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微低头切着猪腿子肉道:“这样也好啊,一个负责生娃,一个负责帮扶俞参事仕途,你们这一妻一妾也算配合得当了。”
李彩儿翻了个白眼,鄙夷道:“难道我不会生娃吗?生娃和辅佐本谦哥,我样样都做得来,还用她?”
正说着,外面忽然响起了某个乡勇的高喊:“来人啊!黄山跑了!黄山杀人跑了!”
两人同时一愣,然后又同时放下手里的菜刀跑了出去。院子西北边的墙根子下,一个乡勇倒在血泊中。草微急忙奔过去,抽出袖子里的手绢摁住那个乡勇的伤口,朝刚才大喊的那个乡勇道:“赶紧去拿伤药来!”
“黄山咋办?”那乡勇着急道。
“先别管了,救人要紧!”
“好……好!我这就去拿!”
那乡勇急急忙忙取去药箱时,身后的李彩儿忽然大喊了一声:“本谦哥,你咋了?”
草微抬头一看,只见俞本谦被小义扶着,正缓步朝这边走来。他额头不知被谁打破了,往外流着血。
李彩儿急忙迎了上去,着急地问道:“本谦哥,你这是咋了?”
一旁的小义说:“刚才大人去看黄山,没想到黄山起了歹心,居然把本谦哥打晕过去,还杀了那两个看守跑了!”
李彩儿脸色顿时大变:“你说么子?是你放跑了黄山?”
“不是,”小义忙解释道,“是黄山打晕了大人跑的!”
李彩儿急得直跳脚道:“你跑去看么子黄山啊?你不晓得他是细作,要离他远点吗?你居然还一个人跑去看他,你不是找死吗?现如今他杀人跑了,这罪你担得起吗?”
俞本谦愕然地抬起头:“黄山……杀人跑了?”
“你自个看呀!”
李彩儿把手往那边一指,俞本谦整个人完全傻了。草微也来不及跟他说什么,接过刚才那乡勇拿来的药箱便开始救治包扎了。所幸发现得及时,受伤的乡勇逃过了一劫。
完成包扎后,赶来的徐录事吩咐人将受伤的乡勇先抬走,然后指着俞本谦骂道:“你啊你,妇人之仁,妇人之仁!花猎早先就提醒过你了,让你别太心软了,别靠近那个黄山,你偏偏不听!这下好了,黄山跑了,这就意味着他真的就是细作!你说你咋回去跟你们县大人交待!”
俞本谦扶着被李彩儿包扎好了的额头,眼中还透着茫然道:“黄山跟我说,他不想被冤枉,不想像简铭那样死在大牢里,然后……”
“他当然不想了,他是细作嘛,他当然想留着命继续干了!你个笨蛋,你简直太笨了!”徐录事大骂道。
“录事大人,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李彩儿插话道,“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我们家俞参事的。他也想不到黄山会那么狠,他也受害者呢!”
“还有脸说自己是受害者?这话你回去跟你们县大人说吧,看他同情不同情你!俞本谦,你就等着被革职吧!”
话刚说完,布符领着两个人匆匆来了。布符问:“哪个俞本谦?”
俞本谦答应道:“我是。”
布符右手重重地挥了一下:“带走!”
“等等!”李彩儿忙拦在俞本谦跟前道,“要带了他去哪儿了?”
“布将军有令,带了俞本谦去问话!”说罢,布符就让人押着俞本谦走了。李彩儿不放心,紧跟着去了。
草微回伙房洗过手后,阿猎便来找她了。她悄声地问阿猎:“公主找着了吗?”
阿猎点点头:“找着了。”
她彻底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可是,黄山跑了。”
“我刚刚回想起,之前来灶房的时候看见过一个穿着乡勇衣裳的人,那大概是就黄山,只可惜我当时没能认出来。”
“真是狡猾啊!但要不是俞本谦笨的话,恐怕他也跑不了。”
“我也奇怪俞本谦咋就又去找他了?”
“俞本谦是想去告诉他,简铭已经死在了大牢里了。黄山大概就是趁了这个空,打晕了他逃了出来。这下黄山跑了,怕是难抓住了。他是本地人,真想躲起来的话,你就算找上几个月你也未必能找着。”
两人说着回了房间。刚回房,布将军就领着人送饭菜过来了。草微正在心里奇怪为什么布将军会亲自送饭菜来,就听见阿猎和这布将军举杯说了这样两句话——
“师兄,好久不见!”
“确实,师弟。”
“噗!”草微嘴里的茶水噗嗤一声就喷了出去。
师兄?师弟?闹了半天是同门啊?
