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
“穷寇莫追。”
当下有人要追,却被安尚宁听住。
椎达木冷眼四扫,然后一阵吩咐后,抱着安尚宁就入了一旁的营账,将她放在床上,作势就要去解她的衣裳。
“你做什么?”
安尚宁手中的匕首飞快的抵上了椎达木的胸膛。
他此时一脸的血,只是深深的看着她,“我帮你治伤,敏格木是个卑鄙的人,万一有毒。”
安尚宁一把推开椎达木,“没有毒,我能感觉到,只是受了内内伤而已,你别碰我。”
椎达木的手停在半空中,僵了僵,面色阴沉,“你来救我,却又不让我来碰你。”
“我救你只是出于你到底没有违背良心对小羽不利,而且,如果是敏格木当了主君,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但是和你碰我无关。”
“可是我得看看你伤得多重。”
“不用。”
安尚宁面色一冷,“不要用你那双不知沾了多少女子的手碰我。”
安尚宁大力拂开,然后自己坐在那里调息。
椎达木也不走,就站在那里看着安尚宁。
“你看着我做什么,外面不用收拾残局吗。”
安尚宁又睁开眼睛,瞪着椎达木。
椎达木本就身形高大,肌肉遒实,站在那里,那深邃的利眸动了动,“你……”
你什么,椎达木没有说下去,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安尚宁舒口气,这才开始调息。
一个时辰后,安尚宁收回手,舒口气,召来护卫,明白了所谓的打赌。
椎达木的确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一个时辰而已,四下打扫得一片干净,就连空气的血腥味儿似乎都被收拾得荡然无存。
好像,之前那场杀戮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亲合木的尸体也被掩盖了。
当然,主君还没醒。
而此时,主君的营帐在正中,椎达木和敏格木各恃一边,黑布卫护着主君安危。
所以,情势还是一触即发的。
……
夜深浓,风寒。
此时此刻,就在蛮夷境内,一处简陋的农舍里,灯光暗淡,人影卓然。
“禀太子,蛮夷暂时平了。”
“她呢?”
宇文曜看着听风。
听风当然知道太子指谁,垂头恭敬的禀道,“没有见着灵沁小姐的影子,不过看这事态,当是有她相助,蛮夷才能平息至此。”
“可有消息说,她的身体,好些了?”
“禀太子,似乎,你那日潜在西夏皇宫给灵沁小姐服的药不太管用,之后还是咳嗽得紧。”
宇文曜沉默,幽幽灯光下,玉颜了无生气。
听风看着太子,有些心疼。
素来最爱洁的公子,连日赶路,不辞劳苦,袍角上都已染了尘灰,却不自知。
“那她真的应该早日回到南齐。”好久,宇文曜轻轻舒出一口气,顿了顿,“那我们走吧。”
“可是,太子,皇上的意思是让你收了蛮夷,否则你……”
听风说不下去了,头垂得越来越低。
“无事,他若想活,就只能忍受。”
“但是,逸世子和戚大人就快抵达边境,万一戚大人从中作梗……”
“不是还有端木荣吗?”宇文曜眸色沉暗间溢满一层冷意,“这般多年,他都输我一筹,如果有这般好的机会,让他知道我的行踪,知道我的路线,他如何肯放过……”
“太子你是想以身为饵,从而隔山打牛阻断戚大人的脚步?”听见急了。
宇文曜看着他,声音却倏然沉沉,“顺便,李倾玉也可以死了。”
听风一惊,又有些痛快,“李小姐卑鄙无耻,那夜在客栈,你虽然是为了不让戚大人发现灵沁小姐和许公子的行踪,可也算是救她脱离戚大人的欺凌,她不感恩就算了,还趁你调息之时,在你屋内待了一整夜不离开,叫人误会,偏还……被五公主说给灵沁小姐了。”
宇文曜负手于后,闭眸,指尖微弯,须臾,又松开,“没关系,她本就不该爱我。”
☆、17章 这么吹牛,良心不会痛吗
蛮夷乱了半夜,理了半夜,天色大亮后,谢灵沁和安尚羽一起出现在蛮夷大营。
“接下来,你要如何作?”
谢灵沁开门见山。
安尚宁摇头,看着谢灵沁,眼中就突然迷茫起来,“我不知道,我的目的是为了打倒北荣皇室。”
“这是我们如今共同的目的。
“蛮夷会反的。”
安尚宁道,“不管蛮夷这盘局谁最后赢,他们都不会愿意为北荣效命,从十多年前他们的投降就没有办法。”
“对,如果当初我娘不为北荣退兵,说不定这后一系列事情都不会发生。”
安尚宁看着谢灵沁,她知道了谢灵沁是南齐的公主,可是关于她真正的身世她也不太清楚,要虽,关于宇文曜对她的伤害怕,她确实切实清晰了然。
少倾,谢灵沁看着安尚宁,“那我等你把这里处理妥当了,就离开。”
“去南齐吗?”
