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下来的日子,这对师徒总是以一种非常默契的方式出现,他们一起舞剑、一起画画,一起练字,一起对对子,简直是羡煞旁人,然而清闺就是清闺,即便病着,照样不走寻常路,除了玩文雅的,粗俗的她也玩,她喜欢抓筛子,玩叶牌,输了就在人家脸上贴纸,结果把丫鬟们的脸都贴满了,她看着索性笑了起来。
这天闲来无事,清闺坐花架下荡秋千,荡着荡着,背后忽然有人推起,转眸一看,容屿正高高的站在她的身后,她抿嘴一笑:“师父,你怎么来了?”
“我来陪我徒儿。”回答的简单明了,丝毫看不见拖泥带水,容屿推着她荡来荡去,她笑,他也会跟着开心:“怎么样?这样荡着可好?”
“好!”清闺纯净的笑着,末了又道:“对了,师父,你日理万机不累吗?怎么还有时间过来陪我?”
“朝里繁杂琐事太多,真要忙起来,十天十夜就忙不完呢,罢了,不提也罢,你的病这两天好些了吗?”“已经好多了。”“药吃么。”“吃了。”“熬的粥别忘了喝一些,好歹补补血气。”“知道啦,师父。”
容屿边嘱咐边推着她,清闺被推得荡来荡去,她笑,他也笑,笑着笑着,她忽然感觉有点冷,就掩袖咳嗽了起来,大概是秋千上的风太凉了,冲了风,他的笑容僵在嘴边,生怕她冻着,就道:“屋里去吧,秋千上的风大,再这么荡下去,你的风寒又要发作了。”
清闺点了点头,两人进屋去了,此时屋里站了不少的人,每个人都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的是各式各样的古玩玉器,首饰妆容,容屿道:“看中什么随便挑,只要你喜欢,你就可以留下来。”
清闺干笑:“这样不太好吧。”
“都是些俗物,你就挑一挑吧。”
清闺看着琳琅满目的物品,就随手拿了个甘露瓶和一个发簪:“我喜欢这两个。”
容屿一挥手,托盘子之人一个个顺势退下,容屿牵着她走到妆台前,没反应过来,手里的簪子已经被他抽走了,接着她发现那根步摇跑到她的发髻上了,她盯着镜子看,他也在看镜子看,只听他道:“我徒儿长得天生丽质,戴什么都好看。”
“是吗?”转过头,心里有些慌慌的,刚要掩饰拔掉,却被他护住:“不要拔,我看挺好。”
清闺不觉又照了照,感觉两个人在一起照镜子太暧昧了,就跟夫妻一样,接着又听容屿讨论什么婚嫁之事,清闺完全不上心道:“这个问题,我不敢奢望了,像我现在这样,谁敢娶我呢,谁不怕败坏门风?”
“如果说我不怕呢?”容屿忽然开口,清闺忽然间有所无所适从:“师父,你……”
容屿道:“走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对于感情,我以为我早就死心了,没有任何奢望了,可是当我看到你那么畅快的向我投来爱慕之情,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就逃不掉了,为此我感动过、迷惘过、逃避过,因为我怕我一不小心毁了你!”
“以前怕,难道现在就不怕了吗?”
