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香世家 (沐清浅)

　　“祖母，一定是她诬陷母亲，她恨母亲，所以才诬陷的，您不能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姜明玉大概也猜出来了事情的原委，忙就跪在姜老太太面前抱着老太太的腿哭着道。
　　姜老太太被抱着腿，却觉得恶心无比，她抬腿就将姜明玉踢在一旁。
　　姜明玉冷不防被踢倒在地，一时之间也傻了，祖母难道就这样讨厌自己吗？
　　这边闹的正厉害，姜家二老爷进来了。
　　“母亲，您没什么事儿吧？”姜家二老爷慌慌张张的进门的时候，生怕看到母亲不好。
　　毕竟，母亲的身体不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家中发生这样大的事儿，他之前居然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
　　“二郎，你来了，你接我走吧，我不想留在这里了，我要离开。”姜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说道。
　　此时的她觉得自己一生的信仰都坍塌了，坍塌在这个让她窒息难受的地方，她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绝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姜家二老爷是个性子和善的，马上就说道。“母亲，您稍微等等，惠之娘在后面的马车上，等马车到了，我就接您回去。”
　　他来之前还怕母亲性子倔强，不肯跟着自己去，没想到却这样顺利。
　　只是他回头看到哭的凄凄惨惨的姜明玉和邱氏母女的时候，不由心里一软就说道：“大嫂和侄女们也一并跟着去吧，家里虽然不宽敞，但挤一挤也没事。”
　　岂料，他这话才说罢，不等其他人开口，姜老太太已经声嘶力竭的喝道：“不带，谁都不带，你只管接我一个人走就成了。她们不配，不配！”
　　对邱氏母女，姜老太太现在恨不得不见，之前只当姜明玉也是姜家的嫡女，现在才知道，她根本就是个奸生子，她的存在已经是姜家的耻辱。
　　姜仲舒并不知道母亲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只当是嫂子和侄女在这时候让母亲受委屈了，忙就低声安慰了几句。
　　姜老太太激动的情绪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她又道：“等会子我们走的时候，先将耘昭送到刘家，刘家的人肯定会将她照顾好。至于她们母女，若是要回邱家便回去，若是不愿意回去，就将府中的东西变卖了，也能安生过一年半载。”
　　“老太太，母亲，您不能这样狠心，就算是我错了，但您不能不管明玉，不管怎么说，明玉都是您的亲孙女啊。”邱氏觉得害怕了，她连滚带爬的到老太太跟前苦苦哀求。
　　姜明玉不明白不过短短一会儿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祖母看她的眼神为什么充满了嫌恶？就好像她身上都是污秽不堪一样。就因为她娘害死了姜耘昭的娘吗？那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明明按照她的想法，祖母现在应该要嫌恶姜耘昭才对，为什么老太太不嫌弃姜耘昭这个见死不救的孙女儿，反而来嫌弃自己？
　　老太太果然已经如此偏心了吗？连她的亲生儿子都比不过姜耘昭这个贱人重要？
　　姜家二老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的情绪变化会这样大，但是母亲的身体不好，他不管怎么样也要顺着母亲的意思。
　　只是，他口中虽然答应了将嫂子和侄女儿留在这里，心里却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好，要是别人知道了会不会戳他的脊梁骨？将大嫂娘两个撇在这里，她们要怎么过日子？
　　姜仲舒不开口了，姜明玉还在嘤嘤哭啼，想着让老太太能心软带自己走。
　　姜耘昭居高临下的看着瘫坐在地上没有一丝形象的姜明玉，她真是个执着的人呢，到了这时候还不死心，她怎么也不想想，现在老太太要有多厌恶她这个出身不明的孙女儿，按照老太太的想法，估计恨不得这世上就没有姜明玉这个人吧？
　　只可惜，姜耘昭能想到的，姜明玉却没有想到，她根本没有意识到，一个奸生子和一个正经的嫡出孙女之间差别有多大。
　　“我们走，二郎！”不理会邱氏母女，姜老太太一把扯过儿子说道。
　　二郎是个心软的，要是禁不住邱氏和姜明玉的哀求收留她们怎么办？大郎已经被她们毁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郎也被这两个人给毁了。
　　“是，母亲。”姜仲舒开口应了一声，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嫂子和侄女儿，终究于心不忍的说道：“既然如此，嫂子还是打发人将府中剩下的东西变卖了吧，若是迟了，等官家来收房子的时候，才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姜仲舒原本是一番好意，但是此时听在邱氏的耳中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她怒目看着姜仲舒，那眼神似乎是恨不能直接将姜仲舒拆吃入腹。