“嗯,如今,天下之大,好像也只有南齐会收留我。”
“你一个人,许怡然呢?”
“他已经给我发了消息,在等我。”
安尚宁不知道说什么,顿了顿,眉睫微颤,“待你回到南齐,是不是就会拔兵攻打北荣了。”
“如果北皇能认输,能主动认错,我不介意,和平解决。”
谢灵沁眼底带笑,讽刺,朝龙,“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尚泞,你不知道,宇文舒对我做的事,有多深,他多有一日好好活着,还稳坐在那皇权高山,我都会如坐针毡,是对那些爱我的人的残忍,而宇文曜,他架诸于我的上海,我更不可能忘记。”
“灵沁姐姐……其实,我总是觉得,宇文太子会不会有会苦衷才让他……”
“他的苦衷,是他的天下。”
“可是,我总觉得太子……”
谢灵沁倏然看向安尚宁,眸色奇异,“你以前,可是对他最有意见的,为何现在竟帮他说起话来。”
“我不是帮他说话,我只是不想让你难过。”
安尚宁认真叹口气。
“你说得对,他可能有苦衷,可是,安尚宁你知道吗,一切以爱的名义所带来的伤害都是错。”
谢灵沁眸色轻敛一枉失意,“他伤了我,害了我,也帮了我,这点毋庸置疑,可是,当一切真相摊在眼前,他就是那样的他,宇文曜,他就是那样为了心中所想,可以不顾一切的人。”
安尚宁看着谢灵沁,这一刻,竟不知说些什么能叫她心里的疤痕好得快一些。
“我听说你被那敏格木算计打了一掌,虽然调息好了,不过,还是需要好生休息……咳咳……”
谢灵沁刚说完,便止不住咳嗽起来,以安尚宁看过来时忙一派淡然的摆手,“无事,风寒而已。”
安尚宁这才松了口气,“蛮夷气侯过冷,你早些回南齐,也是对的。”
“小姐,方才有消息传来。”
正在这时,听海出现在宫内,立于谢灵沁几步远。
谢灵沁看着他,“说吧。”
“昨晚后半夜,端木太子在边境入发现了宇文太子,双方交手,激烈鏖战,宇文太子负伤。”
听海说到这里看向谢灵沁,不止她,安尚宁,还有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安尚羽也看向谢灵沁,似乎想看她是何情绪。
不过,她面无波澜,眼还是那眼,眉还是那眉,好像一切都没有半点起伏与变化。
“然后呢?”
谢灵沁轻启红唇,目无表情的询问。
“然后,在端木太子正要将宇文太子带走时,被紧赶至边境的逸世子和戚大人所救。”
谢灵沁眸色终于轻微一缩,而一旁安尚宁面色却是一变,“你说,昨夜,余轻逸和戚如风就到了边境处?”
“正是。”
安尚宁抿抿唇,却是一幅后怕之态,“也就是说,真是老天垂怜,如果不是端木太子正好发现了宇文太子的行踪,将其拦截,打伤,恰得逸世子和戚如风相救,那蛮夷昨夜怕是将会更乱,成为别人碗定里的肉,也是未可知。”安尚宁说到此,唏嘘不已。
安尚羽到底年纪小,此时一切以安尚宁马首是瞻,倒也没有多话。
听海不言,谢灵沁更加冷然。
“还有。”
听海又道,“小姐,据消息传来说,太子在被救之后,那个李倾玉李小姐妄想暗害太子,被太子的人当场就断了经脉,武功全废不说,以后走路都困难。”
听海说到此,倒是有些痛快,不过,谢灵沁不发话,营内气氛就显得极其冷僵。
“嗯,知道了,你退下吧。”稍倾,谢灵沁缓声开口。
听海正要退下,谢灵沁又忽的叫住了他,“宇文曜伤在何处?”
“回小姐,据说,是被端木太子一剑给穿了肩胛骨。”听海说这话时明显也是情绪复杂。
谢灵沁闻言,手却下意识的抚向了自己的肩胛骨。
当日,她这里,也曾被锋利的剑,一剑穿过,那切肤的痛,那鲜红的血……
“灵沁姐姐,你说……”
“没有死,说明他命大,是吧。”