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香世家 (沐清浅)

　　再者上辈子所见的那些人，大部分都只能让她有不好的回忆，不回想也罢！
　　进了银楼，果然就看到那少年与小姑娘两个正坐在椅子上亲亲热热的说话，一旁小二弓着腰端着一个垫着红色绒布的盘子，里面放着一些闪闪发亮的首饰。
　　从小姑娘的表情看，眼前这些看起来还算不错的首饰却没有让她看上眼的，对于这些东西，她不光是没看中，甚至有些嫌弃。
　　姜耘昭只是略略打量一眼就扭头朝其他方向看去，虽然差不多的年纪，也是都走进了同一家铺子，可她与他们并非同一类人。
　　这一点，姜耘昭心里明白，那些活计们也明白，因此，并没有人主动上前招呼姜耘昭。
　　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小姑娘，就算是来买东西，最多也不过就是一副银丁香罢了。
　　对伙计的不理睬姜耘昭也不在意，她如今就是一个乡下农女，而不是京城里大理寺卿家中的嫡出小姐，自是不配被人奉承。
　　认清位置，摆正位置在什么时候都是真理，一个人如果不能正确的看清楚自己的位置，将来总有吃亏的时候。
　　现在想想，就是当年在京城的时候，也没有人会奉承她，那些惯常在一起的闺阁小姐们都是奉承姜明玉，家里头来的客人也都是极力夸赞明玉如何如何的好，她永远只能是姜明玉的陪衬，甚至是反衬！
　　只是，那时候的她却不知道摆正自己的位置，被邱氏忽悠两句就觉得子才是大理寺卿府中的嫡长女，合该要有一个高傲的姿态，从而越发让人看不起。
　　她客气的与伙计说了两句话，就去找银楼掌柜谈这笔生意。
　　那掌柜是个五十多岁的人，胖乎乎的脸庞十分白净，看起来很和善，就像是庙里的弥勒佛一般。
　　只是，姜耘昭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缕商人特有的精光。
　　从中不难发现，这人可不像是他面相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淳朴和善。
　　将自己要买的东西拿出来笑道：“我这里有些首饰，打算卖出去，掌柜的您看着给个价格。”
　　这人倒是没有因姜耘昭穿着打扮而小看了他，只是接过姜耘昭手中的东西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
　　脸上却一点都不显露他究竟是什么想法。
　　面上不显，可是他脑子里却一刻也不得闲，已经飞快的开始盘算，这些东西给个什么价格合理，尤其是还有一只珍珠发箍，怎么样开价才能用最少的银子拿下，换回最多的利润。
　　他经营银楼这么多年，对珠宝玉饰自是有些研究，这些首饰里最贵的就是这只珍珠发箍，这发箍不光是珍珠好，而且工艺更好。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些首饰明显不是县城里的手艺，甚至就是府城里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手艺。
　　就算是素金素银的首饰，却能看得出制作精良，且成色上佳，是绝对的好东西。
　　要是直接兑换银子的话，这边的赚头也不小，何况，这些首饰到手之后，稍微炸一下就跟新的一样了，倒是不用返工。
　　“小姑娘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素金素银的，成色虽然不错，可式样还是老旧了一些，这样吧，我做主直接给你兑换银子，你觉得如何？小姑娘，你可要知道，这些首饰我收回来之后，要重新加工，那也是要有损耗的，看着你年纪小，我也就不计较这些，只当是日行一善了。”那掌柜笑眯眯的对姜耘昭说道。
　　若不是早就发现这掌柜是个精明的，若不是上辈子已经活了几十年，经历过哪些非人的折磨，只怕姜耘昭都要觉得，他是个童叟无欺会体谅人的好人了。可现在，姜耘昭根本不相信！
　　姜耘昭对这掌柜的心思了然，直接兑换银子，她自是没有意见，毕竟自己是上赶着来做生意，要更好也不可能。
　　但是，那些金银首饰好说，这只发箍却是个不错的东西，因此她笑着将那珍珠发箍拿起来道：“这些首饰当初打制的时候手工也花费了不少，不过，到底是用过的东西，能直接兑换银子也就罢了。可这只发箍确实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别的不说，您就看看这镶嵌的工艺和这珍珠的成色，不敢说是难得一见，绝对也算得上精品了。”
　　话音才落，忽然就听到旁边一个声音道：“哥哥，那只发箍好漂亮，我喜欢呢。”
