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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里各院今儿是天未亮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知道今日是姜思之归宁的日子,周煜很大方的让姜家父子休沐在家招待新婚夫妇。
可即使不必早起上朝,姜正则还是起了个大早,还亲自去到厨房看看今日的饭菜和点心是不是都已经准备妥当。
他已经整整两日未见自己的小闺女了。和他出京带兵打仗的分别不同,出征一去便往往是要小半年才归,可他知道女儿就安生的待在府里,很是放心。
可这两日不见,虽然时间不长,且两家都在京城,甚至只是相隔几条街罢了。但女儿不在自己家里,姜正则总是会担心她吃的香不香,睡得可安稳,有没有人叫她受了委屈。
等钟氏也起来后,夫妻俩同小儿子一道在前院用了早膳。
其间,住在公主府的老大姜修能和媳妇儿周栩令,还有留在京城没回去的钟老太太同几个钟家女眷也都到了将军府。
就只等那一对儿新婚小夫妻回来了。
不过辰时刚过,门房就遣人来报说是小姐同姑爷的马车已经倒了门口。
姜家人也没料到他们会来的这般早,纷纷喜出望外。
当然这些人里显然并不包括姜正则。
大家都等不及的想见姜思之,也没继续在前厅等着,便都往大门口走去迎他们。
宋府过来的一共是两家马车,前面那个用料讲究、装饰精致的是小夫妻俩共乘的,而后头那架则是装满了宋家准备的回门礼。
宋景行先一步跳下马车,撩开门帘,又伸手将妻子扶了出来。
他没叫小厮在马车前放脚凳,而是用双手将妻子一托,将她整个人抱了下来。
将军府的大门口站满了已经赶过来的姜家人,宋景行这样亲密的举动,叫姜思之在这么多人面前颇为不好意思,桃腮粉面的新嫁娘甚是楚楚动人娇羞美艳。
“爹、娘、大哥、大嫂、二哥、外祖母……”姜思之一个个唤了过去,等叫完了人,又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竟是哽咽着红了眼眶。
这些站着的人里有姜思之的舅母姨母还有表姐妹什么的,宋景行并不是全都认识,是以在妻子叫人的时候他只安静的听着,再准备一个个认过去。
“父亲,”
宋景行刚脱口而出,却叫黑着一张脸的岳丈恶狠狠的打断了话。
“你别叫我!”
姜正则的语气差的不行,几乎都可以用凶神恶煞来形容,叫站在一旁的人都十分不解。
饶是宋景行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这岳父又是唱的哪出戏,莫不成还在演戏给府外的探子看不成?
他耐着性子问道:“敢问父亲为何不快?”
姜正则的目光在宝贝女儿和他身上来回看了一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你还敢问为什么,那我倒要问问你,现在是什么时候?”
宋景行被问的莫名其妙,看了看日头,又用余光瞄了眼何安,才答道:“约是巳时两刻。”
姜正则看他明显一副还没明白过来的样子,复又问他:“那我且再问你,从你宋府到我将军府里需要多久。”
宋景行是个聪明人,话说到这里就全然明白了自己这老丈人生气的原因。
他有些好笑又无奈的用手捏了捏眉心,侧头看了眼正听得一头雾水的小妻子,心里当真也觉得自己多少有些无辜。
不过姜正则会有那样的想法也不奇怪,毕竟这五大三粗的汉子是当真宠着自己这个娇滴滴的女儿。
宋景行也不欲多辩解什么,弯腰拱手认错:“是小婿的疏忽,没有把袅袅照顾好。”
姜思之越听越糊涂,小声的朝父亲发问:“爹,你这是才生景行的气?”
其实别说姜思之没搞明白,就是姜家兄弟俩还有那些女眷也都搞不清眼下的状况。
不过好在钟氏了解丈夫,姜正则才开口问第一句话的时候,她就反应过来之前在前厅听见女儿回来时他为何那面孔了。
这一大群人光站在门口说话也不像样,钟氏忙叫管家招呼人进屋去,对自己女婿投去歉意的一笑,然后拉着女儿到身边对她解释说:“你爹这是心疼你起的早呢。”
姜思之听了母亲话,才明白过来父亲这闹别扭的原因,心里是既幸福又酸涩。
钟氏领着人进了前厅,等人都坐下后,姜思之便带着宋景行又认了一遍人敬茶改口行回门礼。
姜家人多,还有钟家的亲眷 ,等宋景行一个个敬完茶,说完话竟就快到了用午膳的时间。
席宴是从早上就开始准备下了的。分成了一小一大男女两桌,因为下午姜正则同宋景行确有要事商谈,是以他们那桌也只各饮了几杯酒,小酌一下,不敢喝大了去。
等用完饭,姜思之自是被母亲还有女眷们拉去后院讲悄悄话。
而宋景行便跟着姜正则父子去了书房。
等儿子将书房的门关上,姜正则便开门见山的问他:“最近一月,北部冲突之事你可知道?”
