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香世家 (沐清浅)

　　姜微澜对于衣裳没有说任何的意见，反而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宝瓶，你给大奶奶和二奶奶送帖子去，就说下雪了，我请她们去梅花林里赏雪。”
　　大奶奶赵氏，是最喜欢梅花的，刘家也有一处梅林，虽然算不得大，但也尽够了。
　　昨日姜微澜正好听黛青说，这一场雪下的正好，府中的梅花这两日就要开了，到时候白雪红梅，最是好看不过。
　　“小姐，不如我去回了太太将梅花林的暖亭里地龙烧起来，也省的小姐和奶奶们去了梅花林子里受冷。”那被称为玉秋的丫鬟忙就笑着说了这一句。
　　姜微澜瞧一瞧她，倒是越发肯定了，这丫鬟是个机灵的，遂点点头说道：“既如此，就麻烦你了，劳烦你告诉舅母一声，我下午与两位嫂子去赏梅看雪。”
　　早上肯定是来不及了，那就只能下午，其实，也不是为了看梅花，想来大嫂子就算是再喜欢梅花，这时候也是没心情看梅花的吧！
　　其实，她也知道，就算是约大嫂出来说话，大嫂也未必就能说个什么，但多与人在一起聊聊或许心情能够更加开朗一些。
　　对于姜微澜要与两位嫂子赏梅的打算，老太太很是赞成，只可惜的是，不管之前算的多好，事到临头却未必就能成行，姜微澜算的确实好，却没想到大奶奶因为受了风病了。
　　早上觉得头疼人发软，想着过年了，就没惊动别人，等到了中午的时候，竟晕厥了过去，丫鬟们不敢耽误，这才将消息送到了大太太跟前。
　　大太太听着这个，可真是难受的紧，这个儿媳是个好的她知道，只是她那糊涂的儿子做的都是些什么糊涂事儿啊，放着好好的媳妇不知道疼的，放着好好的孩子不知道稀罕的，偏偏成天不着家，就在外头鬼混。
　　“快让人去请小姐过来，这大过年的请大夫也不好，且你们小姐的医术可比大夫好多了。”大太太一面说着，一面自己已经披上斗篷去大奶奶的院子里。
　　大奶奶的院子就在大太太院子后面的一个小跨院里，走路也没多少时候就到了。
　　等大太太到了的时候，大奶奶已经醒过来了，但人看起来萎靡不振的，且脸上有可疑的红晕。
　　“娘，您怎么来了？都说了不许你们惊动太太，怎么不听？”人虚弱着，就算是责怪人的话听起来也是软绵绵的。
　　赵氏挣扎着又要做起来，却连起了几次都没起来。
　　大太太忙就上前将她给压住让她躺好说道：“好孩子，可别这样，咱们都是自己人，你何必如此？我已经让人去请你妹妹了，你妹妹医术好，她来了，你吃上两副药就好了。”
　　瞧着儿媳妇这样，大太太心里难过，但是有些话却又不能说只能忍着。原本今日还想着微澜能好好劝劝，说不得好一些，谁知道这又病了。
　　“娘，我这病了，只怕是对两个孩子不好，这两日，两个孩子还请娘先抱到您屋里看着些可好？丫头们虽好，但我总是有些不放心。”大奶奶没说别的，只是安排两个孩子。
　　“你就别操心这些了，我难道还能不懂不成？你好好的养病，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再有两三日就是过年的时候了，你可不能拖着病体过年。”大太太亲自端了温热的水过来，给赵氏喂水。
　　赵氏觉得眼眶有些酸，泪珠子到底没忍住掉了下来。
　　“好孩子，我知道是大郎委屈了你，你别哭，等大郎这次来了，我肯定说他，哪怕是绑着他，也不让他去外头了。”想起外头那个女人，大太太恨的牙痒痒的，只恨不能亲自去将那女人给撕了，尤其是看着儿媳妇变成这样，更是恨的不得了。
　　赵氏没听这话的时候也就罢了，听了这话，泪水越发的流个不停了，只恨不能将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出来。
　　亏得婆婆是个好的，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刘子鸣的心已经不在这个家里了，就算是将他绑在这个家里又能如何？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又有什么意思？
　　“娘，算了吧，由着他去就是，您要是强留他在家里，反而伤了您与她的情分。我这一辈子也就如此了，好在有两个孩子，总还有个盼头。”赵氏哭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哽咽着说了这一番话。
　　大太太一面给她擦眼泪，一面骂着刘子归，好好的儿媳妇，就给他作践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这是造了什么孽。将心比心，要是自己的女儿在婆家被虐待成这样，她只怕是撕了女婿的心都有了。可如今是别人的女儿到了她家里被她儿子给作践了。
