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性子不错,不难相处,他们婚后相敬如宾应当是很容易做到了。
纵然不知他以后能不能对林元锦产生感情,但对她体贴入微的关心,保证只有她一个,一直对她好下去却不成问题,他肯定是做得到的。
毕竟这也是他的责任。
问出线索之后,他们两个就走了回去,由谢珝开口,跟裴墨提起,“师兄,我跟林姑娘方才从旁边那户人家口中问出一件事儿来。”
裴墨方才被刘仵作引去看了证据——崔真真的衣裳和傻子背后的抓痕。
虽然还不能确认,但心里已经有了五六分的确定。
此时听到谢珝的话,也起了好奇心,便不由道:“是什么?”
只是他的语调和脸色一样平板,完全从里头听不出来好奇心。
谢珝倒是不在意,闻言便继续道:“他的邻居提到,这人虽然傻,但是力气却不小,爹娘也是个重男轻女的,对他这么个傻儿子比女儿疼得多,所以村里的人一贯都不怎么敢惹他,但是也没人愿意带他,因此他总是习惯一个人去后山处玩。”
说到重男轻女这几个字的时候,他的话语中不由得带了几分冷漠。
裴墨没注意,林元锦却是不由得抬眼看了看他。
却没看出什么来。
裴墨在听他说完这番话后,心中思索了一会儿,就叫过身后的几个衙役,让他们去寻牟家的邻居,让他带他们去后山那儿看看。
衙役们听令而去。
就在衙役们走了之后,裴墨忽然从袖中掏出一张叠好的纸出来,随即展开。
上面画着一个人。
准确地说,是一个女子。
谢珝瞥了一眼,不认识。
他虽然不认识,林元锦却认识,画中之人就是崔真真。
只见裴墨手中拿着这幅画,缓步走到墙根那儿坐着的傻子跟前,将画儿放在他眼前,使他能清晰地看清画中之人,同时开口问道:“认识吗?”
在裴墨拿着画过去之前,这傻子还是一副口流涎水的呆愣模样,可当他看清的时候,突然就激动起来,不仅猛地窜起来要夺裴墨手中的画儿,口中还一个劲儿“嘿嘿”地叫着。
其他人被他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就要拦下他,以免他伤到裴墨。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裴墨却是观察了一番傻子的反应之后,镇定地收起了画。
直到刘仵作他们这些去后山的人回来,场面还没安稳下来。
谢珝无事,就闲闲靠在门口的栅栏上,听他们跟裴墨禀报情况:“大人,后山处有发现,地面上有挣扎过的痕迹,有石砾上残留着血迹,还有死者当日衣裳的碎片,除了这些,那边儿的泥土跟死者几根指甲里的是一样的。”
谢珝闻言,心道这是第一案发现场没错了。
他们话音落下,裴墨的脸色就更显黑沉了,物证确凿,还有方才这人看见画时眼里的狂热,让他压根儿不去管那一对夫妻俩的求情,直接吩咐衙役们将这傻子扣押起来,准备带回大理寺,一边带着谢珝和林元锦,让刘仵作引着他们去了一趟后山。
刘仵作经验丰富,压根儿没让旁人动过这里,所以现场并没有被破坏。
这里的情况也跟他们汇报给裴墨的是一样的。
几人站在边上,沉默无言地看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
他们押着傻子回去的路上,林元锦一直在沉默,谢珝以为是她在害怕,毕竟崔真真这么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子忽然遭此横祸,丢了性命,死前还……
那林元锦害怕也是应当的。
就在谢珝考虑要不要开口安慰一下她的时候,就听见她忽而轻声道:“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谢珝闻言却是怔了一瞬,他没想到林元锦能如此敏锐,便也道:“嗯,我也觉得。”
从知道凶手是这个傻子开始,他心底就一直有一种违和感。
不过他们二人虽然声音小,还是让前面的裴墨听了个清楚,裴墨闻声便转过身来等他们,待到他们跟上来之后才开口问道:“哪里不对劲?”
谢珝与林元锦对视了一眼,还是由林元锦先开口:“为什么崔真真好好的一个世家之女,在出了京郊马场之后,不回崔府,反而一个下人都不带地跑到远山村去?”
