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景澜没想到昨夜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忙问道:“那皇后如何了?”
陈姑姑也没想瞒着景澜,陆紫清受的苦,总也要让景澜知道的,这样他才能多爱护陆紫清几分。
“皇后娘娘产后有血崩的征兆,险些就此丢了性命,幸而救治及时,但直躺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就连看小公主一眼……都没来的及。”
景澜心中微痛,沉默的从乳母手中抱过孩子。他曾抱过几次景荣,却从没有像今日这般小心翼翼,这个孩子,是陆紫清用命换来的,只这一点,就显得弥足珍贵。
“吩咐太医,用宫中最好的药,一定要治好皇后和和公主!”
陆紫清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一早了,守在一旁的司梅惊喜道:“娘娘,您终于醒了!谢天谢地,还好娘娘您没出事。”
陆紫清全身都没有力气,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半天都发不出声音。
“娘娘等一等,奴婢给娘娘倒些温水来,您先润润喉咙。”
陆紫清就着司梅的手喝了口水,这才道:“孩……孩子……”
司梅笑道:“小公主很好,乳母刚抱下去喂奶了,等公主吃饱了,就给娘娘抱回来,娘娘不用但心。”
“是个……公主?”
“是呢,小公主很可爱,眉眼长得很像娘娘。”
陆紫清这才点了点头,放心了下来。
“对了,娘娘,皇上得知您生了个小公主,很是高兴,昨日回宫后,在这儿待了许久,还给小公主赐了名字。”
陆紫清顿时笑意全无,脑中思绪混乱,有些麻木的问道:“赐的什么名字。”
“小公主叫景婳,皇上说‘楚水之畔,伊人姽婳’,取其娴静美好之意,这样好听的名字,与小公主很配呢。”司梅以为陆紫清不高兴,是在和景澜闹脾气,只劝道:“娘娘就别与皇上置气了,娘娘生产的时候,皇上没有得到消息,这才没有及时赶回来的,奴婢看皇上待小公主的样子,也能看出皇上有多欢喜,荣郡王怕是都比不得的。”
“你倒是愿意替皇上说话,要不然,本宫做主,把你直接调到龙宸宫去伺候。”
司梅也不知自己那句话惹怒了陆紫清,忙摇了摇头,缩在一旁噤了声。
陆紫清的脸色直到见了孩子才微微好转一些,她现下还没力气起身,只能偏着头看着放在枕边的襁褓,伸手去摸了摸孩子的小手,入手一片温软,叫陆紫清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怎么这么小?比荣郡王刚出生时,还要小许多。”
陈姑姑怕陆紫清忧心,再多想,忙回道:“娘娘生小公主的时候很是凶险,小公主身子这才弱了些,娘娘不必忧心,太医说过了,只要精心调养,公主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陆紫清只看着孩子,景婳刚吃了奶,现在已经睡着了,整个人瘦瘦小小的,五官也没长开,实在是算不得好看,但陆紫清却看得爱不释手,迟迟都不叫乳母抱走。
第一百三十九章:陈姑姑的身份
“母后。”
陆紫清抬头看去,就见景骞进了殿来,脸上笑意融融道:“来,骞儿,快来看看妹妹。”
景骞乖巧的走上前去,他昨日就已经看过景婳了,只觉得妹妹好小,小的他不敢去碰,生怕把她给碰碎了。
“骞儿喜欢妹妹么?”
景骞点了点头,虽然还不知道要怎么与妹妹相处,但景骞却早已有了当兄长的准备。
陆紫清看着景骞小大人儿的样子有些好笑,但还是鼓励道:“骞儿读书可要用功些,日后,母后还要叫骞儿帮母后教导妹妹,骞儿愿意么?”
