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看着谢灵沁,看她也是真不知的样子,顿时掩下面上怒意,摆摆手,“算了,大小姐好好休息吧。”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养好玉儿的脸,拉好贤王这颗大树。
皇上最是宠爱贤王,到时她还不母凭女贵。
当然,她还得把将军的心给拉回来。
看着二姨娘走远,谢灵沁眸中寒芒闪烁,总觉得,扭伤脚这个梗有些古怪,可是,细细看了下那颗半拳大的石头,确实不是人故意摆放。
而方才二姨娘的表情看起来,也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倒是……
二姨娘似乎并不知婉姨娘有孕的事,不然,现在也不会有心思来对付她。
抚了抚又有些发疼的小腹,看了眼四周,谢灵沁收起心绪,关门进屋。
随后,天色刚黑时,一道纤细的身影,飞快的出了将军府。
自然是谢灵沁。
她得先找点药,控制下体内的毒。
她虽不是医,可是身为杀手,没有点看家本领,怎么混。
所幸,穿过几条街,就找到了一家药材铺。
倒没曾想,前世的手段,今世还得用上。
偷。
她实在没钱。
“哎,要说这将军府大小姐啊,倒也是个可怜人啊,早些年前,将军府圣宠正浓,将军夫人一代巾帼,生下的女儿该是万千宠爱,众星捧月,可是……”
“是这位大小姐自个儿没福气啊,听说,无能得紧,说个话都怕声大了吓到谁,一点无将军与将军夫人的英气。”
“所以,贤王这才退了婚吧。”
“这婚一退,以后这大小姐怕是……”
远远的听到一家未关门的酒肆里一阵酒语轻议,谢灵沁不禁驻足闻听。
“贤王素来贤名,人中俊杰,皇上盛宠,娶妻,自要娶那贤德之女……”
“是啊,也确实,要寻得良配。”
“这京里暗流汹涌的,岂是你等这些可以看透的,尽是些肤浅之辞。”谢灵沁听着这些话,正要走,却冷不丁的听到一声不满的轻喝,顿时回转身,见是一位二十七八的男子,一身儒色长袍,束着发,颇有些学子的味道。
“又是你这烂书生,你这是落榜几回了,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走走走。”
那男子也不生气,打了酒,昂着头,冷哼一声。
“肤浅,肤浅。”留下四个字,扬长而去。
明明长袍上补丁再补丁,几乎与乞丐无两样,却端得一身正气凛然,清风高远。
谢灵沁看着,倒觉此人有几分意思,不过,想法也只是一瞬,下一刻,他便溜进了一旁的的药材铺。
三两下,就拿到几昧止痛的药,钻进了偏巷,服下。
月华如水,秋风料峭,而此时,一抹影子,突然在身旁投下,逼人的危机自身后袭来。
谢灵沁周身一寒,没转身,反而眸光锐利的看向前方。
因为,身后只是小菜,前方,月光斜照,墙影斑错的岔口,似有衣袍摩擦之声。
“偷者,行径为耻。”与此同时,前方,传来声音。
是男子的声音,极其好听,似清风拉开远山般,醇厚,磁性,薄冷,邪魅,却——极度鄙视。
“偷?阁下怎知,我没有给对方留下银子。”谢灵沁语气如常,倒也不慌。
她当然没留银子,可是,她留下了一对耳珠,一对普通的,绝对不会追查到她身份的耳珠。
“呵!”前方似有冷笑,被风拉得有些飘渺,随即,衣袂轻响,那人自暗中近前一步,蓦然的,更笼了一层银辉月华。
仍然看不清面貌,却可以看得清大概身形轮廓。
优雅,挺拔,修长,贵气——很妖孽!很压迫!
