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香世家 (沐清浅)

　　秦姨娘原本是啼哭惯了的，没想到这一次不光没有达到目的，还被人给抢白了一顿，她立刻收住眼泪，不敢继续哭了。
　　“你便是没有娘家人，难道离开府中的时候，没有带出些东西来？”姜耘昭打量着秦姨娘，总觉得秦姨娘被人盯上，应当是有别的原因，因此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秦姨娘有一瞬间的慌乱，紧闭着嘴巴终究没有开口。
　　姜耘昭也不勉强她，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你若是不想说，也不用说，若我是你，手中的银子多，就自己买个小院子买个丫头刺绣过日子，若是银两少，就赁个房子靠刺绣过日子，我要是记的不错，姨娘的一手针线活可真是不错。”
　　秦姨娘何尝不知道自己完全可以用做针线来养活自己，而不用做这样粗糙的活计，可是她离开姜家的时候，没有这找到她的卖身契，也就是说，她到现在都还是姜家的下人，将来有一天要是被姜家的人发现了，终究讨不了好。
　　“我……”秦姨娘张张嘴，到底还是没说出话来。
　　“怎么，你还有什么问题么？”姜耘昭看到了她面上的为难神色。
　　“大小姐，我到底是姜家的下人，若是私自逃跑，将来老爷回来饶不了我。”秦姨娘说道。
　　之前她确实想着要离开姜家单独过日子，甚至设想自己这一辈子再也不用低人一等的过日子。
　　可是这几天她想了很多，也想通了很多，离开姜家容易，自己过日子却不容易。语气颠沛流离心惊胆战的过日子，还不如就在大小姐这里每天做活儿过日子，就算将来老爷回来了，她在大小姐这里也算不得逃奴。
　　“你愿意留在我这里，我却未必敢收留你，姜家被抄没了，姜家所有的产业都没有了，外祖母心疼我，将这个才开张的铺子给了我，我不会让任何不稳定的因素存在，你懂吗？”姜耘昭没有因为秦姨娘的柔弱就升起保护欲。
　　秦姨娘是聪明人，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姜耘昭话里的意思，她当下就跪下磕头道：“大小姐，求您收留我，我以后一定为您是从，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您的事儿，只要您给我一碗饭吃。”
　　姜耘昭对秦姨娘的表现很满意，果然是个聪明人，难怪能在邱氏手底下活了这么多年，还能在最后关头自己跑出来。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便收留你，等将来若是有机会，我也会给你放了卖身契，只是，你既然决定要依靠我生活，以后就必须做到绝对忠诚。”这样的人放在外面也危险，索性放在自己的铺子里，让春枝姑姑看着，说不得更加安全。
　　“是，大小姐，我都知道！”秦姨娘马上开口表明自己的态度。
　　“春枝姑姑，若然如此，人我就交给你了。”姜耘昭瞥了一眼秦姨娘，便开口说道。
　　姜春枝听了姜耘昭的话，笑着应了将秦姨娘带下去。
　　“耘昭，你这样做十分好，我还担心您给她自由让她离开呢。”李氏等姜春枝等人出门之后，开口说道。
　　姜耘昭温婉的笑着说道:“我开始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后来一想，觉得这样也有危险，谁知道她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我，索性将她留在自己的地方上，便是要翻浪花也有限。”
　　“说的便是这个道理，看起来打发走了不错，可实际上，未必就是好事。”李氏赞许的点点头。
　　这个话题很快被扯开，娘儿几个边喝茶边吃点心，说着这点心的味道有什么缺憾和优点，姜耘昭一一的都记下来，打算回头说给姜春枝听。


第262章 找个师傅
　　德记的生意真的很不错，姜耘昭十分开心，虽然只是一家小小的点心铺子，但开好了一样能赚钱。
　　到了晚上盘点的时候，姜耘昭却发现姜春枝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她这时候才想起来，姜春枝虽然能干，是个有想法的，日常做这些都没有问题。但是她却没有念过书，根本不识字，要记账什么的，对于她来说真是太难。
　　“我先找个账房先生来，但是你也要学着认字，要不然被人哄了都不知道。”姜耘昭看着姜春枝说道。
　　姜春枝红着脸说道：“是我不好，要不然小姐您还是找别人来做掌柜吧，我……”
　　她确实十分喜欢这个工作，如果让她放弃这个工作的话，她有些不愿意，但是连账本都看不懂的掌柜，天下能有几个？
　　“无妨，你不用想这么多，只要你认真学，很快就能认识很多字，到时候肯定没问题。”姜耘昭安慰姜春枝道。