两个男人完全没理会草微,自顾自地坐下来畅谈了。草微抹了抹嘴,也坐下一边吃东西一边听他俩聊了。
“师兄这些年竟都在此处混迹?”布将军唤阿猎为师兄。
“倒也不是。只是最近在此处安了家娶了妻,这才留下的。师弟就不同了,都混到西向国将军之位了。”阿猎唤布轻泽为师弟。
布将军淡淡地笑了笑,抿了口酒道:“什么将军,就是一个最次等的左翎将军罢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盈舒已死
> “以师弟的才干,升任是迟早的事。”阿猎含笑道。
“在师傅处一别就是十年,当初师傅仙去时,你都没有现身,我真的都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你这些年变化挺大的,之前第一眼竟没认出你来。”布将军笑道。
“师傅仙去时,我有事没赶来,是后来你们都走了,我才赶到他老人家坟前拜了拜。”
“原来如此。”布将军点了点头。
“你们分开有十年了?”草微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差不多吧,”布将军道,“师兄年长我三岁,比我先离开师傅。师兄离开后的第五年,我才离开了。盈舒和夜罗是最晚的。对了,师兄,你一定没认出来吧?”
阿猎问:“我认出谁来?”
布轻泽笑了起来:“你果然是没认出来。新初公主就是夜罗啊!”
“呃?”阿猎愣了一下。
“女大十八变,没想到吧?”布将军呵呵笑了起来,“这也难怪,夜罗当初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长得有点圆润,如今肤色变了,连模样都变了,你自然就认不出来了。”
阿猎笑着摇了摇头:“我实在没认出来。就是刚刚捉她的时候,我也没认出她就是夜罗。”
“这不奇怪。当初咱们四人的身份都是隐瞒了的,彼此不清楚对方的来历,你自然也想不到夜罗其实是西向国的第七公主。对了,师兄,你这些年可曾见过盈舒?自打与她在师傅那里分别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布轻泽口气略显遗憾道。
阿猎端酒的手一僵,脸色微微变了。布轻泽瞧出点不对劲儿,忙问:“你是不是见过盈舒?”
一抹忧伤忽然涌上了阿猎的眉间,像拨不开的愁云。他闷闷地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声音沉沉道:“盈舒她……已经去了……”
“去了?这话是何意?”布轻泽脸色陡变。
“一年前,在一次爆炸中,我没能及时救她,所以……”
“什么?”布轻泽激动地站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惊愕,“你不是在说笑吧,师兄?”
阿猎有些颓靡地摇了摇头。
“你是说盈舒死了?这……这怎么可能?”
“她的确已经死了,是我亲手安葬她的。”阿猎声音轻缓道。
布轻泽表情僵住了,眼眶中竟然闪出了一道泪光。他开始手足无所,不知所措,开始在屋内徘徊,在窗前来回。最后,他一拳砸了窗框上,跟着开门出去了。
阿猎轻叹了一口,默默地倒了一杯酒,默默地喝了一口。
“盈舒……是谁?你师妹?”草微问。
“盈舒,我,夜罗还有刚才那位布将军,都是我师傅的徒弟。我师傅这一生也只有我们四个徒弟。我是从小跟着师傅的,阿布是后来的,盈舒和夜罗来得最晚。在我十七岁那年离开师傅后,除了盈舒,我没再见过其他人。”阿猎眼含回忆道。
“那个盈舒真的死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樱花山庄吗?就是在那场爆炸中,连同盈舒在内的四个捕快全都死了。”
“盈舒捕快?”
“她真正的身份是大玉国天镜司总司的女儿。她一出生就注定要当捕快的。在我当金客的时候跟她遇上了,此后偶尔会有联络。”
“怪不得你这么在意樱花山庄那场爆炸,原来你的师妹也死在了那场爆炸中……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四兄妹四个彼此都不晓得对方的真实身份吗?”
阿猎摇摇头:“这是师傅的规矩,不问来历,不问出处,学成即可离开。她总说,我们这四个是她这辈子欠下的人情,她只负责还上,不想牵扯其他。所以,在她跟前,我们都不会用我们的真名,夜罗是新初公主赫连衣,盈舒是天镜司总司的女儿段金珂,而阿布就是刚才的布轻泽将军。”
“那你呢?”
“我就叫阿猎。”
“我说的是真名。我晓得你在金花楼用的名字也叫阿猎,但那不是你真名吧?”
阿猎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草微的脑袋瓜子道:“其实我师傅的确就是这么叫我的。每天早上,她总是会阿猎阿猎地叫个不停,让我给她做饭烧水还要泡茶洗衣服。所以当你说你打算叫我阿猎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我师傅附在你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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