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香世家 (沐清浅)

　　姜耘昭却没心思理会这两个人，她看看姜老太太的脸色，心中的担忧更加盛了。
　　岳娘子这时候怎么就不在呢？若是岳娘子在的话，祖母这边也就不用担心了，她虽然学了这么长时间的医术，但实际上医术还是浅显的很，尤其眼前的人还是自己的嫡亲祖母，怕是根本不敢下药。
　　她也有些后悔，自从祖母喝了玉泉水调理的差不多之后，她就断了祖母这边的玉泉水，若是她一直都添加些玉泉水让祖母调理身体的话，会不会就不一样呢？
　　“青雀，可让人去请大夫过来了？”姜耘昭扭头问在一旁服侍的青雀。
　　青雀是姜老太太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平日里上房的事儿大体都是由她负责，可是到了这时候，她也就只是个丫头罢了，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大小姐，大夫来过了，也开了药，只是这会子药还没熬好呢。”青雀即便是给姜耘昭回话的时候，也是一眼不眨的盯着姜老太太。
　　自从老太太晕过去请了大夫来之后，太太就将所有的下人都看住了，一个都让出去，要不是从老太太晕过去她就安排青穗去请大小姐，怕是今天的事儿别人连知道都不能。
　　老太太现在看起来就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只怕真的就不好了，可大老爷居然连一点心疼后悔的意思都没有，还能好好的坐在炕上喝茶。
　　姜耘昭走到床边上，假装给姜老太太掖被角，但实际上却是在给姜老太太诊脉。虽然她可能不敢下药，但诊脉还是能做到。
　　果然是怒急攻心才会晕厥，老人家年纪大了，虽然吃了不少玉泉水进行调理之后身体好了许多，但祖母最是要强的个性，若是被别人给激怒也就算了，偏偏激怒她的人是她一手拉扯长大的儿子，这让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没被直接气死就算不错了，但是这一次跟被直接气死也差不多了。
　　姜耘昭忽然想起来，之前岳娘子倒是给她留下几瓶药，里头有一味药正好能缓解祖母的病情，但是，她不放心姜老太太屋里的其他人，只能打发青雀去。
　　“青雀，你去我屋里找钱嬷嬷，让她在我屋里柜子里头找一个白玉瓶子，里头有一枚褐色药丸的拿过来。另外外头马车上还有一个水瓮，里头装的是青云寺的圣水，你让人烧开给祖母用。”
　　“老爷，之前耘昭便是请了青云寺的圣水才说老太太身体好了的，我才这么放心。可现在您瞧瞧，老太太这一病可比原来凶险多了。倒是我之前没有多尽心，只相信她是真的对老太太好，若是我能操心些，老太太也不至于如此。”邱氏眼珠子一转马上开口道。
　　那大夫说了，老太太这一次是凶多吉少了，万一老太太没了，老爷哪里肯定是不会背负气死亲娘的名声，说不得这负心的男人就会让她背这个名声，她可不能背着一个气死婆婆的名声，要不然，她那三个孩儿可就真毁了。
　　所以，这个名声一定要让姜耘昭来背。
　　姜伯康心领神会，马山就明白了妻子的心思，当下就开口呵斥道：“混账东西，岂不知子不语怪力乱神，你成天神神道道的做这些，现在连你祖母都害死了，还要继续作乱不成？”
　　姜伯康现在也乱了心神，最近好不容易听到消息，他还能往上走一步，却不想因为今日一时不忍的缘故，居然将母亲气到这个份上，若是母亲因此亡故，他必然要丁忧，这样可不是前程尽毁了？
　　这也就罢了，姜家最近已经很多烦心事，为了与宋家的事儿，现在闹的人尽皆知，若是再让人知道是自己气死了亲娘，他才是真的全毁了。不要说升官，只怕是丁忧之后也再难入仕为官。
　　所以，这件事最终还是要找一个人来背，而姜耘昭无疑是最好的人选，到时候将一切的罪过都推给姜耘昭，他最多就是教养不善。


第201章 我还有要求
　　既然打定了主意，姜伯康便不遗余力的想要将今天的罪名全都压在姜耘昭的身上。
　　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姜家的未来，牺牲一个不受宠的女儿算什么？
　　“来人，大小姐忤逆不孝，将老太太气成重病，罪不可恕。把大小姐押下去关起来，等明天送回肃宁县老家，终生不许回京城。”姜伯康冷冰冰的开口。
　　以前的时候，还顾忌着她已经定亲，现在两家既然都已经达成共识要退婚了，姜耘昭是否留在京城就一点都不重要了。
　　不如早早打发到肃宁县去，眼不见的干净，这丫头不是桀骜不驯不听话吗？那就送的远远的，让她自生自灭就是。
　　姜耘昭虽然一早就料到今天可能不会太好过，但到底没想到她亲爹会如此冷血，居然能直接开口说出这样的话。这分明是要让她无路可走啊！