　　姜春枝不识字，这不是姜春枝自己不爱学的原因，整个七家村读书识字的人都没多少，就别说姜春枝一个女子了。就算姜家自称耕读人家，也绝对不可能让一个女子去读书。
　　姜春枝听了姜耘昭的话，郑重的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小姐，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争取早早看懂账本。”
　　说罢了这话，她迟疑片刻之后，又说道：“小姐，只是我这边要找个什么人做先生？”
　　她到底是个女人，请个男人来教肯定不成，唾沫都能淹死她，可要是找个女人来，哪里有那样合适的？
　　毕竟识字的女人一般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有几个能出来给人做先生的？便是偶尔有，也不是她能请得起的。
　　“人是现成的，秦姨娘就识字，你找她总不错就是。”姜耘昭笑着说道。
　　秦姨娘做粗使婆子总是不好，不如就让她当个女先生，毕竟，她身边的人很多都不识字。不光是姜春枝需要读书识字，其他丫鬟们也都也需要读书识字，如不然将来确实难堪大用，不如索性放在一处学。
　　“那我去找她。”姜春枝说着就要去找秦姨娘，却被姜耘昭给拦住了。
　　“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回头自己找她去商量。”姜耘昭摆手制止。
　　这件事只能她去说，然后让秦姨娘答应下来。姜耘昭倒是知道，秦姨娘虽然算不得才女，但是教导最基本的东西足够了。秦姨娘的娘家本来也算书香门第，只是家里出事以后，秦姨娘走投无路，被她亲娘刘氏救了，据说当时娘亲正好有了身孕，在征求秦姨娘同意之后，就将秦姨娘纳为妾室。
　　秦姨娘不得不给人做妾，就是为了能换点银子帮家里的人。
　　姜春枝忙就答应下来。
　　姜耘昭在铺子里看了三天，一切都顺利，这才不再关注铺子，而是去庄子上转了一圈，又在庄子上住了三天，这才回到京城。
　　这样的生活，姜耘昭觉得很有意义，比之前姜家四方的天空有意义的多了，她离开了姜家，才终于感受到了生命的意义。
　　从庄子上回来，姜耘昭去了一趟姜仲舒家里，姜老太太自从到了姜仲舒家中之后，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就算有姜耘昭提供的药膳，但却没有能改善她的体质。
　　姜耘昭心知，这是老太太有心事，思虑过重，这一次姜家被抄家的事儿终究是让老太太受到了打击。
　　“祖母，您可要好好的，现在咱们家是这种情况，父亲尚且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处置，您若是垮下来，可怎么办？”姜耘昭握住老太太的手说道。
　　姜老太太看着姜耘昭，不觉眼睛有些酸，这孩子，就算是知道她母亲的死因，对自己却也未曾迁怒，还是一如既往的孝顺。这样难能可贵的品行，倒是比她爹更强些。
　　“好孩子，你二叔已经找人打听过了，你父亲那边应该人不会有什么损失。好孩子，祖母知道，你父亲对不起你，可他终究是你的父亲。”姜老太太还是希望孙女儿能与儿子和睦相处，虽然她知道，这种可能很小，但她还是想努力一把。
　　姜耘昭默默的低下头不说话了，这话她不是没办法回答，而是不想回答。骗人她做不到，违心的答应，她也做不到，索性不要开口最好。
　　姜老太太叹息一声之后，说道：“罢了，你的委屈祖母知道。”
　　“祖母您既然知道我的委屈，那就更应该好好打起精神，若是您有个什么，孙女儿以后要怎么办？”姜耘昭抬眸看看老太太说道。
　　“孙女儿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您了，您也清楚，我的亲事退了，到现在还没定下来，或许外祖母他们能为我找到个合适的，但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未必就能管我的事。若是您……到时候难道我的亲事还要任由他们做主么？”
　　姜耘昭这些话虽然是鼓励姜老太太的话，但未尝不是心里话。如果姜老太太有一日没了，她的亲事就落在姜伯康与邱氏手中了，到了那时候她才真是无路可走。
　　姜老太太沉默了，她知道姜耘昭说的是实话，而且现在姜家这样的情形下，要为耘昭找一门好亲事已经很难了，说不得大郎和邱氏两个人会用耘昭为他们换取利益。
　　“耘昭，你放心，祖母总要好好的为你打算。”老太太抻着一口气说道。
　　“祖母，我又去青云寺为您求了圣水，您每天都要喝，还有这些药，是我找人给您抓的，对您的身体有好处。您一定要按时吃，药膳也不能断了，虽然说花钱一点，但咱们也不差这些。”姜耘昭絮絮叨叨的说着，无不是为了姜老太太的身体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