“可现在我是国主,我说什么,没有人敢忤逆,我想从了自己的心,既然你因为我而丢了清誉,我娶你也算是本分。”
清闺有点吓住了,起身想要逃避,却被容屿挡住,只听他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的顾虑,其实我也犹豫了很久,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为师的,我能看得出来,也能感觉得到,你骗得了任何人,唯独骗不了我。”
“可是……”
“清闺,我们都不要逃了好吗?让我拥有你,让我爱你、照顾你一生一世!”说罢,他把着她的脸吻了起来,清闺有些晕眩,只觉得他的呼吸很急促,要的很急,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是啊,其实她也是喜欢师父的,只因近来娘亲的死,她一直有些排斥他而已,现在他已经跟她道歉了,她也看出他很自责,他应该不是有心的吧。
唇瓣纠缠了很久,清闺抱着他的背也渐渐进入了状态,谁知吻到一半,容屿的胸口忽然疼了起来,清闺以为碰到他伤口了,由不得停下了动作,两人默默的相见。
“师父,你的伤又发作了。”
“师父不疼,师父没事。”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晋江文学城
自从师父跟她表白以后,清闺觉得每天都是新的,天空是湛蓝的,小树的青翠的,就连小鸟也比以前自由了,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泡在蜂蜜里,甜的让人迷醉,然开心没两天问题来了,她发现很严峻的问题,师父只要一触碰到她,胸口就会不由自主的疼痛,起先她以为是伤口的缘故,后来伤口都愈合了,他依旧是那副老样子,她开始怀疑师父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然怀疑归怀疑,让她这么直白白的去问师父,他可不敢。
这天,两人在小船上观风景,天蓝蓝的,湖面上荡着粼粼波纹,由于景色很美,师父一直那么紧紧的抱着她,清闺感觉他的胸怀温暖极了,就跟三月里的暖阳一样,不由得起了几分贪恋,而他亦贪恋她的柔情,明明只是抱着他,却总是想时不时亲吻她的额头,亲吻就亲吻吧,吻了以后他自己又承受不起,好几次险些死过去了,清闺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她,又从旁边倒了一碗茶给他压惊,他喝了下去,脸色才渐渐的好转。
“师父,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
清闺望着他,有些担心道:“师父,有件事徒儿一直想你,可是每次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是关于我的病吧!”
清闺一笑:“师父,原来你也知道啊。”
容屿苦笑一下:“你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还能瞒得过为师?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的病不碍事。”
“都疼成那样了,怎么能说不碍事呢?师父,你到底得了什么病?难道真如迷老糊所说的情蛊吗?”记得上次她在凉亭边偷听的时候,她分明听到迷老糊说他那是情蛊,当时她没怎么相信,如今想来,非情蛊不可了。
“不要胡乱猜测,师父没事。”
“师父,我知道你在怕徒儿担心,可是如果你真的中了情蛊,那就是件大事,你的一辈子都会受到影响的,如果你的情感都不属于你自己,那你怎么给我幸福呢?师父告诉我吧,是不是情蛊,我会替你保守密的。”
“你猜的没错,师父是中了情蛊!”
“啊?”
关于情蛊,清闺了解并不多,大多都是从书里得来的,古书上说,蛊,苗女所擅也,其中最噬心的莫过于情蛊,此蛊乃蛊中至毒,可以通过饭菜、衣服下在男子身上,中蛊的男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对下蛊者誓死追随,若有背叛,必须以性命作为代价。
如果师父中了情蛊,那就是说他不能背叛下蛊者,一旦背叛就可能会暴毙而亡。
清闺忽然间有些害怕了,因为她很确信她没下过蛊,师父应该是被别的女人下了蛊,是冷宫秋,那天迷老糊好像说的是冷宫秋,清闺很确定这蛊与她有关,难怪之前师父一直袒护冷宫秋,原来他不能背叛她,可是如果是这样,那她算什么?也许有点不能把握师父的心,就怯怯问:“师父,你喜欢冷宫秋吗?”直觉应该是不喜欢的,然中蛊就像害病一样,你说你不想病,你就不会病?太荒唐了,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谁知容屿却道:“十年的朋友,怎么能用喜欢和不喜欢来衡量呢?我是合作关系,我对她存在着亏欠。”
“你会因为亏欠而娶她吗?”
“清闺,我跟她的关系比较复杂,但是远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千言万语我只想说,不论将来发生什么,我的心里只有你,除了你,我再也不会喜欢上第二个人了。”
“说这些做什么?我不相信你想谁呢?师父,我不问了便是。”
容屿淡淡的‘嗯’了一声,再也没有了下文。
清闺望着他,心里有些惆怅,因为她始终看不透他,正因为这份看不透,她跟师父的相处才变得患得患失起来,就拿此刻来说,虽然现在师父承诺只会喜欢她一个,可是她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能办到。
如果说此刻的‘患得患失’只是个的开始,那么容屿压珠宝去苗疆就是突破点,那天,苗疆传来消息说,冷舵主要凑十万两银子,要他快速运过来,那天镖局的掌柜、红莲都来了,照面之际,两个人闲话了起来,清闺这才得知她那日去追毛贼去了。
屋里聚集了七八个人,带头的掌柜是个三十而立的男子,长相英俊,跟师父不差上下,众人一起商讨这批珠宝怎么运过去,清闺搅着帕子,听他们说了不少意见,最后还是师父说一定要走镖车,说‘一定’的时候,那样子看起来好像很在乎,她心里有点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