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言眨着眼,感觉魏大将军阳刚味十足的气息压迫过来,连忙大声提醒道:“魏将军,现在可不是梦里,光天化日,这里还是太后寝宫,你敢……”
话音未落,就被那人给俯身含住了唇瓣,魏将军身体力行,向小太后宣告:这世上就没他不敢做的事。
苏卿言被亲得紧张无比,手指攥着他的衣襟往外推,偏偏那健硕有力的肩臂,像一座山似的难以撼动。
唇上承受着他的掠夺,外殿的一点点动静都被放大,迷蒙中,仿佛有脚步声渐渐清晰,然后是宫女的声音唤着:“陛下……”
她吓得手指掐进他的脖颈,抬脚踢上他的小腿,然后便听见外面有稚嫩的声音喊:“母后……你在里面吗?”
这声音仿佛一道无形的兵刃,瞬时就把火热纠缠的两人分开。苏卿言好不容易找回清明,大口喘息着抚弄衣襟,再对着已经好整以暇坐下的魏钧,投去愤怒的一瞥。
小皇帝大摇大摆进来,一见魏钧笑容便凝固在脸上,声音弱了一截,道:“魏将军,你也在啊。”
魏钧手指搭在衣摆上,脸色阴沉,站起向他行礼。小皇帝也不知是否因为自己太过怕他,总觉得魏将军看向自己的神色,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怨恨。
他被这目光看得有点想拔腿就跑,可身为一国之君,哪能这般没出息,求救般地望向母后,却见她对自己笑得有如春风拂面,连声音都是难得的温柔道:“魏将军来与本宫商量些事,陛下今日怎么有空到我坤和宫来。”
小皇帝立即受了鼓励,兴冲冲地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道::“母后,朕今日通过了三位辅臣的策论课,他们说朕进步很快。”
“哦?”魏钧在旁压着衣袖,冷冷开口道:“说起来,臣好像从来没考过陛下,不如今日也一并考了吧。”
小皇帝猛地抬头,笑容再次凝固,被吓得都有点儿结巴道:“朕……朕今日有些累了,魏将军要考什么,还是下次到朕的宫里来再说吧。”
魏钧淡淡抬眸:“臣怎么觉得陛下精神的很,还能在这宫里四处转悠,看来臣上次让陛下背的兵法布阵,想必都熟记于心了吧。”
小皇帝一副如遭雷击的表情,他今日原本是春风得意,想着到母后这里来邀功,顺便讨点好吃的,谁知撞见这么位瘟神。他脑袋虽然生的有些大,可又不是铁打的,这几日光应付三位辅臣的策论课,哪记得住这么多东西。
正在他暗自叫苦时,魏钧已经站起,吩咐外面的宫女送了棋盘进来,然后对着小皇帝道:“臣现在就考一考陛下,用这棋盘,如何能排出雁形阵和钩形阵。”
小皇帝硬着头皮站起走到棋盘前,想起被魏将军胁迫练箭时的恐惧,两腿都有些发颤,回头求救似的看了眼太后。
苏卿言对小胖子十分同情,可也不能说什么,只得走到他身边,弯腰按着他的肩,温声鼓励道:“陛下好好想想,必定能答出的。”
小皇帝被姨姨的温柔安慰到,吸了吸鼻子,允诺似的“嗯”了一声,然后托着腮,对着棋盘苦思。
苏卿言紧张地盯着小皇帝,生怕影响到他,连大气都不敢出,这时,魏钧高大的身子靠过来,大掌溜进她的衣袖,轻声道:“太后可别想帮他作弊。”
苏卿言吓得忙将手往外甩,可那人的掌心灼热有力,将她的手指牢牢攥着,再看前面的小皇帝,正对着棋盘冥思苦想,似乎完全没察觉后面的动静。
她又气又怕,被他握住的手心瞬间湿濡一片,这时,那人还得寸进尺,带着粗茧的指腹遛到她的指缝间细细摩挲,苏卿言怕动作太大会惊动小皇帝,只得瞪着他猛生闷气。
真想把这乱臣贼子给拖出去斩了。
第35章
小皇帝还在聚精会神对着棋盘, 努力回想所谓“雁形阵”到底该如何排布。
他哪知这纸上谈兵,怎比得上背后的对战精彩。
小太后被人将手死死攥着, 挣又挣不脱, 躲又躲不掉,脖子后全是细汗, 狠狠瞪了他几眼,那人却是恍若未闻, 边在她指缝间摩挲, 边用镇定的声音指挥:“先排左右两翼。”
小皇帝被他一提醒,脑中逐渐有了雏形, 喜滋滋地趴在桌上开始排布。
苏卿言实在很佩服这人装大尾巴狼的能力, 面上是尽职的严师, 背地里不知想着什么龌龊心思, 正想着,那人又往这边靠一步,趁小皇帝未察觉, 在她耳垂旁吐着气道:“今晚,臣在将军府等太后。”
苏卿言气得转头再瞪他一眼,可那人脸皮厚的惊人,连她用指甲掐着他的手心都仿佛只是被蚊子不痛不痒地咬了口, 目光深深地凝在她脸上, 又再压着声再加了句:“太后答应过要遂了臣的心愿,臣可不想等得太久。”
她被气得直磨牙,偏偏不敢大声斥骂他, 这时瞥见他的头正靠在自己脸边,突然生出个念头,飞快看了那边的小皇帝一眼,然后抬起下巴,狠狠在他耳垂上咬了口。
饶是魏将军身经百战,也被这一口咬得轻“嘶”出声,小皇帝听到动静转头,就看见魏钧手按着耳垂,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竟显出他从未有过的窘迫模样,奇怪地问了句:“魏将军,你怎么了?”