宋景行位极人臣,又是周煜的心腹,虽然带兵打仗用不上他,但他堂堂右相,岂会不知晓这么大的事情。
他颔首答道:“景行知晓,且一切细节都清楚。”
进了书房后,宋景行不再自称小婿,只抛开官职摆出晚辈的姿态来。
正事面前,姜正则没空理会这些有的没的,见他都清楚便也不多废话。
“说说你的看法。”他问。
真刀实战上宋景行肯定是比不过这父子三人的,可分析起情况来却还是条理清晰。
他在脑中又将自己这段时间收到的情报细细梳理的一遍,敛眉说道:“不对劲,这冲突起的不正常。里面怕是有猫腻。”
☆、第 65 章
听了宋景行的这句话, 别说是姜正则了, 就连姜修能兄弟二人都忍不住的冲他翻白眼。
原本拒人于千里之外,从小就一副高高在上不爱搭理人的宋景行如今变成了自己的妹夫,姜修能更是没了顾忌, 直接开口嘲讽他道:“尽说废话, 没问题的话还用得着叫你来商量?我直接就请旨出兵了好吗?”
换做是宋景行之前的脾气,只怕早已用一句话就把姜修能怼的没话说了。
可现在不同了,他和姜家父子可是“一家人”了,即使这岳舅再不像话, 自己看在小娇妻的面子上也会忍让三分。
更何况自己这才刚得偿所愿没几日,小心肝儿都还没抱够呢,心里再不爽也只会笑脸相迎。
是以他姿态谦卑, 垂首说道:“大哥教训的是,是我说废话了。还请大哥坐下喝口茶听我分析给你听。”
就宋景行这态度,姜修能怎么会料到,原本都已经想好了待他同以往那般回嘴后怎么继续怼他的, 这会儿却被尽数堵在嗓子眼儿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就宋景行这种人都能转性儿赔笑退让了,姜修能这么通情达理的人又怎么好意思继续说他呢。
他哑了声, 当真端起茶喝了一口,只等他的下文。
“北部游牧部落现今只有乌桓一组已成气候,但年初我朝已经和乌桓签订了不战文书,不用他们附属于我周朝,只需每年进贡, 而冬季我们也会给他们一定的粮草助其过冬。
而最近屡屡进犯的蛮夷小族,虽然次次都被我军逼退,但据上报来的消息称,他们兵器精良,粮草充足,明显是有人在他们背后指导此事。
这些来犯者自称是突厥人,我查了一下,这些突厥人的祖先来自于西北,说起来并不算是真正的北人。”
宋景行先把目前已知的消息都剖析开来看。
“圣上是怎样想的?”姜正则才交了虎符,且北方的事儿一直也不是由他来负责的,他并不方便与圣上谈论此事。
宋景行撇了撇嘴角说:“他猜测这些突厥人的背后是乌桓人,除了乌桓,没有其他势力有实力可以给他们提供这些东西。”
姜正则摇了摇头,显然是不同意这个看法。
“说不通,乌桓没有理由这么做,在当初的谈判上我们已经退让了很多,且协议已经签订,如今已经入冬,若这些冲突真是他们所为,撕毁协议就现在来说,对他们是百害而无一益的。”
宋景行颔首:“将军所言甚是,只是我的身份尴尬,不便过多与圣上讨论战事,是以也不敢妄加猜测。”
人无完人,他必须得在皇帝面前扮演出一个有缺点有短处的人,而这个短处就是对战事不通。才能减轻帝王的忌惮。、
姜正则一双利眼紧盯着宋景行,慢慢眯了起来,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需要你在接下来帮我做一件事。”姜正则说。
“将军但说无妨。”
姜正则转头看着儿子良久,眼神中似是询问,似是愧疚,见大儿子微不可见的颔首,才开口说道:“下一次冲突再起时,阿能和阿远会请战北上,你要当场阻止,促成阿能成行。”
他有预感,这些屡屡进犯挑衅的人不会就此打住,势必不久后还会再次生事。
其他人去他都不放心,他必须叫儿子亲自去上一趟。虎符交还不久,圣上疑心甚重,他实在担心圣上会将此事交给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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