　　邱氏表情狰狞的说道:“小叔叔果然是老爷好兄弟，老爷前脚才到大牢里，你后脚就来我们府中落井下石。你就不怕传出去坏了你的名声？”
　　邱氏这话便是红口白牙的污蔑了，但此时的邱氏知道，如果不抓住姜仲舒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们母子才真是完了。
　　姜仲舒原本是一番好意，却不想被人误会至此。他又是个不善言辞的，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喂自己辩解，半晌才算开口道：
　　“嫂子何苦这么说，如果能帮嫂子一把，我如何会不帮？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你也看到了，还请不要怪罪仲舒。”


第253章 刘家来人了
　　姜仲舒不想被人误会，所以耐着性子开口解释，但是他的解释邱氏哪里能听进去？邱氏现在已经认定了，姜仲舒与姜老太太一样，不将她们母女当成亲人的人。
　　她恶狠狠的开口道：“你要走，要带走母亲和姜耘昭，却不带着我可怜的明玉，这便是你做叔叔的人能做出的事吗？我的明玉好歹也是你姜家的骨血，嫡出的小姐，什么时候，竟然不如姜耘昭一个商家之女所出的贱婢了？”
　　“邱氏，你不用对二郎说这种激将的话，耘昭的母亲虽然是商人之女，但却也是三媒六娉嫁到我们姜家生的耘昭，总强过她！”更狠的话姜老太太没说出来，但却一点都没有软化的意思。
　　“难道我不是三媒六娉嫁到姜家的么？要怪你就去怪你的好儿子，没有他勾引我，我何至于嫁到你们姜家受罪？”邱氏阴森森的笑着说道。
　　这个死老太婆，为什么只怪她却不怪自己的儿子？这种事儿是她一个人的错么？
　　姜老太太咬牙切齿的说道：“二郎，不用搭理这个泼妇，她不是你的嫂子，你不用管她。倒是乔姨娘，怀着你哥哥的骨血，你将她一同带过去吧。”
　　“原来在我们府中，一个姨娘已经比太太金贵了，一个庶出的贱货比嫡出的小姐尊贵！”
　　姜老太太恨不得上前将邱氏踹一脚，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说道：“耘昭，祖母这边已经自顾不暇了，就只能带着乔姨娘走，府中其他的人，就要靠着你收留了。”
　　姜耘昭一愣，府中其他的人？那些人？
　　“我这边只带清荷一个，乔姨娘那边也只带一个人就成了。今时不同往日，咱们还是节俭些好。”姜老太太看着姜耘昭有些茫然，便开口说道。
　　她在短短的时间里，看起来老了很多，姜耘昭都觉得，此刻眼前这个老人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而且，祖母这是什么意思？她选丫鬟的时候，竟然不是选自己身边最得意的青雀，而是选了身边一个年级比较小的二等丫鬟清荷。
　　祖母不是经常说，府中其他的人都不得她的心意吗？怎么这会子就要了清荷？
　　而其他的人则明白了，老太太这是将他们都交给大小姐了，以后他们就说大小姐的人了。
　　也是，就现在这种情况下，除了大小姐能收留这么多的人，其他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养活这么多的人。二老爷毕竟官职低微，根本没有办法养活这么大的一家子人。
　　“老太太，外头刘家的马车来了，说是来接大小姐的。”有小厮进来之后小心翼翼的回话。
　　他们在外头服侍，倒是不知道府中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了，刘家的人来指名道姓要接了大小姐走，老太太这边只怕要发火。
　　可没想到的是，姜老太太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看姜耘昭，再看看邱氏母女，便开口让姜耘昭先行离开。
　　姜耘昭便将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与姜老太太屋里的丫鬟婆子们一同叫过来，左右也没有可以收拾的东西，只要人齐全就能离开了。
　　众人虽然不情愿与老太太分开，但还是哭着给姜老太太磕头辞行，家中发生这种情况，他们不能给老太太这边再找麻烦了。
　　老太太含泪说道：“你们都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以后要尽心尽力的服侍大小姐，大小姐去了刘家，将来总少不了你们一碗饭吃。”
　　老太太也有些舍不得，虽然说她性格不太好，这些年也没给这些人什么好处，但是却也没想过让他们后半辈子凄惨度过。
　　历来主家倒霉的下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早知道自己家忽然之间会遭受这样的灭顶之灾，还不如早早将她们都放出去，也省的现在跟着受罪。
　　这些下人们对姜老太太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但是现在忽然才发现，原来这个看起来不近人情的老太婆其实也是很好的一个人，最起码没有要拖着他们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