“小姐何必自降身份,去跟个姨娘来往?况且她瞧着也不象个好相与的,省得回头又拖了您下水。”
南湘儿却道,“你懂什么?就是知道她不好相与,才值得我去交往,否则废物点心一个,谁稀罕呢!”
看她不听劝,丫鬟也无法了,只得暗暗祈祷,千万别闹出事来。
好在她俩一时也不敢做什么,而在宁怀璧走的当天晚上,金陵城好几户人家便被抄了。小阎王给的消息很准确,他说的那几家,就没一个逃过的。其中,自然包括毛吴氏一家。
家里大大小小,老的小的,主子下人,一个都没跑,直接关到大牢里去。第二天消息传开,金陵城是人心惶惶。
就算宁怀瑜已经平安归来,可宁四娘还是默默在佛前念了一天的经。
不知她是有心病,还是累到了,当天晚上就发起了热,起先怕孩子们担心谁也没说,拖了两三天,早起吃饭时,忽地晕了过去。
这可把全家吓坏了。
立即请了大夫来,诊治过后,说她是长年劳累过度,人就象崩紧的弦,一下断了,这要调养起来,就不是三五日的工夫,起码得静养上两三年了。
夏珍珍吓得直哭,马上就要人去给宁怀璧送信,可宁四娘却坚决不肯,“都说了须得缓缓调养,把他叫回来,除了白担心,又有何益?横竖他下个月就要回来的,到时再说吧。”
夏珍珍原本不肯,可宁四娘却极其坚持,并且言明,要是谁敢告诉宁怀璧,那她就不治了。
这下全家人都无法了,只得依着她,请大夫开了药,缓缓调养。
只是此时,宁怀瑜偏又闹出幺蛾子来。
说母亲既然生了病,他愿意为了母亲,到鸡鸣寺去清修一段时日。
还说什么,“……既然二弟走不开,身为长兄,岂可置身事外?况且孩儿蒙母亲养育多年,恩深义重,请母亲万勿以寺中清苦,便心疼儿子。”
宁芳直听得目瞪口呆!
她突然发现,南湘儿那个自私自利,还要打着光冕堂皇旗帜的脾气有出处了。
宁四娘病重,家里正是需要男人支撑的时候,他跑到庙里去清修,岂不是把全家的担子又扔回祖母身上?
况且,他真是为了给宁四娘祈福吗?只怕是去躲羞的吧!
虽然他赔了银子,罪名免了,可江南谁不知盐务司的人,全是因为贪污受贿才被抓的?
况且还可以用替母清修之名,替自己刷一把名声。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只怕人人还要赞他一声孝顺呢!
宁芳觉得,她要是宁四娘,就死也不会同意!
太恶心人了。
可宁四娘躺在床上,看着酷似亡夫的庶子,默默良久,然后心灰意懒道,“你既愿去,那便去吧。”
然后转过身,再也不想说话了。
偏偏宁怀瑜还要跪下道,“儿子走了,别无牵挂,只湘儿年幼,又无亲母护持,回头她的亲事还要母亲操心才是。”
第182章冷情
宁四娘气得一阵阵头晕,“莫非你还要逼着我立即给湘儿找一门合你心意的亲事才行?”
宁怀瑜道,“儿子不敢,只她好歹是阿姐留下的唯一骨血,还望母亲善待。”
宁四娘气得手都哆嗦了,“你说我没有善待她?”
宁怀瑜道,“我知道湘儿的脾气给我惯坏了,所以不如旁的丫头讨喜。可我当年把她从南家接出来时,曾以母亲的名义应允过南家,必给湘儿寻个良配,若是失言,倒是不好了。”
宁四娘抚着胸口,已经怄得说不出话来了。
她知道宁怀瑜能把南湘儿接出来,必跟南家有过什么协议,却没想到竟连如此大事,都敢不打个招呼,便拿她的名义去应承人家。
如今他自己撒手不管,还要宁四娘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就算宁四娘再好肚量,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了。
“你既这么本事,不如她这亲事就交给你来操办。若你办不了,就别在这里跟我废话!”
宁怀瑜却罔若未闻,只端端正正磕了个头,“那一切就拜托母亲了,这个头,只当我是替阿姐叩谢母亲的。”
宁四娘气极,抓起手边的一杯茶就砸到他的身上,“你就不配提起怀谨!”
在一旁服侍的夏珍珍和宁芳不知她为何突然发起这样大的脾气,二人都惊呆了,不知所措。
而宁怀瑜直直的跪在那里,任茶杯砸到他身上,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眼中有奇异的火焰在闪动,只一下,便被他掩饰了去。
“那只盼母亲梦中见到阿姐时,能说一声,给她女儿寻了一个好归宿。”
说完宁怀瑜又磕了个头,自起身走了。
宁芳母女再看向宁四娘,却是脸色腊白,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
徐妈妈赶紧把她们往外请,“二奶奶,二姐儿,你们让太太静一静吧。”
虽不知内情,可夏珍珍觉得,宁四娘此刻大概不需要任何安慰,她当即牵着宁芳走了。只是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低低哭声。
母女俩只听得心中发酸,差点也都跟着落下泪来。
等回了房,夏珍珍交待宁芳的第一句话便是,“今儿这事,可别跟任何人提。”
宁芳点头。
看来当年大姑母的远嫁及早逝,已经成了宁四娘和宁怀瑜之间最大心结,但逝者已矣,又能怎么化解?
宁怀瑜很快离了家。
到金陵城郊的鸡鸣寺山门外,租了两间客舍,捐了笔银子,便当起清修的居士。
还带了两个小厮,和他身边最年轻的奕秋姨娘。只奕秋走时,哭得眼睛都是肿的,跟烂桃一般。
宁芳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听宁萱的生母春姨娘,在送人走时,偷偷擦着眼泪说了句,“做女人的,就是命苦。我倒是愿去,只可惜大爷不要……”
宁芳忽地记起,一大早小喜鹊给她打了个小报告。说大奶奶梅氏昨儿夜里悄悄差人出去抓了药回来,也不知是给谁喝的,要弄得这么神秘。
再联想到春姨娘的话,她忽地懂了。
去清修可以带丫头,至于是不是通房,不说也没人会细细打听。可清修时若有女眷怀孕,那可就要给人说闲话了。
再看奕秋哭成这样,整个人跟失了魂似的,那药是什么,也没那么难懂了。
宁芳突然特别难过。
为了奕秋,也为了宁萱宁绍棠几个堂兄妹,更为了宁四娘。
宁怀瑜走得潇洒,可他何曾考虑过他走了,自己的孩子怎么办?自己的母亲怎么办?
就算他跟宁四娘有心结,可李姨奶奶呢?那是他的亲娘啊!虽然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可到底是生他的亲娘啊。他不也没有半句交待,就这么洒脱的一走了之了?
还有他的孩子们,就算他特别心疼南湘儿,愿意宠着她,可怎么就能这么漠视自己亲生的孩子呢?
虽然宁萱她们平时不说,可宁芳看得出来,她们其实都很羡慕被爹爹宠爱的大表姐。就算宁怀瑜不喜欢她们,她们也不会觉得是爹爹的错,反而总在想,是不是自己有哪里没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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