　　这是对亲生女儿吗？便是对敌人也不过如此！
　　虽然她也想过要是回到肃宁县，一切都会很好，但被人撵走，和自己回去却不是一回事，她可以回肃宁县，但不是现在。
　　对于这个一个冷情冷血的人，姜耘昭甚至都懒得开口说话，但是她不争取说话的话，祖母可能真的会因此而送命，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祖母被耽误病情。
　　“姜大人不用如此，等祖母过了这个坎，便是您不说，我也会离开这里！”姜耘昭同样冷冰冰的开口。
　　姜大人，她现在觉得，便是称呼眼前的人为父亲都是对自己的侮辱，因此她才会用了这个词。
　　听到姜大人三个字的姜伯康心里十分不舒服，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冷飕飕的看了一眼姜耘昭。
　　姜耘昭却根本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盯着躺在床上的姜老太太说道：“我虽然会走，但是在祖母病情好转之前，我不会去任何地方。”
　　姜耘昭的话让姜伯康一愣，他从来没有见过女儿这样，他希望能从她的面上看到难过和失望，但显然更失望的是他。他所有的话说了好像根本没说一样，人家根本没听！
　　邱氏却觉得这是非常难得的机会，若是这一次能将姜耘昭送走，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她马上开口道：“耘昭，我知道你祖母最疼爱你，只要她醒来，一定舍不得你离开京城。可是你还是不要拖时间了，你祖母身体已经被你折腾的成这样了，还怎么可能好过来？为了让你祖母能多活几天，你还是早些离开吧，别让她为了你操心难过。”
　　说着话，邱氏还故作伤心的掉了几滴眼泪，又装模作样的擦擦眼角几乎不存在的泪水。
　　“来人，都死了不成？我说的话听不见？”看下人们虽然多，却没有一个听他的话来押走姜耘昭，姜伯康再度呵斥。
　　姜伯康发怒了，那些下人们也就慢慢的走上前来，打算按照姜伯康的吩咐做事，她们虽然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人，但老太太现在生死未卜，只能听从老爷的。
　　姜耘昭回头看看姜伯康，那眼神十分犀利：“如果姜大人打算就此丁忧的话，大可以按照您的想法做，不用您安排人，我自己回肃宁县又如何？”
　　姜伯康现在想找人顶罪，是为了名声，他不想坏了经营多年的好名声。但是姜耘昭猜得出来，他最爱的是权利官位，经营好名声也是为了权利官位。所以归根结底，官职才是最要紧的。
　　她倒是要看看，在面临这样艰难选择的时候，他究竟怎么选。她也要看一看，在官位与姜明玉之间，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姜伯康果然不吭声了，姜耘昭这话说的底气十足，证明她手中可能真的有药，最起码是能救母亲好转的药，若是真能如此，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你果真能救你祖母？”保险起见，姜伯康还是又问了一遍。
　　这个女儿从肃宁县回来以后，已经大不一样了，说不得她手中真的有什么好东西也未可知，如果她真的能将人救回来，那就是姜家的功臣了。
　　姜耘昭看着祖母已经十分不好的脸色说道：“我自可以保证祖母清醒，但是要恢复以前的状态，只怕是……”
　　好容易与祖母冰释前嫌，关系好了许多，可现在居然要眼睁睁的看着祖母从此缠绵病榻，姜耘昭也有些不忍心。
　　如果知道她这次离开，府中会发生这样多的问题，她怎么也不会丢下祖母一个人。
　　姜耘昭心中有不甘心，但是姜伯康却没有遗憾了，只要母亲不死，哪怕是后半生一直都缠绵病榻也不要紧，多买几个丫头来伺候着就是。
　　“那还不快给你祖母用药？”姜伯康亟不可待的说道。
　　“姜大人，我还有要求呢，若是您能答应我的要求，我自然没有二话，但您若是不能答应，便是祖母醒来，也不过是再度被气的晕过去罢了，倒不如我一开始就不要费心费力。”
　　姜耘昭已经猜测到了今日姜老太太之所以与姜伯康争执的原因，因此她试探的说道。
　　“混账东西，你怎么这么多的事儿，你祖母平日里最疼你，到了这时候，你还要提条件，也不怕你祖母寒了心。”姜伯康也是一直老狐狸，怎么会上当。
　　到了这时候，姜伯康也听到了姜耘昭对他的称呼已经从父亲变成了姜大人，他确实很生气，但也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现在唯一应该做的是先将母亲救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