一句话,敌友难分。
“只一对耳珠。”陈述的语气,却无端的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谢灵沁面色一紧,这人竟知得这般仔细,看来是一直在跟着她,而她,竟然没有半丝察觉。
“对于救命恩人,最好实诚些,方才能活得,更久一些。”男子嗓音再起,分明醇厚得好听,却又冰寒彻骨。
谢灵沁微怔,随即面色一松,原来是那位“主子”。
好吧,谢灵沁硬着头皮,抬手一拱,“我穷。”
字正腔圆,语调清凉,说得无辜可怜,倒让前方那人似乎有些意外,步履往前,精致绝伦的五官在夜色下闪着魅惑幽然的光。
风,忽的轻动,男子袍角鼓荡,云纹如带,腰间玉佩更晃着如水月华,而那在明明灭灭光束下只露出的一半容颜,却足以让世间一切窒息。
谢灵沁呼吸一滞,即使她生来冷情冷性,阅人无数,却也必须承认,这个男子,真是生得极好,太好。
面若美玉,眉似长柳,眸如墨潭,重要的是,气质卓绝魅化风河日丽,一拂一动分明凉薄却能赛尽天下万物。
那个贤王也生得不错,可是在他面前,也只能说是逊色了。
不说容貌,只是气质,就输了。
当然,这男子,确切的说,凭着他腰间所持的玉佩,以及精致袍角上以上等丝线绣织的祥云图纹,这身份……
呼之欲出。
当朝太子。
------题外话------
有木有亲感觉到这本文滴文风和上两本都不太一样啊~
☆、第十章 被无视,找靠山
所以,和之前她猜想一样,救她之人,就是太子。
原主以前虽然没见过太子,可是从记忆里剖析,当朝太子不是在生了病,已经几月不上朝,不出府,因着此,京中已有不少异论了,再又是前几日太子府有刺客闯入,太子又病得更重了。
可是,此时看上去,这位太子不仅没病,身体反而好得很。
装病?有阴谋?和救她有关吗?
太子和贤王素来好像没什么不和的传闻,对谢灵玉也没什么特殊情感。
所以,情敌这一条可以抛开。
谢灵沁就是这样,遇事便会开始权衡各方利益,来确保自己的绝对安全。
所以,她肯定,面前这位,至少,现在,对她没有敌意。
唯一有的,不过是轻视。
说难听一点,就是无视。
所以,和身后那人影无声无息的就这样走了。
好像来此一趟,只是来笑话她的“偷”。
谢灵沁面无波澜,可是心里,竟由然的生了一分挫败感。
很讨厌这种无视感。
无视感?
电光火石的,脑中有什么倏然一闪,却很快被抓住。
谢灵沁豁然明白什么,当下朝着将军府而去,几下功夫,溜进了下人们所住的后院……
夜色渐深。
翌日。
天刚亮,谢灵沁便起身了。
便宜爹对她没父女感情,所以无法挽救了,她只能去攀附好这将军府唯一的一棵还在的大树。
祖母,谢将军的娘,皇室的公主,当今皇上异母的妹妹。
虽说这个祖母与皇上感情疏远,可是,不管如何,在将军府,她算得上有份量之人。
而这个公主,自从丈夫死后,一心只理佛法,不出门来。但是,极其讲究面子。
如今,她在这将军府步履艰难不说,在外更是群狼环伺,她得先在这将军府站稳脚跟,方才能叹真正的报仇。
老夫人身边的近身婆子显然也没有料想到这天才亮,一开门,便见着院子中央,一声风寒湿露的谢灵沁站在那里。
瘦纤的身子,面色都白了,偏就倔强的站着。
“大小姐这是……”
“桂嬷嬷好。”谢灵沁一声问好,身子便是一软,虚虚的倒向一旁,一旁,桂嬷嬷忙上前,“大小姐,你这是……”
“桂嬷嬷,我无事,只是,想见祖母,嬷嬷可否通传。”谢灵沁摆摆手,本来是想演戏,装几分柔弱,不过,方才是真晕。
这身子,也着实太虚了。
这位桂嬷嬷谢灵沁是了解的,素来跟在这位祖母身边,当年,一直跟着从宫里陪嫁而来,也是个厉害的人物,不过,她厉害,却不在背后搅破坏。
说直接点,也就是有人撑腰,有钱有地位,根本用不着去使什么坏心眼。
而且,这两日间发生这么多的事,这位祖母想必早就知道了的。
果然,桂嬷嬷上上下下看一眼谢灵沁,然后,眼神里淌过一丝心疼,“大小姐,你且在这里等一等,我去告诉老夫人。”
“好的。”谢灵沁规规矩矩一礼。
这礼,桂嬷嬷也受了。
不过,谢灵沁还是有几分意外,她这一等,竟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她前世的身体,别说一个时辰,站那里不动不动,一天一夜她都行,可是这身子不行,而且,这些年吃得太差,身子骨太弱,营养也跟不上。
真是……
空架子。
回头一定须得好好补补。
所幸,在谢灵沁被升起的太阳晒得头晕眼花时,桂嬷嬷走了过来。
“大小姐,让你久等了,老夫人这才醒来,她觉浅,我们这些奴婢也不好特意叫醒她。”
“我懂的。”谢灵沁摆摆手,明明额上都出了细细的汗,却没有半点不耐烦。
她有的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