　　“好孩子，你是个好的，娘知道，大郎的不是，娘给您赔罪了。他会想明白，知道你好。”不忍心看儿媳妇的表情，大太太扭头往后拭去眼角的泪水。


第648章 看病
　　姜微澜得到了消息也不敢耽误，虽然路上冰雪未融，很是难行，但姜微澜还是穿了木屐就匆匆朝着赵氏的院子里走。
　　“小姐，您走慢一点，要是跌倒了可不得了。”从琳跟在姜微澜的身后，倒是比姜微澜走的还慢些，她担心姜微澜，一路上不停的喊着。
　　“大嫂子忽然就病了，我怎么也要快点过去看看，要不然怎么能安心？”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到底是有些埋怨自己，怎么早上不是自己亲自来看，倒只打发人来送帖子，要是自己来了，许是当时就发现了。
　　虽然下雪路滑，但姜微澜行走的速度比起平常一点都不慢，很快就到了赵氏的院子里。
　　外头等着的丫鬟可不敢阻拦姜微澜，甚至都没有说要回禀的话，就直接请姜微澜进到屋里。
　　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大太太和大奶奶两个人抱头痛哭，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为了大哥的事。
　　此时大嫂子生病，肯定也是因为心中郁结所致，姜微澜甚至相信，就算是自己用尽浑身医术，也未必就能治好大嫂子的病。
　　她几步上前先是不着痕迹的将大太太扶到一边说道：“舅母，您想在旁边坐一会儿，我给大嫂子诊脉可好？”
　　这种时候，越是哭泣其实越不能解决问题，很多人都以为难过的时候哭一场就好了，但实际上哭过之后，心中的痛苦不会比之前更加轻一点。
　　大太太忙就拿出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抓起姜微澜的手说道：“你赶紧给她看看，我摸着好像是火弹子一样，再这么烧下去可不得了。”
　　大奶奶赵氏是发烧了，连声音都有些嘶哑，姜微澜看着可是可怜的很，可这样的事儿，外人怎么能置喙？
　　“舅母，您放心吧，我的医术虽然比不得我师父，但比起寻常的大夫要好上许多，肯定能让大嫂子药到病除。”
　　“你大嫂子这些日子心里不舒坦，都是因你大哥这个不成器的东西闹的。你大嫂子的好，咱们府中上上下下没有人不知道的，就是亲戚朋友，也没人不称赞你大嫂子是个懂事的，知道轻重的。你大嫂子模样儿，性情儿样样都好，色色出众，便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女子。我只恨不得当她是女儿一样护着，可偏生，你大哥他……”大太太说着，又难过了起来。
　　赵家与刘家算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赵氏又是嫡出长女，行事气度自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当日为了给刘子鸣娶这个媳妇，刘家三次上门求亲。自从进门之后，赵氏也果然没有辜负长辈们的期望，样样都好，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来，头两年的时候，因为没孩子，多少还被人稍微诟病，可现在一对双生子，奠定了她的当家奶奶的地位，府中再无人说她半句不是。
　　都以为这是好日子接着好日子，谁知道，就闹出刘子鸣有了外室这事儿来，要是个体面人家的姑娘，赵氏也不是那等嫉妒心重的人，偏生那样一个女子迷惑了自家男人的心智，这让一贯心高气傲的赵氏如何能接受？
　　大太太说的这些，姜微澜心里头清楚的很，但如今听在耳中，却又是另外一番唏嘘。
　　少时，她诊脉完毕之后，这才将赵氏的被子掖好说道：“嫂子这发热的症状本无大碍，只要吃上两副药也就好了。”
　　大太太却知道，姜微澜只是说了发热的症状，当是还没有说完，于是忙就问道：“那你大嫂子可是还有别的病症？”
　　正说话，赵氏身边的大丫鬟溶月端茶进来。
　　“娘，凭是什么着急的病症，也让妹妹想吃一杯茶暖和暖和再说吧。”赵氏撑着病体说道。
　　她此时眼中酸涩，婆婆那些话她都听在耳中，也知道婆婆说的都是实话，只是，该知道她苦楚的人却只当不知道一样，这让她情何以堪？便是今日病了，也一样不见那该来的人到来，人生如此又有何意义？
　　姜微澜听了赵氏的话，忙就笑着说道：“这才几步路，哪里就冷了，嫂子也太客气了些。这些琐碎的事，大嫂子还是别操心了，好生养着才是。”
　　话虽然这么说，但姜微澜还是笑着接了茶放在手边，又与溶月要了笔墨纸砚开始下方子。
　　“我这里想开一剂方子，让大嫂子退热再说。”
　　一时，方子下好了，姜微澜递给溶月说道：“这方子抓三剂，吃完嫂子这病也就差不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