魏钧默默咬了咬牙,忍住当着小皇帝的面把她给拖进寝宫的念头,闷声道:“无事,方才有只蚊子钻进来。”
小皇帝纳闷地挠了挠头,道:“这都十月了,母后的寝宫从未断过熏香,哪来的蚊子。”
苏卿言憋笑憋得十分难受,这时故意扇了扇风道:“本宫也瞧见了,挺大只蚊子呢,只往魏将军那里盯,想必是魏将军闲来无事招惹了人家。”
小皇帝也不懂她话中深意,只见魏将军面色阴沉,看起来怪可怕的,努力插科打诨道:“朕可听说了,只有母蚊子会咬人,想必那蚊子也是被魏将军的男儿气概折服,才只盯着你一人。”
这话一出口,他就看见魏将军的表情立即缓和了,将捂在耳垂的手放下,带着笑道:“陛下果然睿智,那蚊子只盯着臣一人,想必是对臣觊觎已久了。”
苏卿言无端端被这两人揶揄,气得胸口直发闷,对小皇帝板起脸来训斥道:“陛下哪里学来的这些浑话,什么公蚊子母蚊子的,可有哪本正经史书记载过,以后不许再听那些小太监们瞎说。”
可怜的小皇帝不知姨姨为何发怒,再看了眼阴晴不定的魏大将军,觉得两人他谁都惹不起,还是老实转身排他的阵型吧。
他将滚圆的肚子压在桌案上,苦着脸拨弄着棋子,满心的哀怨:他今日为何想不开要到坤和宫来,没讨到姨姨的欢心不说,还被她给训了一顿,再加上瘟神一样的魏将军,两个人好可怕,还是赶紧考完了溜之大吉比较好。
苏卿言看见小胖子趴在桌案上,苦恼地脖颈上的肉都皱在一处,却没法伸手帮他,只得叹了口气坐下来继续等着。
再看魏钧被发怒的兔子咬了口,总算没有再逾矩,也搬了张椅子在旁边坐下来,让宫女上了茶水,慢条斯理地噙了口,偶尔朝这边扔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苏卿言托着腮权当没看见,转眼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胖子只排出了左翼阵型,急得都快哭了,肚子饿得咕嘟嘟只响,迫不得已回头朝母后求救。
苏卿言实在心疼不过,硬着头皮对魏钧劝道:“这也到了午膳时间了,别把陛下给累着了,不如下次再考吧。”
魏钧吹拂着茶杯里的浮沫,轻抬起眼皮道:“陛下既然是国君,便要懂得有始有终的道理。太后可不能再惯着他了,要用膳,等摆完这个阵型吧。”
小皇帝快被逼哭了,他真的只记得这么多,剩下的打死也想不出。这么看来,他今日不知要饿到什么时候了。苍天啊,为什么要让他这时跑来坤和宫,自己跳进这活阎王的掌心。
苏卿言眼看着魏钧劝不动,只能咬着唇干着急,虽然小皇帝那身板应该不怕饿,可他如今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万一差了这一顿,以后成了个矮子皇帝,她可没脸对太上皇交代。
思来想去,按这人的流氓性情,好像只有自己牺牲点儿了,于是蹙着眉叹口气,站起身走到小皇帝旁边,将藏在袖子里的一块糕点送到他口里,然后走到魏钧面前,微微弯腰道:“魏将军是否忘了,咱们的事还没说完呢。”
她的头压得有些低,说话间吐出的香风,正好吹着魏钧额上落下的一缕垂发,痒痒地搔着他的面颊,魏钧手腕一抖,端着的茶泼出些溅到搭在膝上的衣裾上。
他却未低头看上一眼,只是盯着面前的小太后,纤腰更往下弯,用衣袖轻轻在他腿上拂过,凤眸带着媚意眯起,朱唇轻勾起,用气声贴他耳边飞快道:“魏将军怎么这般不小心。”
魏钧被她撩的浑身起火,明知道小太后目的不纯,还是目光幽深地放下茶盏道:“陛下若是实在不记得,便先回宫去用膳吧。不过日后可得多下功夫温习,为国君者,绝不可重文而废武,下次臣再考你,可就不会这么轻易过关了。”
苏卿言闻言松了口气,站起走回座上,根本不敢再看魏钧那边投来的目光,叹了口气想:自己所作所为,还真挺像持美色惑主的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