“嗯,儿臣愿意。”
景澜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这母慈子孝的一幕,难得没有发怒道:“皇后醒了?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陆紫清笑容一滞,对着景骞道:“你先去读书吧,等晚上再来看妹妹。”
景骞明白景澜不喜欢自己,因为生母的死,他对景澜也没有半分的好感,便也乖顺的听话离开了。
“皇后为朕生了婳儿,真是辛苦了。”景澜坐在榻边,伸手轻抚着陆紫清的面容,眼中的怜惜毫不掩饰道:“你生产那日,朕没能在你身边陪着你,是朕愧对于你,幸而婳儿平安出生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就都作罢吧。”
陆紫清心知景澜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是表态不追究自己和恭亲王私下见面的事情了,如此一算,她反倒该对景澜感恩戴德才是。
陆紫清觉得可笑,面上的表情不冷不淡,缓缓的垂下眼帘,似是要睡过去。
景澜见此,脸上的笑意也消散了不少,觉得陆紫清这是在闹脾气,偏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哄。以往跟后宫嫔妃们说的那些柔情蜜意的话,似乎都不适合拿与陆紫清来说,一时间,二人便一动不动的僵持在了这里。
“皇后娘娘该是累了,娘娘一早醒来,就一直盯着公主瞧,眼睛都没有转一下,娘娘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还请皇上见谅。”
景澜有了个台阶下,便也顺着陈姑姑的话道:“也好,那朕就不打扰皇后休息了,朕先回去了,皇后这边有什么事,随时派人去告诉朕。”
“是,皇上放心,奴婢们会照顾好皇后娘娘的。”
景澜看着陆紫清的面容,沉沉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远,陆紫清才睁开了眼。
“娘娘这是怎么了?皇上来看娘娘,娘娘应该高兴才是啊,前日夜里,娘娘口中都一直叫着皇上。既然皇上有意修好,娘娘顺着便是,又何必惹的皇上不高兴呢?”
陆紫清不想听到景澜的名字,反倒问着陈姑姑道:“陈姑姑,你是哪一年入的宫?”
陈姑姑身子一颤,笑道:“奴婢是先帝在位的第十五个年头入的宫,仔细想一想,奴婢都忘了宫外是个什么样子了。”
“那一年?倒是巧了,本宫的舅母,也是那一年被贬斥为奴,流放边关的,我舅母姓陈,闺名唤作雅茹,陈姑姑可认得?”
陈姑姑只道:“娘娘的舅母是贵人,奴婢哪里会认识?”
“不认得?若真的不认得,陈姑姑怎么会如此护着本宫?陈姑姑自己也曾说过,你伺候过的主子不止一个,难不成对哪个都是这般忠心有加?”
“奴婢不明白皇后娘娘想要说什么。”
陆紫清苦笑道:“本宫的舅母也是个大家闺秀,母家是当时的江南织造,舅舅外放江南为官时,才与舅母认识的,两人成亲后,因为离京都有些远,舅舅不常回来,本宫和母亲也只在舅舅大婚的时候见过舅母一面,那时本宫虽小,但犹记舅母是个眉眼如画的美人,却不想……蹉跎了这么多年,竟苍老的本宫都认不出来了”
“娘娘……”
陆紫清直言道:“舅母,你还要瞒着本宫到什么时候?”
陈姑姑这才抬头,往日恭谨的脸上已经尽是泪水,声音带着些许悲凉的问道:“皇后娘娘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猜测罢了,本宫生产那夜,陆紫嫣来见本宫,你可知,她都与本宫说了些什么?”
“奴婢不知。”
“陆紫嫣说,母亲死前的那日,曾有人见你和母亲在在凤仪宫外发生了争执,而皇上,也一直在暗中盯着陆府。”
“皇后娘娘这是怀疑,是奴婢害死了陆夫人?陆更衣本就多番与娘娘作对,她的话,娘娘何必信以为真?”
陆紫清目光锋利似剑,像是要将陈姑姑的心给捥出来,看个通透。
“这事情,容不得本宫不信!母亲的死本就蹊跷,顾氏给母亲下的药,只是为了控制母亲的神志,可见她并不想要了母亲的性命。这件事虽与顾氏脱不了干系,但她却不是杀害母后的真凶!本宫现在回想起来,母亲那日进宫与本宫说的话,似是早料定了自己的下场。”
“娘娘愿意如何猜想,就如何想吧,这件事情,奴婢并不知情。”
人但凡心中有了疑虑,那过往的一切就都会被翻出来重新审看。也正是因为如此,陆紫清慢慢察觉出了景澜的不对来,林氏死前言语间多番提醒过陆紫清,叫她守着皇后的本分就好,不要动了真情。原以为不过是个警醒,原来,里面竟还有许多她没懂的深意。
“你是有不知情的事情,但你却不是全然不知,不然,舅母也不会在宫中蛰伏这么久。还请舅母与本宫说句实话,母亲的死,与你和皇上,究竟有没有关。”
“皇后娘娘就是因为这事,那日才乱了方寸,险些难产的?”
“本宫乱了心神,却险些累及了本宫自己的孩子。本宫也不想如此,只是直到今日,本宫才知道,本宫就像是皇上手里的一个筹码,皇上的宠爱,不过都是为了利用本宫罢了,若真是皇上害死了母亲,那本宫……还有什么颜面做母亲的女儿?”
陈姑姑眼中闪过伤痛,沉声道:“娘娘若非要问个究竟,也不过是平添烦恼罢了,有些事情,不知道就是一种福气,娘娘不妨过得糊涂些,奴婢愿护娘娘一世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