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峥嘴角抽了几下,任由她摸出了药瓶,熟练的捡出一颗来,还拿起来晃了晃,鄙弃的说道。
“这不是还有三颗吗,真是小气。”
右手一捏白峥的嘴巴,丹药便丢了进去。
“还有,这玉佩,我发觉它还有疗伤的功效,还你了,贴身带着。”宫南枝从怀里抽出来执子佩,塞回白峥手中。
白峥的嘴快要抽筋了,当然,要不然她把执子佩当成什么平常玩意了。
可号令甲子军的执子佩,除了权势,更多的用途是它的疗伤功效。
这本就是取自御龙山的极好玉种,由苏城有名的工匠精心雕刻成型,一分为二。
是以,执子佩还有个名字叫做阴阳配。
分开则是莹润绿意,合起则呈现皎皎白光,对于长期调理身体有极好功效。
他握着执子佩,连师傅都骂自己荒唐,没出息,这么华贵的玉佩他随手就赠给他人,真是纨绔糊涂。
谁曾想被赠之人如此儿戏,全然不把这玉佩放在眼里。
“如此,倒是多谢宫小姐了。”
“客气。”
相当礼貌的对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叫做尴尬的东西,二人皆端正坐的笔直,一时相对无语。
不多久,外面便传来马蹄声,夹杂着官兵嘈杂的呵斥声,“往前追,不是说刚走不多时辰吗?追上有赏,切记勿伤了那女子。”
一旁官兵不约而同的回了声是,便继续往前赶路。
“这二人都是受了伤,怎么还走的如此之快,难不成我们错过了?”一人忽然停下脚步,仔细琢磨。
听到此时,两人不由得止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声,竖起耳朵听他下面的高谈阔论。
“得,路上你又不是没看见,悬崖峭壁,除了那一村农家,哪还有其他可容身之地,赶紧赶路吧,晚了等他们出了南国,我们就是有再多人也无可奈何了。”
另外的人声音听上去肃穆不耐烦,接着便是一群人离去的声音。
“听说此次追捕还是秘密进行的,段大人亲自吩咐的,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竟劳动他亲自督办。”
“该问的不该问的现在都不要再问,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把她找出来,别有差池。”
“不是两个人吗。”
“上面只得消息说要找那女子,其他人没有交代。”
宫南枝嫌弃的看着一旁那人,那眼神仿佛再说,看吧,我值钱,你分文不值。
白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好嘿嘿笑了两声,干巴巴无底气。
“等他们再走一段时间,我们休息一个时辰再出发,别一会儿自投罗网了。”宫南枝一手捂住伤口,一手摸索着后面的石块,轻轻靠了上去。
放心的合上眼皮,她蜷着腿便想睡觉。
“宫小姐,一个时辰你能自己醒来吗?还是需要我再看守一下,一会将你喊醒。”白峥铁定了心跟她过不去。
“那你想怎么样。”宫南枝没睁眼皮,懒洋洋问道。
“要是怕我误了时辰,不如这会儿我休息,你看着,等一个时辰后,我们再出发,可好?”
听闻此言,宫南枝嗖的睁开眼睛。
目光如炬,似有横刀扫过白峥身体,浑身不自在的抖了一下。
“那就一起睡吧,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出发。”
宫南枝复又闭上眼睛,一条腿伸开,另一条腿依旧蜷缩着。
“好,这样才好,我们一起睡。”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自己总是看不到最新更新的两章内容,但是能看到小可爱们的留言,清了缓存也不知道为何,有了解的可爱吗
☆、被你害死了
懒得搭理他故意调侃, 宫南枝不多久便呼呼睡起觉来。
着实太累, 白峥看她睡熟,面上也渐渐收起那纨绔不羁的表情,眉间川字微露,左手不由得捂上右肩。
试着抬抬右臂, 却疼的难以忍受,这一日血流的不多,却有发炎流脓的态势, 长此以往下去, 这胳膊就算不废,去也再不能舞枪弄剑了。
那人睡得香甜,脸上也卸去了清醒时的防御和讥诮, 清秀纯粹。
凌乱的发丝勾住她的眉, 蜿蜒拂到她的鼻间, 随着她的呼吸一颤一动。
白峥不自觉伸出手去,不着痕迹的将她的头发轻轻顺到脸畔,然后对着那张素净的小脸仔细端看, 愈发离不开视线。
往日里见她都是跟刺猬一般一说话就能炸了毛,可这又都是自己自作自受, 将她惹恼的下场。