　　姜耘昭回头看去，可不就正是之前看到的小姑娘么，小姑娘一声质地良好的淡紫色衣衫，苹果一般的脸上一双清澈见底的大眼睛圆溜溜的，此时正瞪着看她手中的发箍，显然是非常喜欢。
　　那少年笑道：“怎么这么多的东西你不看，偏偏看上别人用过的。”
　　语气宠溺，只是多少还是有些看不起那东西是用过的，那语气里的轻蔑很容易就听出来。
　　姜耘昭听了也没搭理，这是世上很多人的真实想法，毕竟，能有钱买这东西的，自是新的更合心意，谁愿意要一个旧东西？
　　因此在她看来，这少年绝对不会纵容自家妹妹买下一个旧发箍。
　　“有什么打紧的，只要是好东西我就喜欢。这样成色的珍珠，还真是不多见呢，尤其是还能凑齐这么多制成发箍，就更不多见了。”那少女咯咯笑着说道。
　　她在首饰中，最喜欢的就是珍珠饰品了，只可惜的是，珍珠饰品虽然多，精品却少，而眼前的这只发箍，虽然算不得是精品，却也算的上是上上之品了，她确实是一见倾心，就想着据为己有。
　　至于哥哥说的旧的之类，她倒是没放在心上，毕竟这东西要是给银楼里收购了，翻新一下就按照新的卖了，与自己买回去翻新没什么差别。


第019章 生意做成了
　　“这位姑娘，我家妹妹看上你这发箍了，你说说多少钱卖。”见自家妹妹坚持要这个东西，那少年也不坚持了，不过一件小玩意儿，要是么没高兴，就算买下也无不可，当下那少年高傲的对着说道。
　　姜耘昭却微微摇头道：“我正在与掌柜商量，将这些东西都卖给银楼。”
　　那掌柜愿意给自己的这些首饰兑换银子，估计为的也是这个发箍，若是发箍单独卖出去了，这些首饰就只能去当了，到时候还是自己吃亏，还不如直接与这掌柜商量价格呢。
　　姜耘昭这话却是出乎少年意料之外了，按说他开口了，这小姑娘必定会考虑一番，可他居然直接开口连思考一下都没有。
　　难不成她不知道，这东西要是卖到他手里比起卖到银楼里价格要高么？
　　“可我是真的喜欢，要不然，我给你十五两银子吧？”那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姜耘昭手中的发箍软软糯糯的说道。
　　姜耘昭听了这话，淡淡一笑，自己这发箍的价格可不止十五两银子呢。当初据说是花了五十两银子才得来的，这小姑娘倒是个会商量价格的，一下子就杀了这么多的价格。
　　姜耘昭这次还真的是猜错了，这小姑娘素日要什么有什么，根本不用自己费心掏钱，都是拿了东西就走，总有别人跟着掏钱。只是曾听下人们说，十几两银子就够一家子人生活一年了，所以她觉得可能十几两银子就很多了，这才随口开了这么个价格。
　　那银楼的掌柜开始还担心这样的好货色被人拿走不能赚钱呢，听了这小姑娘的话，嘴角微微扬起。
　　看起来是个不识货的，这样他就放心了。十五两银子，根本不可能那下这个发箍，除非眼前这个小姑娘是个傻的，才会用这么低的价格给她。
　　但这小姑娘虽然穿着打扮寒酸，但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度绝对不是一般人家的没见过世面的。
　　掌柜这时候都有些感谢这忽然冒出来的两兄妹了，说不一定还能因此压压价格，压下去一点儿，自己就能多赚一点。
　　“玥儿，这发箍的价格可不止十五两。”那少年微微蹙眉说道。
　　少年名叫杜玉恒，是府城杜家的公子，半年前与妹妹杜玉玥二人随着祖父到肃宁县的老宅子里养病，素日也不曾出门，只是过两日是杜玉玥的生日，离家太远了，做哥哥的不想委屈了自家妹妹，便带着她出来卖礼物。
　　姜耘昭看看这少年，倒是有些纳罕，买东西哪有自己说这个东西价值高的？这少年是真的识货还是个什么心思？
　　“姑娘，舍妹一时没看清楚，要不然这样，你这些金银首饰并这只发箍，我一共给你七十两银子如何？”那少年估量一番之后，谨慎的开口道。
　　姜耘昭听了这话，心里头活络了起来，这价格也算不低了，按照姜耘昭的估计，就算这只发箍是好东西，可毕竟是旧物，能得三十多两银子就算掌柜给良心价了，其他的金银首饰一共能有二十两，二者相加若是在银楼，最多五十两，要是去了当铺，会更低些。
　　可这少年开口就给了自己七十两的价格，倒是公允的很，比起自己当初置办的价格低，但是比自己心理预期的价位高，这生意倒是能做。
　　只是她今天是来银楼做生意的，还是不要招惹是非才好。要是惹怒了银楼的老板，只怕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不知掌柜您给我什么价？”姜耘昭想一想扭头看向那掌柜。
　　那掌柜气恼的看着少年，这是来坏事的？这几样东西，他原本都计划好了，就给小姑娘五十两的银子，比起当铺的价格要高一些，但是自己还能赚不少，可现在硬生生就被这小子给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