她说罢,谢珝冷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师兄你给那个傻子看画儿的时候,他的神情除了激动,还带着几分恐惧,他在激动什么我们猜测得到,可他又在恐惧什么呢?”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还有我发现,他的手上有点儿青紫的痕迹,看模样不像是磕碰出来的。”
“他的姐姐态度也不对,好像是有什么事瞒着一样。”谢珝说完,林元锦也又说了一件事。
这件事,谢珝还真没发现,不由得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见他看过来,林元锦便冲他笑了笑。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这么多,裴墨却在沉默了半晌之后,只回答了第一个疑点。
“我去崔府询问的时候,崔三娘说崔姑娘当时好像很是开心,说自己有事,让她先回去,还让她把自己的下人们也带走,不让他们跟着。”
开心?
为什么开心?
谢珝和林元锦心里同时涌上了这个问题。
不得不说,裴墨这个回答,跟没回答也差不了多少,他们还是不知道崔真真为什么会一个人去远山村。
裴墨说完这番话,便不再出言了。
谢珝跟林元锦也就没有再开口,毕竟他们不是大理寺的人,裴墨应当还会继续往下查。
……
一行人进了城门,天色都快黑了。
回大理寺的路跟他们各自回家的路并不一致,大家索性就在这儿分别。
裴墨和属下们带着犯人先行一步。
他们走后,谢珝垂眸想了想,便看着林元锦开口道:“我送你回去吧。”
林元锦闻言却抬手指了指天,冲他歪了歪头,轻笑道:“天快要黑了。”
她话音落下,谢珝便不假思索地道:“就是因为天色快黑了,我才得将你安全地送回去,如若不然,你身为女子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
林元锦被他说得一怔,不由得抬头看他。
心中想说,你从前那会儿难道不是怕黑吗,现在不怕了吗?
却见他一双清鸿眼瞳,那其间满是认真。
见她怔住,谢珝反而弯了弯唇角,眸中透出一抹淡淡的愉悦,清隽的面上染上几分温和,道了句:“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 超级感谢小仙女们的营养液哒!粗长肥章奉上~
520大家要过得开心唷!(今天的我依然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又一事
六十二、又一事
边关的风一向很大,黄沙漫天, 空气中都充斥着呛人的味道。
高高的城楼之上立着一个人, 正凝目往下看着不远处空旷的平原。
“世子。”
他身后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
沈行舟闻声也没转头, 面上一丝神情变化都没有, 只淡淡地开口道了声:“何事?”
来禀报事情的手下虽然最近这两三年多看惯了他这样的表情,但还是有些不能适应,不过也还是压着心思回复道:“盛京来信。”
听到盛京二字,沈行舟的眼神动了动,随即才转过身,一边迈步准备走下城墙,一边瞥了眼手下, 继而问道:“谁寄来的?”
手下正跟在他身后, 闻声便道:“回世子的话, 是谢大公子。”
说到这儿,手下心中也疑惑得很,自家世子分明跟谢府的大公子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谢大公子今年刚刚考取了会试的会元, 殿试的一甲应当不成问题, 谢阁老又势大,将来在朝堂上的成就说不定就不可限量,自家世子非但不留在盛京维系关系,反倒一直待在阳城,也是怪哉。
若是乱时,留在这里还能积累战功, 为自家世子增添履历,可如今太太平平了几十年了,留在这儿还不如回盛京呢。
再说了,他们家世子今年都十九了,再过一年便要及冠,旁人这会儿不是当爹就是成亲,起码也订了亲,可自家世子却还是孤身一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连相看都不相看。
这样想着,手下便犹犹豫豫地开了口:“世子,您要不然回一趟盛京吧,属下听说老夫人提了好几次,要替您相看未来的世子夫人。”
听到他这话,沈行舟往下走的脚步顿了一顿,面上神色也瞬间暗了下来,随即沉声便道:“此事不必再提,我自有打算。”
他声音冷的不行,手下一时也不敢再多说。
谢琯在去年时嫁到了琅琊,谢府的嫡长女出嫁,真可谓是十里红妆,半分不夸张,事前谢珝自然是给他也寄了请帖,沈行舟本来不愿意回去,他对谢琯的心思就算旁人不知,谢珝也自然是知道的,他不明白谢珝的意思。
是想让他当做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么?
可是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能做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自从谢琯定下亲事以来,就从盛京来了阳城,如今也在这里待了这么久,阳城漫天的风沙也没有把他的心思埋下去,反而吹刮得愈发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