想到这, 便不由自主的想起白音那张委屈难过的脸, “师兄,他待我很好,你放心。”
低头笑笑, 自然,那人定会一直好生对她,要不然,怎么对得起音儿这十几年的隐忍相付。
卑躬屈膝潜伏在夜中庭身边,冒着随时被查出的风险,一做就是十几年,宗□□的手下都用来为夜月笙探听各路消息,倒是省了他许多麻烦。
换做是其他女子,别说一点,就是半分也不及音儿,凡夫俗子,更是入不了夜月笙的贵眼。
只是,西风恶,欢情薄,今日他能让自己保持清醒,说不定哪一日就能犯了糊涂,怠慢了音儿,想到这里,他悠悠吐出一口气来,路都是自己选的,她既然早就知道自己选的是条多么荆棘丛生的险路,理应为这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
从小到大,她就跟妹妹一般粘着自己,依靠自己。
而自己也习惯宠着她,顺着她,无论多么无法无天,只要自己能做到,都会竭力满足白音的所有要求。
可是如今,再没有这样的机会,让自己倾心相待,再日日守着那可爱的小师妹了。
洞中杂草丛生,一堆灰黄的杂草恰好挡住洞口,外面看不到里面是何情形,里面倒能看到外面透进来丝丝光亮。
月色真美,撩拨心弦。
他终于闭上眼睛,太累了,该睡一会了。
天蒙蒙亮,宫南枝伸手胡乱在地上抹了一把,却不知道被什么扎了一手,猛然惊醒。
原来是只刺猬,慢慢悠悠在洞里晃来晃去,对这两个不速之客似乎充满敌意,难不成待了太久惊扰了这刺猬的休息。
白峥还睡得香,右臂无力的垂在一侧,左手警觉的握着长剑。
“哎呀”白峥龇着牙捂住额头,愤愤的看着罪魁祸首,正是对面那人用石头砸了自己。
此刻正得意洋洋站了起来,双手拍打着衣服,嘴里说道,“赶紧收拾一下,出发。”
“真没良心。”白峥费力的站了起来,气血上涌,竟然差点摔到。
宫南枝虽然觉察出他有所不适,但是,一想到有人在等着自己,一想到那人就在那里等着自己,缘何不急。
恨不能一夜之间就奔袭到北朝,看看他,是否哪里有伤,是否真的完好无损,是不是心中也对自己无限记挂。
这样想着,又怎么能安下心来,放缓脚步。
不能,绝对不能。
白峥努力跟上她脚步,宫南枝不时回头看他,走了大半晌,她终于按捺不住,回过头来等着那一瘸一拐的人。
“你伤的是右肩,为何腿也瘸了。”宫南枝索性说开了,“白峥,我们就搭伙到这吧,你晚上也听到了,他们要找的人是我,何况你现在伤势太重,跟着我,对你对我都不合适,对我,你严重拖累了我的赶路速度,对你,你看,伤口这几日绝对有化脓的趋势,你脸色虽然苍白,可是白里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再过不了一日,你肯定要发烧的,到时候我该怎么办,把你扔下不管,还是停下来跟你治伤。算了,白峥,你回宗□□吧。”
她停了停,继续说道,“好吧,白峥,我原谅你在北朝对宫家所做的一切,现在,你对我不再有任何亏欠,你救我离开南国皇宫,又护送我到这,我已经很感恩戴德了,剩下的路,我不想再跟你一起了。”
白峥听后许久没出声,垂着头,让宫南枝觉得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
他用脚碾着地,仿佛铁定心要把这地磨出个窟窿来。
抬头眯眼一笑,“你这是要将我丢弃了啊,你觉得现在我对你是拖累,残了半个手臂帮不了你了,所以就要散伙,是与不是?”
话说的直接难听,宫南枝想着快刀斩乱麻,于是应着他的话回道,“对,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硁硁往前跑去。
山上路本来就窄,她一个人,一条路,那背影看上去无比决然。
白峥站在原地,眼里忽然揉进了情深义重,重的让自己眸光闪闪,不能自已。
当真如此绝情,不加一点含糊之意。
宫小姐,得你芳心的人,我倒有些羡慕他了,呵,莫春风,你可安好。
走了半天的宫南枝伤口愈加疼痛难忍,偏偏太阳好的不行,一身汗渍粘腻的贴在身上,伤口也被腌渍的难受。
还有多久才能离开这南国边境,她抹了把汗,将那方白色绢帕染得乌黑油亮。
之后又小心翼翼贴身珍藏,回头看看,那家伙倒是听话,果真没有追来。
他受伤很重,自己这样做真有点不地道,可是没办法,归心似箭,自从知道莫春风没死,没有葬身在竹林火海之中,面上无论伪装的多么平静,心底却一直有个声音在驱赶自己,快去找他,快去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